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匿星空》无芒

7、圣尊灵堂

　　砰砰。砰砰。

　　心脏跳动的声音，血液流淌的声音，此刻，格外清晰。在意识空间的中心，一个小小的漩涡随着自己的呼吸，缓缓转动，在精神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染七能隐约感受到，在小漩涡的带动下，自己的精神正在逐渐恢复，直至达到顶点！这时，一阵轻轻的呼啸声从耳边划过，染七心念一动，精神集中在带来呼啸声的那丝波动上。

　　她隐约觉得这感觉有些熟悉。自己在和卡莫拉冥想的时候，曾经听到过——那是风元素高速旋转的声音。而暴风的中心，正是——

　　她睁开眼睛，顺着精神力的方向看去。赫然是一个五级的风系魔法师正在冥想。染七心念一动，又闭上了眼睛。

　　果然，风系元素旋转地越来越快，自己的感受就越来越清晰——莫非，自己与风元素有了亲和力？！

　　染七心中欣喜，小心翼翼地尝试用精神力召唤元素，可风系元素自己虽然能感觉到，却根本召唤不到，只见越来越多的元素被五星魔法师吸引过去，染七微微叹气。

　　算了……成败不在一时，元素魔法……唉。染七睁开眼睛。难道只能放弃？染七苦笑着摇头，难啊。

　　时光渐渐流逝，曾经的新生已经不再咋咋呼呼的了。染七和爱希朵尔则是潜心修炼，有时也到圣尊灵堂去提升自己的精神力。转眼，一月一次的假期将至，新生们都被告知了魔武大战的消息，一个个都兴奋得很，校园一时间变得热闹非凡，诸多习武场地往往是挤满了人，斗气和魔法的颜色不断显现。染七和爱希朵尔为了修炼，都不回家。染七只让萨德捎去问候，自己就闭关修炼。

　　假期第三天。
　　迫近傍晚，染七活动着酸麻的手脚，走出了圣尊灵堂。夕阳如血，光辉照亮了一片青石地面，却也让染七背后拖上了一道长长疲惫的影子。染七漫无目的地走着，观察着这个学校。一个多月了，自己似乎还未把校园逛遍。染七晃晃悠悠地漫步，蓦然发现自己转入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一片山麓。两旁蓊蓊郁郁，有许多不知名的药草和各类飞虫。染七不由好奇，顺着走了上去。山路渐渐平坦，染七终于到了山腰。这块地域极为平旷，大概是断块山。染七又看到山腰与山壁连接处有个山洞，黝黑黝黑不知深浅。

　　染七游兴大发，探足走向那里，可草地上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居然是一个男人，已然睡熟。发色纯金，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染七不由有些诧异——纯金发色，大陆上并不少见。但是，这样耀眼的金色，与常见的黄色有所不同，竟然与自己的发色有那么一丝相像。

　　听西洁说，染七的发色她在整个大陆都未曾见过，并非那种黯淡死气的灰，却是如水银一样蛊惑刺目的颜色。除了染七的母亲，再无第三人拥有。

　　可并不值得为此大惊小怪——为了引人注目，也有少数人把自己的头发染成特殊的颜色。何况世界之大，什么魔法没有？染七这样的颜色，不足为奇。

　　染七还是对山洞更感兴趣。她上前一步，却发现自己面前好像有层隔障一般，愣是无法进去。

　　这时，染七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大骇！

　　她想起来了，这里，正是校园禁地习武山！

　　校院重地，不可久留！

　　又诧异地看了那熟睡的男子一眼，染七飞奔下去。

　　回到宿舍，却不见爱希朵尔。染七正诧异着，忽觉自己体内斗气一阵波动，气血翻涌下，染七赶紧坐下调息。

　　无属性斗气流过经脉，平和如水，灼热如火，急速如风，稳健如地。染七小心操控着这股斗气，琢磨着它的特性。似乎还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染七微微叹气。毕竟达到了斗战师的级别，才能掌握并领悟自身斗气。

　　染七不肯放弃，几个轮回，斗气愈发清纯了。染七忽然眉心一动，感到一阵彻骨寒意！

　　与其说是寒意，不如说是威压！那是傲视一切的感觉，莫非是自己的斗气？

　　染七猛地惊醒！

　　已然是夜。天色漆黑如墨，不见星斗。爱希朵尔还没有回来。染七不由担心。然而找了一遍圣尊灵堂，空无一人。染七离开圣尊灵堂，斗气翻涌得更加厉害，只得再回去调息。

　　大概是受圣尊灵堂内强大斗气的影响，染七体内那渗人的寒意，竟挥之不去，就像身体里盘踞了一条毒蛇，冷地钻心！难怪圣尊灵堂这种修炼圣地，却几乎无人问津，原来是这个原因！

　　突然，一道开门声惊动了染七，随即，一道暖流缓解了那不舒服的感觉。这斗气染七再熟悉不过了，但比起往常来却显得微弱很多。

　　那火属性的“爆炎”斗气，正是爱希朵尔家族独有的！

　　染七吐了口气，抬眼看向爱希朵尔。斗气不再输入，但爱希朵尔的手还紧紧抓着染七的肩，染七注意到她衣服脏乱，一脸愤然。

　　似乎注意到自己有些大力了，爱希朵尔忙松开手，大步走向榻边，一屁股坐下。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染七担忧地道：“怎么了？”

　　“染七！我不想依赖你，但是……唉！说来话长，但明天你一定要陪我出去一趟！”爱希朵尔猛地站起来，焦躁地踱来踱去：“威恩学院的那些魔法师简直就是一群伪君子！装得清高、尊贵，背地里却在校外无法无天！今天傍晚我收到家里来信，到旁边的凌天城拿东西，却半路听到有人在大骂希尔曼·伦亚——”

　　染七有些了然。当初在圣尊灵堂，爱希朵尔直奔那个牌位就去了——事后爱希朵尔告诉染七，希尔曼·伦亚，是她这辈子最尊敬的人。伦亚年幼时也生于大家族，并不被家人看好。但伦亚有一种军人世家特有的狠劲，他对自己实行残酷的身体训练，终成为德奥联邦圣骑团的一员，威恩学院的终身主席兼斗气系长。

　　至于伦亚对自己的要求苛刻到什么地步，爱希朵尔曾给染七举过他的经典事迹：“他在十五岁（哦，就是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时，就要求自己一天做一千个俯卧撑，三百个平衡倒立——而且，他还从早到晚给自己安排了滴水不漏的训练计划，最可畏的是……”爱希朵尔咽了口唾沫：“他在十八岁时，对全家族宣布，家中所有同辈的人自己都可以胜过，因此他向所有同辈人，兄弟，家臣……发出挑战！并宣称若有一次失败，他愿——自断一指！家中都以为，这个不起眼的小子疯了，但是，家中同辈总共数十人他都一一打败，毫发无损地，夺得了大家长的认可！”爱希朵尔的眼里闪着灼热的光：“我今生，如果能像伦亚前辈那样，打败家中所有同辈，也算不枉此生！”染七当时微微一笑。这，大概就是爱希朵尔修炼成狂的原因了。

　　而今天，有人出言侮辱伦亚，爱希朵尔铁定不平！

　　“我当时就火了——我上去扇了那个喋喋不休的死胖子三大嘴巴！这人居然还是我们学院的！他还只是一级，可他身边有一个二级魔法师，还有一群一级的跟班，我虽然粗线条，但也懂得自己打不过，只有逃回来！”爱希朵尔气得直跺脚：“家里给我的东西也落在那帮人手里！”

　　染七听明白了。就是一群不知轻重的地痞流氓，骂了人家的偶像不说，还扣了人家的东西，这口气，一般人也就忍了，唯有这爱希朵尔，是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的！今天的事情，爱希朵尔固然不一定对，但这世上，不全是以对错论是非的。

　　染七看向爱希朵尔，直接道：“放心，一个二级魔法师，我自诩还干得过。不过他们仗着人多，难免会有些棘手，那些一级的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爱希朵尔眼睛大亮，笑骂道：“我最烦的就是那个魔法师！妈的，仗着自己学了四年就拿长处压别人短处！我现在还觉得晕晕的，真丫的不爽！”染七皱皱眉。二星魔法师，却已经学会了精神攻击？看来还挺有天赋。

　　染七长叹口气，躺在榻上睡去了。

　　威恩学院，假期第四天。

　　已有部分学生陆续回来了，校园又开始了喧闹。新生们的幼稚已拖去大半，变得沉稳起来，但校园永远不会凄清的。环顾左右，总能见到成群结队兴奋忙碌的身影。不过不少人还在养精蓄锐，迎接月末的魔武大战。

　　染七与爱希朵尔等到黄昏，同时从修炼中睁开眼睛。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据爱希朵尔描述，那帮混混每天在那家赫赫有名的酒店——“凌云轩”挥霍，爱希朵尔被那帮混混惹到，怎能甘心，早派了家里在凌天城的仆人监视了他们。而这个大小姐，却不让仆人出手，偏要自己出气。要不然，以她少年心性，岂不是成了只会躲在家族后面哭鼻子的小孩！

　　染七看出来，不到迫不得已，爱希朵尔很不愿借助家族的武力。

　　出了校门，染七跟着爱希朵尔七拐八绕，终于到了榭云街。在几家巷口垂头睡觉的几个灰衣人猛然抬头，看向爱希朵尔。爱希朵尔只微微点头，几个人就无声地四散在茫茫暮色中。

　　染七暗暗吃惊，单凭这几个仆人，就够把一个二星魔法师揍死去再揍活来了，爱希朵尔的家族……果真不可小觑。

　　凌云轩，倒不似染七想像的那样，布满纸醉金迷的奢靡味道，反而十分雅致，高山流水，翠竹幽兰，一番古典韶韵。隐隐之中，似乎还有弦音袅袅，怡心悦目，只是，角落里的喧哗，打破了一片幽静。

　　“哈！我就说，这包里有好东西！挨了三个巴掌也值了！大哥，原本我想孝敬您的，可是，这把刀……魔法师也用不上啊……”一个又白又胖的人一脸谄媚地道，身旁一群喽啰连连应合。这些人全穿着轻质锁铠，看去造价不菲。这个胖子左胸上戴着的，正是一枚小山状的黄色徽章——威恩学院斗气系地属性，一级战士。

　　爱希朵尔一见到那桌人，咬咬牙就欲冲上去，染七却笑着拉住她，摇了摇头。

　　还早还早，好戏正要上演呢。

　　果然，魔法师不乐意了：“小弟，你这东西还是我搞来的，我能不知道么？这可是把高级武器，联邦军队的配备都比不上这个的十分之一！你现在的实力，不能用也不会用这把刀，不如交予我，我赠你个魔法卷轴，还能护身。”

　　胖子看起来不高兴了。眼见他就要拍案而起，却有个清脆的声音道：“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