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东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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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西青是个漂亮的男子，他有着一个好家世。从小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就不知勾去了多少家小姐的心。他曾经生活在都城，受世人追捧，可后来他被狠狠地推下来了。
他因自己的闺中好友下毒手，而使那张原本漂亮的脸蛋都被毁了。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他的双眼也被毒瞎了以至于以后他都生活在黑暗中。
他死掉了，西青在世人的眼中从此香消玉损。但他有没有死。
西青醒来的时候，脸上和眼睛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他看不到周围的景色，但他可以听到、可以触摸到，他身处在一个杳无人烟的荒地。
他知道这种情况的时候非常惊慌和害怕，同时也在怨恨着，为什么曾经的好友要害他。
就在他自嘲着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时候，有个女人救了他。
她叫东书，是个卖柴的柴妇，有着很好听的声音。
后来，她用好听的声音告诉他，西青死了，这是举国上下都知道的事；而他曾经的好友则代替他嫁给了他未婚妻。
西青知道这个消息后，浑浑噩噩了好些天。他坐在床头不吃不喝也不出房门，似乎就这样在等死。
直到那个女子说：“我帮你报仇可好？”
[二]
报仇这种词，说起来容易，但真真要说到实践，那可谓是难于上青天的。
西青和东书，一个半级残废和一个无权无势的柴妇，谁也没有把握成功；但是不成功的下场往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粉身碎骨。
这一场报仇必须成功，但是他们拿什么去报仇？
西青心里极是清楚，可是他却又为这个主意非常心动。
他想报仇，他想把害他至如此地步的人挫骨扬灰。
他抿抿唇，想好了一些说辞去讽刺她，话没出口却被人捂住了嘴。
他看不见她的样子，但他总能听见她的语调一直都是柔柔的，让人莫名的安心，有时会会让人产生或许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的想法，但每次想到此的时候，都会被他摇头甩开。
他要报仇，他不想就这样窝在一个山野小村里孤独终老。
“请你帮我！”他拉着她的衣袖，如此说道。
东书只是笑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回答他：“好，只要你要的，都应你。”
东书是个很温柔的人，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
她总是笑着的，说话也是柔柔的从未开口骂过、喊过什么。
她会绣图、会画画、会下棋、会洗衣、会做饭、会读书、会写字……男儿家会的她都会，女儿家会的她也会。她就像无所不能的神明，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就那样出现了。
她总是陪着他，帮衬着他。
“东书，我想吃糖糕。”
“吃多了会坏牙齿的。”
“可是我突然好想吃。”
“好吧，我给你去买。”
“东书，我给你绣了一个荷包。”
“很可爱的小花，不过为什么花蕊是红色的？”
“那是只兔子！”
“……”
“东书，你说我姐姐现在做什么呢？她会不会很伤心？家里只有我和姐姐两个人，‘我’死了……”
“……她在等你回家。放心吧，一定会让你回家的。”
“……”
“为什么只有我遇上这种事呢？为什么他要害我呢？为什么…我都没有看见任何人来找我？”
“阿青，西青，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陪着有什么用！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啊！！”
“嗯，我会送你回去的，一定会的。”
“可是回去后，他们还会认我吗？这样的脸…是个耻辱吧…东书东书，我该怎么办？你放开我吧，让我就这样死掉算……”
“阿青，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东书一辈子陪着西青。”
“嘤，可是……我想回家…嘤嘤…”
[三]
脸的毁容和眼睛看不见一直是西青心里的疙瘩。
假使他能回去，但至此之后他再也不敢出门以及嫁人。
东书一直对他说：“我娶你吧。”
可是他觉得这是怜悯，他并不想要怜悯换来的婚嫁，而且嫁与一个柴妇，他的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甘的，大概。
他不知道在面对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生出的犹豫不决是什么时候有的。
每次醒来听到她忙里忙外的脚步声，他会倍感安心，听到她出门的时候，他会感觉有点点孤单和寂寞；每天黄昏的时刻在家里等着她回来，在她未归的时候总是在担心着她会不会受伤……
西青在一点一滴的被改变，但他并不自知。
然后，再有一段时间里，东书都不准西青在接近她。每当他靠近的时候，她总会疏远距离或者拍开他的手。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状态，放声哭了一场，然后趁她不备抓住了她……
“东书，你的手呢？”
她的左手连着左臂，一起都没有了，徒剩空荡荡的袖子在空中飘荡。
听到问题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答他，只是叹了口气。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听她叹气。
“阿青，听话，不要问了。”
后来的后来，他的姐姐终于找到了他。
“青儿！苦了你了，快跟姐姐回家，姐姐给你找御医治眼睛！”
他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回家了，可是……“姐姐，青儿脸已毁…”他介意、非常介意别人看见这张丑陋的脸。
“你在说什么？你的脸还是好好的啊？这么长的时间，姐姐都不敢想象你一个人是怎么生活过来的，快随姐姐回家，姐姐要好好补偿你……”
姐姐拉着他说个不停，但他却早已分神，自从受伤后，他一直不敢摸自己的脸，但现在他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那里在没有坑坑洼洼的触感，和最初一样，变得光滑水嫩。
东书……
“姐姐，还有东书呢？你又没有看见东书？”
“东书？那是谁？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么？”
东书东书，他的救命恩人，一个说话柔柔的柴妇。
可在之后，他问尽村里无数人，谁也不知道东书是谁。
那个温柔的女人，就这样消失了。
[四]
说好了帮他报仇，可现在她不见了，他回家了，但再也提不起劲报仇了。
他看不见曾经好友惊讶和恐惧的神情，也瞧不见曾今未婚夫是多么的懊悔。
就这样，他突然觉得，其实瞎了也没什么不好。
然后，他喜欢上坐在庭院的石凳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旁人都说公子大难后变了性子，只有他无所察觉依旧懵懵懂懂的坐在石凳上，傻傻的坐着。
你在等谁呐。
他时常幻想一个柔柔的声音这样问着他，然后他再一转身，就可以抓住那个温柔的人。
可幻想它始终是幻想。
“青儿，喝药了。”
“嗯。”
现实里，他回到了美丽且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接受着嫁给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的命运。
[五]
再次听见东书的声音，是在一场婚宴上。
彼时她成了新晋的状元女，娶得圣上最心疼的皇子。
他的心好疼好疼，可是，他必须笑出来。
“恭喜。”
她瞧了他好一会儿，才咧嘴笑道：“西青？”
“嗯。”
“我是东砚。”
“……东书是你……”他惊讶后，试着抓了下她的左臂，这才发下眼前的“东书”双臂完好。
“是家姐。”
半晌沉默，他蠕蠕嘴唇，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她的左臂为什么没有了？她怎么不见了？她最近可好？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她为什么不说再见就遮掩离开？……
其实他有好多要问的，但是他在犹豫，他该以什么立场去问。
但对方好像会读心一样的，告诉他——
“她过的很不好呐。”
他慌了：“怎么了？她怎么了？”
但是对面的少女只笑不语，甩开了他抓住她衣袖的手，走向自己的新郎。
东书东书，说好的要陪他一辈子的人，怎么现在就不见了呢。
[六]
三年后，西青逐渐能看见一些东西了，虽然模模糊糊，但比以前只看得到黑暗的情况好太多了。
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逐渐的、开始恢复往日的光彩。当他完全恢复清明的时候，又过了一年。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温柔的女子轻轻的为他唱着动听的歌谣，为他洗衣做饭，陪他下棋，为他念书讲故事。
但是那个女子，却有着满头白发和一双赤红色的双眼，而且，那左臂的位置空荡荡的。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看见她的出生，他们的相遇，以及她去了哪里。
[七]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他看着破旧而熟悉的草屋，最终将视线放在了蹲在炉边烧火的独臂女子身上。
听到她的话，他微微一笑，鼻子有些泛酸，然后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哪能呢？我的救命恩人，这次轮到我来报恩了。”
闻言，女子“噗”的笑出了声，“从没听说过人给妖精报恩的。”
“现在这不就是了么。”
“阿青，我是妖精。”
“嗯，我知道，我救过的小兔妖嘛~你小时候真可爱。”
“用可爱形容女子不恰当吧？”
“我喜欢。”
东书无奈的笑了笑，眼里溺满了温柔。
“东书……”
“嗯？”
“会不会很疼？”他的手轻轻的覆上那断掉左臂的地方。
女子顿了顿，然后倾身在他的额上烙下一个吻：“失有所得，很值，不疼的。”
“东书……谢谢你”
她伸出唯一仅剩的手抱住他：“傻瓜。我还怕你嫌弃我呢。”嫌弃她给不了完整的怀抱。
“怎么会！”
可是幸好，你没有。
“东书”
“嗯？”
“恩人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这厢只有以身相许了。恩人可应否？”
“当然，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东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