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棋》潘灯

2、第二章 暗魂组织（下）

　　第二章暗魂组织（下）

　　Ⅰ暗魂岛
　　这是位于太平洋夏威夷群岛以西，密克罗尼西亚联邦以北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岛。环礁陆地面积为12平方千米，岛上多山地，热带气候，雨水丰沛。似乎与大多数珊瑚岛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如果你想上岛“观光”，就会发现，这个小岛不论是在地图上，还是在经验丰富的船长的脑海中，都是不存在的。一团汹涌诡密的暗流将不熟悉的人隔绝在外，而终年笼罩着小岛的浓雾将它的身形从人们的视野中抹去。
　　这就是暗魂组织的根据地——暗魂岛。
　　三天前清皓办理了休学手续，乘机至夏威夷，转到密克罗尼西亚的首都帕利基尔，再乘船到达暗魂的前哨站——无夜岛，只有从这个小岛的海底渠道才能进入不被暗流卷走的通往暗魂岛的特殊航线。
　　现在，她终于又回到生长了十多年的地方，一个让她极欲逃离而不可得的地方。
　　“你回来了。”来接清皓的是15号。在剩下的通过了训练的52人中，15号无庸置疑是最优秀的。她的基因提供者都是学有专精的天才科学家，超高的智商、卓绝的运动神经，加上因不同种族的混血，使她拥有令人惊艳的外貌。
　　一头乌黑闪亮的长发，令人忍不住就想伸出手去，让手指感受那如丝般的顺滑。而她的五官却是冰冷中带着狐媚，淡然而又诱人。
　　“冰肌藏玉骨，衫领露□□，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月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这些句子根本就是为她而写的。
　　“金先生让你回来后立刻去见他，他在检测室。”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该有的情绪，15号冷静的宣布完就离开了。她是商清皓唯一一个无法用脑波同步读心的人，当她想尝试时，总会发现一股强烈的寒意袭入脑海，让她不得不停止。而且，脑波同步必须接触到本人，可在这个营地中，想不引起别人怀疑地碰触别人是很难的。就算是同为CFB成员的他们，也被组织训练成对人深怀戒心的人。——他们是没有朋友的。
　　朋友啊……发现自己又开始想恋起阿紫的大嗓门，清皓摇摇头，试着从柔软的回忆中清醒。金先生还在等着见她，她的神经开始绷紧，可是知道自己是无法逃避的。她在原地静默了一会，终于冷静地走向检测室。
　　检测室是她小时候的又一恶梦。从他们出生开始，总要不定时的到这里进行检测。抽血、测压都是小意思。真正让人恐惧的是要到智能电击台上进行脑电波开发。人的大脑开发是这里一个很重要的研究课题，为了能更大程度地利用他们的高智商，从小他们就经常要躺上那张电击台，让各种五颜六色的电线或缠绕或插刺入他们的身体，因为在刺激电流通过时，会产生极大的痛苦，所以常常要将四肢用钢索固定在台上。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助，以及不知能否从台上活着走下来的恐惧深深地烙印在他们的心里。
　　“检测通过，CFB37号，请进。”通过了指纹、瞳孔的电子锁，她走入了检测室走道尽头的办公室内。
　　偌大的办公桌上光洁无一物，略显臃肿的身体深深陷入皮椅之中，窗外的热力阳光都被厚实的窗帘挡住，将办公桌后的身影笼罩在一片阴影下。金先生总喜欢陷在黑暗中，就像一条喜欢在阴沟中翻腾的爬行动物。越是黑暗，越能掩盖人性中最贪婪的一面。
　　“37号，”他的声音很粗，像从砺纸上磨过。
　　她低敛眼眸，掩去心中刻骨的厌恶，平静地应答，：“是。”
　　“叫你回来，是有个任务给你。”
　　她抬头迅速地扫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井田博士最近正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实验，我派你去协助他。”他动了动，暴露在光线中的手掌上蓝光一闪，又迅速地隐入黑暗中，那一瞬间她瞄到了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无论他要你怎么做，你都不得有异议，明白吗？”
　　她心一跳，可还是恭顺地回答：“明白。”
　　那只带着蓝宝石的手又出现在光线里，他挥了挥，示意她出去，就不再有什么动作了。
　　她静静地出了门，心里却如波涛汹涌，起伏不定。
　　Ⅱ时空转换器
　　井田博士外表看上去像个平凡的东方老头，灰中搀白的发，慈祥的圆脸上比五年前多添了少许皱纹。可是，就是这个人，掌握着暗魂每一个CFB的出生与成长。在商清皓十二岁那年，就是他对她进行的刺激脑细胞的实验，才使她的脑部发生异变，他也是她第一个脑波同步读心的人。她不知道，她该感激他还是该憎恨他。
　　在寝室休息了一夜后，清皓就向井田博士报到了。不知道这回做的是什么样重要的实验，她只知道，她已经成为这次实验的实验品，这就是昨天金先生说的“无论他要你怎么做，都不得有异议”的真实意思。可是，她又能如何呢？她的生命从一出生就不是她自己的。
　　“37号。”当井田博士开始做实验时，就没有哪个人认为他是个平凡的老头了，因为他对实验的狂热程度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到。”她轻应。
　　戴着金边眼镜的井田博士轻点了下头，又盯了她好一会，手上拿着记录板，他才转向另一边：
　　“15号？”
　　“博士，我准备好了。”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虽对不该在这儿的15号很是疑惑，（组织应该不会舍得将优秀的15号作为不知是否成功的实验品才对。）但清皓早已学会，不该让你知道的，就不要发问，否则只会为自己带来麻烦。
　　“你们跟我来。”井田博士转身走向实验场，就在这时，他的右手随着惯性扬起一道弧，手指一松，手上的笔掉了下来。
　　清皓抢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笔，递给他，：“博士，你的笔。”
　　“哦，谢谢。”他接过，并没在意她的手指与他相碰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清皓不能获取太多的讯息，尽管她已经尽量将自己的脑波同步化，可也只能知道他的一点儿想法而已。
　　37号太瘦弱了，适合吗？
　　8号实验场汉武帝时空转换历史痕迹
　　许多杂乱的讯息在一瞬间闪过她的脑海，她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跟在他的后面。心中开始归纳、推理、总结。讯息太少，可是只要一个字眼就够我拼凑了——
　　时空转换
　　清皓低垂着头，让浏海遮住她的眼镜，黑框眼镜里眼眸闪了又闪。15号紧随在她的身后，仍是那副冷艳绝傲的样子。
　　8号实验场是营地中最大的实验场，半球形的设计，中央只容许两人并行的狭窄入口，在暮蔼之中像只盘踞山林的野兽，张着大口准备吞噬猎物。
　　“血压——正常！心脉——正常！脑波频率——处于平静状态，生理承受能力——通过。”她们被带到8号实验场的检测室进行一系列的身体检测。从商清皓能够自如地控制脑电波开始，那些精密的检测仪器就无法测出她的实际情况了。通过了检测，15号与商清皓随着井田博士步入8号实验场真正的实验仓。
　　感应门“刷”地打开，组织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研究多年的成果一点一点地露出它的真面目。实验仓内一目了然，最显眼的就是中央放置的类似于小型太空舱的装置，从它身上伸出密集的电线，连接着四周环绕着的巨型计算机。左侧放置着一台圆顶方台的机器，上头的红灯正在不停闪烁着。
　　“37号，”井田博士绕过一圈例行检查后，走到她的面前，：
　　“我现在公布你的任务，”他极力保持语气中的平稳，“组织研究多年的时空转换器已经基本研制完成，而你——将见证它的成功！”
　　可惜知道了某些秘密的她，一点儿兴奋之情都欠奉：“博士，时空转换器之前实验成功过吗？”
　　“当然，我们曾成功的让训练过的猴子带回了过去的水果。”
　　要不是博士说话的语气很是严肃，清皓可能会笑出声来。可惜，越想到他的语中含意越让她心情沉甸甸的：也就是说，她是第一个实验时空转换器的人。而她又能如何呢？
　　“明天早上，我们进行最后的检测后就可以将你送到任何你想去的时空了。”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15号，发出疑问：“只有我一个人吗？”
　　“当然，实验还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的，我们要极力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他很认真的回答。
　　去他的！危险性的就叫她去做，她就是所谓不需避免的“损失”了。虽然怒火在胸口燃烧，但仔细想想，像她这样对组织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成为实验品总比成为毫无人权的奴隶来的好。而且，不知道处于另一时空，她体内的控制炸弹还能发挥威力么？
　　又看了一眼身旁一直没有出声的15号，总觉得没这么简单。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惨不就是死无全尸么？一切等到了明天就揭晓了。
　　Ⅴ魂体分离
　　深夜，又是一个深沉的夜晚。四下寂静地可怕，天上几点星子也是黯淡无光，整个营地只有那不停搜索的探照灯无声地扫着。
　　轻轻跃过8号实验场前的壕沟，她闪进监视器的死角，摸到了实验场门口。动作俐落，行动冷静，可脑中仍对傍晚得到的讯息翻搅不已。
　　傍晚，清皓找上了井田博士，借口想带些明天实验时的物品。在去储备仓途中故意不小心跌倒，乘着他拉她起身时，不管事后会不会头疼欲裂，全力脑波与他同步，得到了一个让人惊心的讯息——
　　在他们52个CFB中，还有一个人与她一样被激发出潜能，形成超能力。她就是——15号。而她的能力初步表现为可以将自身形态自由转化，也就是说，她可以以固态、液态，甚至于气态存在。在明天的实验中，她的任务就是在清皓安全到达另一时空时，通过时空转换器左侧的那部等离子转换机，以游离分子的形式进入清皓的身体，直至夺取后转换成□□。简单地说，那部等离子转换机在她的超能力辅助下，可以使她做到□□与精神的分离。而如果实验不成功，也只是“牺牲”了一个商清皓这样的“瑕疵品”，15号却不会受到任何损伤，在她存在这个时空的□□上，还能够凝结出她的精神所在。
　　明天也是15号第一次做夺取他人身体的实验，而她要夺的就是清皓的身体，真是物尽其用啊！
　　另外，组织研究这些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什么科技进步等等伟大的原因。黑暗中的魔鬼只会做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他们如同清皓隐隐中猜测的一样，居然想要回到过去，利用手中的高科技，支配控制另一个世界。毕竟，这比在这个世界中辛苦地搞阴谋、暗杀、拉拢官员来得简单多了。
　　真是疯狂又贪婪的人啊！清皓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根据井田博士沾过的水杯上的指纹做出的仿制手指皮肤，粘上她的右手手指，再将用最精细的仪器做出的仿真视网膜——当然也是仿自井田博士的，像戴隐形眼镜一样戴上右眼，然后在按上指纹识别器的同时，凑到眼膜识别孔前，传来“嘀”的一声，识别通过。她闪进黑暗中，大门立刻闭合。
　　轻腾纵跃，翻俯转止，避过一个又一个红外线报警器、热能感应器等等，我拿出训练学到的十二分技巧，终于站在了时空转换器面前。
　　“嗒！”轻微的上膛声，让她停下了破坏的动作，慢慢站了起来。转身，是15号。
　　“为什么？”清皓平静地问，15号应该也知道组织的野心，却为何肯甘心为组织卖命？
　　她没有回答，手握着枪上前。清皓闭上眼，虽然不甘也要接受她这傀儡般的一生就要拉下帷幕了。
　　“锵！”耳边一阵火热，传来消音手枪打在金属上的声音。清皓睁开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时空转换器的自我保护程序早已启动，根本破解不了。”她淡淡地说，又对同一个地方连开几枪，从打开的洞口中抽出内部的电线与晶体板，大肆破坏。
　　“这样会被发现的！”清皓作着徒劳无功的劝说。
　　15号露出一个奇异的神情，嘲讽中带着悲凉，又像是绝望和解脱。
　　“我们身上的控制炸弹由金先生亲自设定控制的，可是，当你有任何背叛组织的想法并付诸行动而金先生又没有取消设定时，它感应到你的脑电波波段就会自动引爆。想除下来吗？它是至死方休！”
　　清皓心头一震，极力保持脑电波的平稳，不思不想。但却清楚的发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
　　这时，时空转换器发出了诡异的轰鸣声，像是古老的咒语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残音。警报器声音大作，混着杂乱的脚步声更显紧张。就这样了吗？她就这样等待着下一刻突然的爆炸吗？
　　“15号，你不是可以转变形态吗？变成气状总不会被炸死吧？”清皓焦急地问。
　　15号诧异地瞟了她一眼，不知清皓从何得知她的超能力的，不过现在也没空去计较了：“就是我发现自己可以气化后才知道，这种最新型的炸弹简直就是组织的科技精华，它就像是一种病毒，潜伏在你的细胞中，与脑电波相感应，就算我气化了，它也会以一种分子的形式存在。没有用的。”话末已转为一向的淡然，她似乎已把生命看开，置之度外了。
　　时空转换器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了，整架机器包括相连接的电脑与等离子转换机都发出阵阵耀眼的红光，并随着仓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刺眼。
　　也好，就这样吧，让她这无味的一生就此结束，至少，暗魂的妄想是得不到实现了。15号走向等离子转换机，在上面的许多按键上按着。
　　“你要作什么？”
　　“等离子转换机与时空转换器都需要极大的能源供应，既然我们要破坏，不如更彻底一点，让这个营地与我们一起下地狱吧！”说着，她找到了那个决定性的按键，毫不迟疑地按了下去。
　　“嗡……”
　　“启动能源供应……”
　　“能源供应不足……”
　　“危险！危险！”
　　“自爆程式启动！”
　　“十……九……八……”
　　要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吗？眼前一片红光，刺耳的声音不断回响，却好似离她很远很远了。与15号相似一笑，这是清皓第一次看到她笑，那样温暖的笑，就像阿紫那时说话的模样：
　　“要当好朋友哟……”
　　模糊中，红光将她们整个笼罩，她的世界里终于没有一点点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