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木（女尊短篇）》森茶

6、6>>>顾辛四

　　顾辛四不觉得在历史的长河中重活一次又一次是件幸运的事。

　　相反，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后才知道，重复会抹杀一个人的感性。

　　因为爱经不起打磨。

　　如果时间掌握在你的手中，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荒谬的可笑。

　　百朝归墟。

　　蹉跎了几百年的时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起那变得苍白无力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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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百年来，她看着人事变迁、斗转星移，知道了很多过去无法解答的答案，当然也积攒下很多新的问题。

　　几百年来，她积攒了无数财富，也散去了千金，现在又变成了只身一人。

　　几百年来，她走遍了世界的每一个地方，但总认不清它的全貌。

　　时光荏苒，她已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学会忍让，但始终学不会用微笑掩饰一切。

　　初始是因为心高气傲听不进别人的话所以不曾想学，现在是因为时间太久以至于忘记该怎么笑。

　　“辛四，你的心死了吗？”

　　曾经有个温软的语调还在印象中徘徊，仔细琢磨却想不起它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依稀记得有一只手停在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感受到从里传来的心跳声以及肌肤散发的温暖。

　　她曾一度坚信只要有一丝希望，她的心就不会死掉。

　　结果那种信念也变成奢侈的笑话。

　　如燃烧过后的信件，是没有回复的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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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记得几百年前斑驳的树影、瓦蓝的天空与碧色的湖泊。

　　当习习微风穿过指缝，将丝丝缕缕的花香留下萦绕在小儿顽皮的剪影上。

　　她还记得每一次的开始，但始终想不起每一次的结尾。

　　过去变成了故事，但有始无终总是会让人心感遗憾，即使自行执笔续写，却也无从下笔。

　　她想她是感受过沙场上的金戈铁马，却因为黄沙弥漫了眼前的画卷，所以徒剩那一点心河澎湃；

　　或许也经历过国破家亡，却因为泪水沾满了眼帘，所以只能尝到那一腔苦涩；

　　或许曾向天上的神君求过理想的儿郎，却因为无终的结尾，所以让人只觉得像是黄粱一梦。

　　她唯一能清楚说出的仅仅只是两个字：辛悦。

　　或许那是一种物件，或许是一首歌谣，也或许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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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她曾感受过的悲伤远大于喜悦。

　　她曾觉得有一袭白衣从身边擦过，曾觉得指腹微凉，曾觉得眼前是连光亮都无法透过的黑夜。

　　她试图寻找白色的身影，但世界的人口千千万万，重复的身影都不是她要找的重复的一个人；

　　她将十指贴近过冰川，最终因受不了严寒而缩进了自己的被窝；

　　她傻里傻气的将房间用灯光填满，最后还是进入梦乡，眼前黑漆漆的。

　　她认为上天是个玩笑。

　　有一天上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那纯粹已经不再纯粹；

　　那指腹微热隔绝了空气里的冰霜；

　　唯那光热的源泉依在，世界却不在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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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或许不记得有人爱过你生生世世。

　　因为每一世你都不曾给过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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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辛四看着熟悉的两个笑脸从她身前晃过，忽然就这样放弃了什么。

　　背身的那一刹那，世界仿佛被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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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辛悦觉得有人在叫他，等他回头看见的却是拥挤的人群以及闪烁的霓虹灯影。

　　身边的女友扯了扯他的衣袖询问怎么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嘴唇开开合合最后只得回复“没什么”敷衍了事。

　　并不是没什么，直觉是有什么，但却抓不住那悄然流逝的感觉，最后只能归纳——或许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