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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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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一个普通被人卖到牙婆子的人,那么他这一身毒从何而来。
医者仁心,也不能见死不救。等他醒来,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谁。
沈知砚对颂安会医术的事情,挑了挑眉,他早就知道她在明台山跟随长生师父学医。
长生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往事,众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秘密是既是隐秘,外人自然不知。
沈知砚忍不住开口问阿七的状况,“如何?”
“我们出来说话。”
引着他就出了房间,来到一处树荫之地,“你认为阿七这人如何?”
“与阿七相交不久,也只知他无父无母,性格倔强。说不上了解。”
颂安叹了口气,“他中毒了。毒年久积深,恐怕不是一般人。”
他装作若无其事, “颂安,那你准备如何做?他现在动弹不得,我们也可掌握在自己手中。”
“等他醒来,好好盘问一番,若是他与那帮人是一伙的,在解决掉也不迟。”
直到天色渐深,阿七才醒来。看样子,他的脸色好了许多,但依旧苍白。
身子依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问:“两位小姐都知道了。”
“是。”
手指死死拽着被子,不知该如何。是该说实话,还是继续谎言。
“我不是被人卖到这里,而是我主动进去。我想找一个人,但很难逃出牙婆的掌控。他们为了更好地控制进去的所有人,给所有人都下了毒。解药必须一月一次,若没及时服药,轻则疼痛难忍,重则噬心而死。”
难怪,那里的人,都老老实实地呆在笼子里,没有逃跑的念头。命都握在别人手上。
有几分同情,也带着几分警惕。
是,他是中毒了。话里几分真假,谁都不知道,说不定是编出来一个故事。
颂安与沈知砚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一番,准备假装信任他,“现在感受如何?你的毒我已经解了,配合几副药,便可将余毒清除。”
阿七踉踉跄跄撑着床起来,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小姐,有何事需要我阿七帮忙,我必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将他又扶到了床上,“你是病人,先好好休息。”
他心知肚明,人一旦有了疑心,便很难信任他了。可真没想着害她们,只是看看她们想做什么罢了。
风从窗户吹进来,阿七打了个寒颤,嘶~
紧紧裹着被子,只露着个头在外面。
“等你病好了,来后院帮忙,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是,小姐。”
“也莫要这么与我们生分,叫我们姐姐便好。”
“姐姐。”
“嗯。”
虽然,面上不显山漏水,心里兴奋极了。她上头只有个大哥,想要一个弟弟妹妹很久了,看着婶婶家的孩子,却觉得有些烦闷。明明小时候乖巧可爱,但长大之后上房揭瓦,导致自己期待又带愁。
每次一来燕府,那小团子就跟在颂安后面,姐姐,姐姐的叫着。心软了几分,立马清醒过来。这孩子可是个你说往家走,偏要去街上的性子。
不过,看阿七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定是要比我家的臭小子好些。
“乖。”摸摸阿七的头。
等在门口的沈知砚见着颂安出来,“哟,多了一个弟弟。也是那小子的福气。”
颂安靠近,她的手戳戳他的肩膀,“你不也是。”
还有不要老是笑她好不好?
气鼓鼓的,沈知砚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软软的。颂安一下呼出好大一口气,“你你你……”
转身就走。
还在原地的沈知砚看还在空中的手,低头轻笑。
这丫头,气性有点大啊。
端着茶水的桃湖,看着站在那里傻笑的少爷,好奇怪。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爱笑了。
还是不要打扰了。
步子往阿七的房间走,见到虚弱的阿七,没有任何感觉,把茶水放在炉子上温着就离开了。
这世界上只有自家的人才值得关注和信赖,桃湖秉持着这样的想法。
——池塘边上
路过池塘边,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趴在桌子上,晃来晃去,嘴里还嘟囔着,“沈姐姐真坏,下次还这样就不理她了。”
“你在这做甚?天色冷,早些回吧。午膳准备好,再唤你来。”
还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颂安,推着她,催促她回去。
颂安还回头看,那翠绿色的身影,在雪色的,分外醒目。
也许,她并没有想象那么冷,从来不说,却从未停止。
午日阳光正好,背后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情急之下,躲在池塘边上的竹林里。
不敢动,对方有武功,今天小命就的交到这了。
“阿砚,你怎会在这儿?我记得这处宅子你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如果不是偶然路过这,发现宅门大开,整个府里干净许多。我就猜到你回来了。回来也不说一声,真不是兄弟。”
沈姐姐的蓝颜知己?
八卦之心,如烈火般蔓延,竖起耳朵又仔细听。
“想回来了。不欢迎?”
“不不不……不是。”
余光瞥见了那兄弟还搭上了沈姐姐的肩膀。实在忍不住了,那小兄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敢碰她家沈姐姐!
抓住竹子的手不自觉抖了下,被他们察觉到了。
“谁!”
“是我,是我。”
面上有些尴尬,怀中揣着汤婆子,想着把它给沈知砚,试图缓解缓解气氛。
那男子调笑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他对着沈知砚挤眉弄眼,颂安见着不着边际的男子,怎么也想不通成熟稳重的沈姐姐会有一个这么不成熟的朋友。
见颂安不回话,他就顾自继续讲,“我是沈知砚隔壁的邻居林凌,有事也可以找我帮忙。”
“我姓宋名安。”
“好名字,望君平安。”
默默挪到沈知砚的身边,躲在后面。
“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别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
他指了指自己,似乎在说,我?
本少爷英俊潇洒,帅气十足,可招小姑娘喜欢惹。那沈知砚脸子比他还臭,咋不怕他嘞?(>﹏<)
算了算了,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先走了。”
拿着扇子扇着风就离开,颂安嘴角抽抽,这对吗?一生爱风度的男人。
“沈姐姐与他相交甚好?昔日也未曾听闻。”
暗淡的眼神,低着头,用脚在地上画圈圈。
“自然。自小就认识,你与他处久了就知道,他心不坏的。不如试着与他相处?”
“好,我试试。”
刚刚暗淡的表情,立马变得明媚。搂着沈知砚的手臂,拉着她就去吃饭。
“走,去看看桃湖做了什么好吃的?”
沈知砚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有些无奈。颂安的情绪总是来去自如,可以很快地控制。
吃饱喝足后,颂安打了哈欠,回到房间睡着了。睡得极不安稳,头上被细细密密的汗珠布满。
又做梦了,她很清楚这是一个梦,她就像一个过客一样看着眼前的事情。
新娘子正被众人围起来梳妆打扮,每一个人都乐呵呵的,说着道喜的话。为新娘梳妆的妇人,她猜应该是她娘亲。
“囡囡,今天你要嫁人了,母亲舍不得你,这是你外祖母给我的及笄礼。本想着为你招个赘婿,他日那小婿谅她也不敢欺你。”
新娘抱着她,没有说话,眼泪止不住流。
颂安没有看懂,在她眼里,看见了每一个人,但每一个人都是模糊不清的。
锣鼓喧天,路过的百姓都有喜糖,图个吉利。
到了地方,宅子的牌匾上写着沈府。
“安安,来我背你。”
纤细的手递出去,那公子稳稳抓住。
很快,就到了傍晚,那公子还在应酬挡酒,新娘就静静呆在那,没有说话,只是看见了收在腰间的匕首。
她放得很隐蔽,反复触摸,让人不得不在意。
“少夫人,公子已回。奴为你们斟酒。”
那公子让所有人都出去,霎时,就只剩两人在喜房。
掀开盖头,坐在旁边。“我知你不愿嫁我,我等你慢慢爱我。哪怕不爱,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以后找一个贤淑的妻子,我脾气不好,做了很多错事,带着我只会连累沈家。”
说完,抽出腰间匕首,用力刺进胸口。公子来不及阻止,新娘血止不住流,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还没碰到就收了回去。
“你不要太恨我,你……一定要幸福。”
他捂住胸口,抱头痛哭,“安安,为什么,为什么?”
听到声响的众人,都涌入喜房,一脸惊恐。新娘子在大婚之日死了。
从那以后,外面流言蜚语,谣传他杀了她的妻子,他没有解释。
当她死的哪一刻,他的心早已死去。
他只要她。
他一遍又一遍描绘她的模样,房间满满都是她的痕迹,喝酒醉卧,已经疯魔。
“安安,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对不对?”
他手的方向不对,怎么还朝着她。
快走开啊!
惊呼一声,门外的桃湖听见了,跑进来,用帕子轻轻擦拭汗水。
紧紧抱着被子,一次又一次呼吸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