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修改剧情倒计时》莳七

65、第64章

　　□□红粉铺地，清池刺桐无力。玖枝推开纱窗，见院中落英缤纷，幼嫩的枝丫长出翠芽，红绿交映，着实好看。弄珠伺候环昭用膳，淮左来了，说是李家的事了了。环昭便问如何。淮左道：“当日李老太太命人绑了李姑娘关在屋里，抓了那几个贴身丫头细细审问。那几个丫头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听说李姑娘当年为了自己嫡出的身份，设计溺死李老爷未出生的孩儿。李老爷得知后，大骂李姑娘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嫡出身份？”
　　“是，李姑娘的母亲是李老爷的正妻，听下人说李老爷与先夫人伉俪情深，先夫人病逝，李老爷为妻守孝三年，并未再娶。李老爷当年未出世的孩子是姨娘所怀，昨儿李姑娘被带走，还嚷嚷着自己是嫡出的，身份尊贵，李家不能弃车保帅等语。”淮左道，“前儿夜里李老太太与李老爷说了一宿的话，昨儿早起，李老太太命人押了李姑娘和几个贴身丫头一道送了官。后来官差又在李姑娘屋里搜出不少证据，竟还有巫蛊之术的东西。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不等秋后，便要处死。”
　　环昭听了，静默半晌，又问书生和其母亲的丧仪如何，淮左道：“一切按照主上吩咐的，请来书生家的侄子举丧，大约再过两日便要下葬。”一语未了，外头有小丫头请环昭去一趟曲水楼。

　　曲水楼，北上城千重的院子，院中渠水九曲十折，故名曲水楼。环昭到时，千重的五位弟子正围凑在一起说话，听到人来，忙起身行礼问安。吃过茶，千重请环昭查看桌上的银针和蛊虫。
　　环昭先是拿起琉璃瓶仔细看了一会儿，问邓庭安蛊虫如何来的，宿主的病症等，邓庭安皆一一答言，环昭听了，沉吟半晌，道：“是蛊虫，母蛊应当是绝命蛊。操控者在人体内植入子蛊，通过控制母蛊调动子蛊来杀人，子蛊一旦脱离宿主，或宿主死亡，它便会死亡。”
　　邓庭安握拳暗恨，如果自己能早一步，便可获知幕后之人是谁。
　　环昭隔着手帕捏起银针，细细看了一回，又放茶杯中搅了一搅，取出，倒了半盏茶在花盆里，并无异样。想了一想，环昭往杯中滴了一滴血，杯中的茶色瞬时暗了些许，环昭眸色微深，将茶水倒在盆栽中，只见枝叶瞬时枯萎，根系腐烂，并有阵阵腐烂的恶臭味。
　　千重惊道：“鬼手藤？！”
　　“是鬼手藤，”环昭放回银针，将手帕一道放回托盘，道，“七阶鬼手藤，辅以九十九位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处子之血凝练而成的鬼手藤，一滴可杀十阶以下强者。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此物至毒至邪。
　　环昭继续道：“自然万物相生相克，鬼手藤虽有至毒之功，但须以鲜血为引，方可见血封喉。若只是寻常拿着，便也无事。不过毕竟此物危险，还是叫人拿去烧了，以绝后患。”
　　千重听了，命邓庭安带了蛊虫、银针并迎客松一道烧了，又道：“下人做这些我不放心，你亲自去，断不可留下一点。”邓庭安知此事干系重大，答应着亲自去了。千重恐邓庭安一人不便，又叫了两个弟子同他一道去。
　　见事已了，环昭说要回去瞧江逾月，千重亲自送至门口说已经命厨房预备下午膳，不过两个时辰便可用饭。道：“现下正是吃鲈鱼的好时节，昨儿特特命人钓来几尾鲜活的，只等今日做了，好招待两位。”
　　环昭笑道：“如此，多谢。”
　　用过午膳，千重请留江逾月、环昭二人，二人只说宗门仍有要事，须得回去，千重便不再挽留，大家互相让了一回，送至门口，坐车去了。

　　是夜，月色如玉，清朗透纱窗。
　　江逾月宿醉身子不爽，两人便租赁了一处清净院子歇息。环昭另配了解酒方子给江逾月喝下，不过一盏茶功夫，江逾月便睡下。白芷和木棉并七八个丫鬟妈妈留在院中照看，环昭嘱咐他们几句，带了玖枝、弄珠沿着院子后花园的小路，随意走着。因心中装着事，只顾低头走，不知不觉便出了院子，行至一处宽阔湖边。沿岸垂柳依依，湖上悠荡两只乌篷船，烧着两点烛光。隔着岸，对面三层高的丰乐楼飞桥栏槛，檐角交错，火树银花，灯似昼。檐角垂着鎏金铁马，叮铃声过水越发清亮。
　　环昭觉得有趣，正要细看，忽听身后玖枝轻声唤她：“主上。”环昭闻言停下步子，抬头只见几步之外正站着一人，那人听到玖枝的声音，亦回头而望，环昭惊诧，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君生。环昭心念微动，昨日寿宴上，环昭见过谢君生，他是个安静的性子，只坐在那儿赏花看鱼，或与好友低语几句，听说今儿早便走了，怎的还在北上城？
　　谢君生回头见是环昭，忙上前行礼问安道：“环昭长老。”
　　环昭回半礼道：“谢公子。”
　　谢君生道：“夜渐深，环昭长老怎的还出来？”
　　环昭抬头望月，笑道：“今晚月色极好，我出来看看。”
　　谢君生抬头望月，凸月渐圆，月华如水，笑道：“虽未及满月，不过甚清明，且今夜风也温柔。环昭长老果然好雅兴。”
　　——今晚月色极好，夜风也温柔
　　这话——
　　环昭试探着问：“夏目漱石？”
　　“夏……夏目……漱石？”谢君生不解，“这是何意？”
　　环昭微一沉吟，道：“一全正，二正弦，三正切，四余弦。何解？”
　　谢君生略一沉吟，摇头不解，反问环昭这是何意？
　　环昭看他一会儿，见他双眸清明，不似做假。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于是又试探地闻两句，见谢君生果然不知，方才止住心中猜想。
　　谢君生，与她不一样。
　　夜风拂面而来，遥载歌女清越歌声，荡水而来，越发清亮婉转。环昭静心敛神，问起谢君生来：“谢公子也出来赏月？”
　　谢君生摇头笑道：“几位好友知道我今儿在北上城，拉着我多喝了几杯。我不胜酒力，借故出来散散酒性，不想遇到了环昭长老。”
　　环昭道：“酒性过热，谢公子身子单薄，还是少饮为是。我瞧谢公子面色不佳，不知谢公子夜间可有失眠，惊梦，梦靥等症？”
　　谢君生忙道：“环昭长老好眼力。许是宗门事务冗杂，夜间常难以入眠，这几年越发睡得不安稳，一晚总睡不了一两个时辰。”
　　环昭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递与玖枝，玖枝又递与谢君生身边的余渊，余渊再奉与谢君生。环昭道：“这是一张香方，谢公子叫人按方上所记的药材按例，或揉成香丸，或碾成香粉，或捻成香片皆可，只需睡前燃上少许，便可得一夜好眠。”
　　谢君生接过香方，细细看了一回，果然不错，于是郑重向环昭作揖，道：“君生谢环昭长老赐方之恩，来日定当回报今日恩情。”
　　环昭见他说得郑重，笑着叫人上前扶，道：“谢公子不必行如此大礼，我还未及谢公子当日报信之恩。不过一张丹方，只当我的小小心意，若谢公子将来有何请求，只要我能做的，事必躬亲。不过容我冒昧多问一句，谢公子是如何知晓我青山有大劫将至？”
　　当日环昭收到谢君生写来的信，既震惊又恐惧，当日宋玉文只算出青山有大劫，不知何时不知为何，谢君生竟能知晓青山必有大劫，劝她早做打算，话语间又似乎隐晦提醒她不可分心它事。
　　分心它事是什么事？谢君生是知道些什么吗？他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她是读者，尚能凭着全知视角知晓一二，谢君生是书中人，他又是如何知道未来发生之事？
　　环昭有意想试探，不过想着与谢君生不过一面之缘，无故问起这事，恐打草惊蛇，故此便只留心忖度。今晚倒是个时机，环昭便趁此一试。
　　谢君生心念微动，当日写信时便知会有此问，因此他早已想好说辞，只是不想会是此时此景。略一沉吟，谢君生开口解说自己麾下有善占卜者，当日七美城遭逢大劫，他唯恐自己宗门也横遭不测，故此请人一算，不想竟算出青山会有大祸。他细想青山近日大事，推测或是青山集贤。又想青山乃宗门之首，突生变故，与宗门、人间不利，因此冒昧书信一封，有则避之，无则勉之。
　　一番话说得漂亮，环昭深深看他一眼，笑道：“谢公子有心，我在丰乐楼摆了一桌席，不知谢公子可愿赏脸上来一坐？”
　　谢君生忙作揖道：“多谢环昭长老厚爱，只是我明日与好友约好一道踏春远游，恐要辜负环昭长老的美意。”
　　环昭笑道：“既如此，我便等几日下帖子请谢公子来青山一聚，以表谢意。”
　　谢君生敬谢不敏。
　　两人在月色下又说了几句闲话，那边谢君生好友结伴出来寻他，环昭无意与人再说，便请辞去了。谢君生辞谢环昭，自己也回去。
　　好友被自己身边小厮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往谢君生方向来，走的近了，醉眼醺醺，模糊瞧见四五位女子身影，他挣开小厮，眯眼坏笑，勾着谢君生的肩低笑道：“好呀，说什么不胜酒力，我看你是瞒着兄弟我偷偷跑出来私见小情人？”
　　“胡说什么，”谢君生忙拦下好友的口无遮拦，“人家姑娘不过经过问路，你可别唐突了人家。”
　　“问路啊？”好友打了一个酒嗝，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分，“那你出来这么久，我找你不见人。”
　　“你看邱兄他们几个，一个个拿着海碗吃酒，也是无趣，倒是今晚的月色极好，我出来赏月。”
　　好友一听，乐了，拍着谢君生的肩笑道：“谢兄好兴致！走走走，我陪你去赏月，去赏月。”说着就拉着人要出去赏月。谢君生素知好友醉酒秉性，只好陪着他胡乱赏了一回月，方才回去。
　　把好友送回房间，严风忙上来说苏致远和白氏宗族的人要一道去揽月潭，大约四五日后便可到达。
　　“揽月潭近日有什么异样？”
　　严风道：“听说忘忧灵沼古址开了，已经有不少宗门的人预备进古址探寻一二。”
　　忘忧灵沼骨古址传闻是千百年前妖魔人间大战时的古战场，古址天地灵宝无数，只是古址伴生结界，寻常修士无法破开，正逢近日揽月潭异动，结界松动，或有可乘之机。
　　谢君生想了一想，道：“明日，揽月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