2、01.一万年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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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精灵？向往着爱的精灵……’
“梦雅，吃饭啦。”这是我六天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因为其它的，说多了会很麻烦。
“知道了，哥哥。”
哥哥？哥哥么……
“大概是半年前，我在安娜尔山脚寻找猎物时，无意间发现了他。
‘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当时，他浑身鲜血，背后的一只羽翼也折断了，可能连他的骨头也尽数粉碎了罢。尽管如此，我仍相信他是个厉害角色，因为当时他手上托着的是一朵——光明之花！
那是上帝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看不透的东西。那个人大概是在与花的守护神决斗时从崖顶摔了下来吧。真是可怜呢，虽然那朵是光明之花，但是上帝讲过，‘出卖灵魂，这与魔鬼做一桩交易没什么区别’。虽然我的血液里也充斥着魔鬼的血液，但是我瞧不起魔鬼，更瞧不起这个人。
我当时盯着他的右手笑道：‘真是幸运啊，没想到幸运女神也会眷顾我这种人呢。谢了，你手上的花，正巧是我的猎物诶！’作为一名职业猎人，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将它交给我的雇主。我的雇主也是我最崇拜的人，万能的上帝。
但是，当我触及到那人的眼神时，我一下子改变了主意。我到现在仍然感觉很不可思议，那究竟是怎样的眼神？那真的是一个快要死掉的人还能够凝聚出的眼神么？他那种眼神是复杂的，但绝对不是随便一个强者都可以凝聚出的眼神。不甘还是倔强？请求还是奢求？或者是对死神的不屑。我真的是首次被区区一个眼神所震撼到，本来不想承认的，可是我明白那需要多么执着的信念！
那人听到我的话后，竟然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慢慢的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可是，他刚刚起身一半便摇晃着再次就要跌倒。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闪身上前扶住了他。
大概是他那苍凉且悲壮的信念罢。
我扶着他蹲下身来：‘喏，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梦雅……’
‘她住在哪里？’
他笑了笑，‘谢谢……’
他始终还是没有告诉我答案。我不清楚，他是感觉我真的厉害到可以在茫茫无极的安娜尔谷里找到一个叫做梦雅的失明者。还是他认为在临死前感谢我是最重要的，或是他在等待像我这样懦弱的呆子，等得生命已经燃烧到只能说两个字的地步了。
‘用谢么，白痴……’
他死后，虽然他的尸体可以像上帝说的那样，继续为人世间做着贡献。比如喂喂蚂蚁，养养蛆虫。但是我想：像他这样抛弃灵魂的人，所遗留下的残骸会不会玷污蚂蚁那纯净的灵魂呢？于是将他的尸体埋掉了。
为了帮他，我半年来一直都在寻找着一个失明的女孩子。结果六天前，我奇迹般的找到了她——梦雅。”
“哥哥。”梦雅从阁楼上下来，打断了苍草的思绪。
“梦雅……”苍草张开了嘴巴动了动，却突然意识到仍然没有什么话可讲，“吃饭吧。”
两人入座，仍旧像六天前一样陌生。苍草感觉虽然有些尴尬，但这样处理是最完美的。他微微苦笑了一下：‘不过相信，从明天起，一切便会过去吧。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长达半年之久的诺言也算是完成了。’
“哥哥！”
“嗯？”苍草抬起头来看着好像是在生闷气的梦雅。
梦雅动了动嘴角，将头慢慢转向一旁，缓缓道：“你变了……”
“是么？”
良久，苍草才道：“梦雅，明天便是第七天了，光明之花的力量会帮助你重复光明……醒来之后，阳光、蓝天、白云，一切都属于你了……我有点想知道，你最想看到什么？”
梦雅疏开眉头竟然笑了，六天以来苍草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在微笑，‘真的好美，精灵们都是这么美吗？好像天堂里所有的天使都比不上呢。’
“当然是哥哥啊！”梦雅笑着指着苍草的鼻尖说，“自从哥哥这次回来之后，变了好多喔。我，我想看看哥哥的样子比起小时候，有什么变化……”
苍草再次沉默，良久才道：“长大了……”
“是啊，是啊，呵呵……”
几秒钟后，梦雅的笑声突然停止了，整间竹屋变得异常安静，只有窗前的风铃还在晃动。
苍草在六天前便开始迷惘：这份使命终于要完结了，接下来却要做什么呢？是继续在天堂为上帝工作。还是，回到那个地方做他本该接手的事情。再或者，留下来……
“我出去了。”苍草起身向竹屋外走去。
梦雅看着苍草模糊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其实，服下光明之花以后，我的眼睛一天天都在好转……从昨天起，就已经可以勉强着看些东西了。不过，眼前的这个哥哥真的让我感觉很陌生。我记得，哥哥的翅膀散发出的是像萤火虫一样的光，可是他的翅膀却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与天空、大海一样的颜色……他好像不是哥哥，虽然声音没有变。他是坏人么？可能也不是，因为他煮的饭真的很好吃……’
苍草走了出去，坐在屋外的阶梯上。
原来安娜尔黄昏的风还夹杂着清晨那种泥土的清香味。松鼠、夜莺、花儿还有大树，一切好像都睡着了。凌的花瓣上还滴着晚露，竹叶上也挂着露珠，把它压得低低的。“滴……”西方的那片紫霞很快就消逝了，月亮在苍草的思绪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远离了地平线。傍晚的安娜尔好像永远都是那么的安静，偶尔只有柔和的风微微吹动风铃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安娜尔的月亮真大啊，是不是上帝太偏心了呢？安娜尔的月光竟然是银色的，好像白天一样。只是它的黄昏过去的太快了，真的是不完美呢，最后一天也要过去了……安娜尔，好安心的地方，好像让任何人都能忘却烦恼的样子，真的……好想留在这里啊……’苍草抬起头看着漫天的繁星，缓缓道：“真是让人想念家乡呢，无论什么时间，安娜尔始终都好美啊……”
“哥哥！”梦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身后。她坐在苍草的身旁，指着天空问：“哥哥不是不喜欢那个世界么？”
苍草愣了一下，道：“是呀。”
大约沉寂了一分钟之后，梦雅痴痴地望着远处道：“哥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感觉哥哥最近怪怪的，变得很不爱说话，但是待在身边却会让人感觉更安全喔。”
苍草没有回答。梦雅却是微微低下了头，她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心跳。梦雅很害怕，真的很怕苍草会突然对她说，‘喔，我可不是你哥哥诶……’然后转身离去。
在安娜尔，温馨总是会很快便悄悄溜走。不一会，夜便深了。
苍草感到右臂微微一暖，空气中多了种紫丁香的气息……梦雅竟然睡着了，好熟。
“这个，好久没碰过了。”苍草从胸前拿出他的项链，是一根银色的短笛。
‘鸣……’
很奇怪的，在这个世界，就算天堂也好，悠扬总是会从最寂静的地方传出。好像世界被惊醒了一样，三只小松鼠一齐从树洞中探出了头，夜莺也飞了过来，望着吹奏短笛的陌生人，然后叽叽喳喳地在屋顶跳跃。幼鹿、青蛙、蜗牛从远处的湖泊赶来，沉醉的看着树上的两只精灵。或许，真的只有精灵才能奏出这能让动物们着迷的曲子。
这个夜里，好像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了悠扬。
“唔……”梦雅睁开了眼睛，笑道，“哥哥，这是你奏出来的么……”
“嗯。”苍草停了下来，看着远方道：“是故乡的曲子。”
“那就带我一起回故乡……”梦雅太困了，眼睛再次闭合，“不要停下来，真的很好听呢……”
苍草扭过头看着梦雅熟睡的脸庞。许久，将外衣脱下披在梦雅身上，抱起梦雅走向屋里。苍草将她放到床上，月光透过窗子斜洒到她的脸庞，她长长的头发像纯净的雪花一样散落了一地。
苍草默默地看着她。
‘好美……比安娜尔还要美……’
“哥哥……”梦雅在梦中原来还会呓语，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苍草就这么看着她，久久的，抚开梦雅额前的长发，深深的一吻……刹那，苍草额头上的神徽好像闪烁了一下，他呆呆的退后了一步。
‘刚刚……那是什么感觉？好似光明之花的力量……’
梦雅在床上翻了个身，喃喃道：“哥哥，不要离开我……”
‘哥哥啊……’
“傻瓜！”苍草看着熟睡的梦雅，轻声道：“其实，你哥哥一直都未曾离开呢。他一直都站在最讨厌的地方守护着你……”
“哥哥。”梦雅在睡梦中竟然也会笑出声，“很好听呢……”
“呃？！”苍草呆立在一旁。
久久，低下头，像是怕被谁看到般，从嘴角露出一丝外人不易察觉的弧度。
据动物们说，那一晚是他们在安娜尔生活以来，最美的夜晚之一。那种悠扬，曲终一整夜。它的旋律伴随着风传达到安娜尔谷每一个角落，一直飘往天际。可能那曲子会响彻在安娜尔的尽头也说不定……
在整个人间都还沉寂在黑暗之中的时候，第一缕阳光已经从天堂撒下，照耀了安娜尔的国度。
清晨，明曦的朝露仍然将竹叶压的低低的，好像他天生的宿命就是来欺负她的，永远都是这个样子。阳光以四十五度方向从窗中透过懒洋洋的洒在梦雅的脸庞。梦雅好似还沉浸在昨晚的美梦中，貌似睡得好熟。她的脸上，某个角落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晶莹。
时间一分分过去，就连懒懒的仓鼠都被小兔子从洞穴中拉起。梦雅还呼呼的睡着，只是高贵泪水已经从紧闭的眸子里渗出。梦雅紧皱着眉头，努力不让自己醒过来，但去违背上帝创下的法则，一切皆是徒然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跌在枕头上，变作了一颗水晶般耀眼的珠子。这就是精灵的眼泪，上帝都未曾见过的珍惜！原来，它是淡蓝色的，与大海和天空一样的颜色。
梦雅紧紧地抓着被子，拉起，将头也包裹进被子里，偷偷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啊~~”久久，梦雅将手臂从被子里探出，伸了个懒腰。她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窗外安娜尔晨曦的完美生机，微笑道：“久违了呢，阳光、云朵、天空还有色彩……以及哥哥。”
梦雅缓缓低下头，将手握拳轻打了脑袋一下，嘲笑着：‘想把它当做一场梦，梦却始终会醒来。即使再努力的去闭紧眼睛，可是脑海终是清醒的。梦雅，干什么你要这么傻？努力去装着睡着很累人诶。真是的，下不为例！’
梦雅从床上下来，披上衣服，走到屋外。
“啊~~”她再次伸了个懒腰，出神的看着安娜尔外西方深蓝色的星空道：“都说，天堂的第一缕阳光每天都会洒在最虔诚的精灵们的国度。就是因为如此，安娜尔新的一天开始的都很早……”
梦雅出神的看着天际，好似要望穿天空，目及天堂。早晨的风还夹杂些许清凉，梦雅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昨晚的角落。在那个角落，正微微闪烁着些许银色光芒。
“这是？”梦雅走到那角落，蹲下身捡起那支短笛，不由得弯起嘴角，将短笛抱在胸前，傻傻的看向无比清澈的天空，道：“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1.一万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