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烟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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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一个人摇摇摆摆的往回走着，心里是止不住的疲倦。
闪烁的灯光一阵一阵的晃过脸颊，落寞的像南飞的大雁。
新建的商城已经开门，大屏幕打出了不断更新的广告。
停在人群的中央，抬起头，微微眯眼，涣散的瞳孔慢慢有了焦距。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看着白色的雾气在空气中点点消散，直到不见。
迈开的步子停在空中，似乎感受到了衣摆扯起的弧度。
微微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回头，眸里泛起丝丝的疑问。
带我回去好不好？
男孩直直的盯着脚尖，孩子气的脸上已略有棱角，看不清表情。若不是那紧拉住衣边的手指宣誓着说话的对象，还真不知道他是在对谁低语。
女孩缓缓抬起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低声回应了一句
好……
男孩抬起头，左边嘴角漾开了一个甜甜的酒窝。
你叫什么名字？
烟芜
那……你好，我叫荒凉。
直到今天，烟芜始终不明白，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遇到荒凉，是否是一种必然……
1烟芜，跟我回家、
不知不觉离荒凉来到的日子已有三天。
为什么会把荒凉带回来呢？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每天每天绕着太阳转动的地球上，已经没有可以牵挂的人了吧。
烟芜，你的家人呢？怎么没有看见？
死了
烟芜语气淡淡，似乎与自己毫无关系。
只是微微低下头，让长长的刘海遮住眼里明明灭灭闪动的悲伤。
说这话时，他们正肩并肩走在林荫道的路口。道路两边种满了高大的梧桐，金黄的树叶铺满了整条街道。
天微微暗下来，两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昏黄的灯光混合着阳光的余晖直直的透过书剑的缝隙，在地上烙下深深地印记。
荒凉用力拉起烟芜的手，在斑驳的树影晃动间飞快地奔跑，就像是奔跑在时间的边缘——光和影的中间。
梧桐反射的古老光芒，一下子，晃花了眼。
烟芜……
嗯？
跟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吧……
回家……
昏沉的脑子里始终回荡着这句话，像是早就拥有的记忆，深到怎么也无法抹去。
太阳已经落下，荒凉的脸在树荫里忽隐忽现。
烟芜愣愣得仰起头，努力地寻找着荒凉的表情。
微风吹过树梢，带起树叶的颤动，静谧的空气给荒凉笼罩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天使。
笑意一下子在烟芜的嘴角蔓延开来，弯弯眯起的眼睛也遮不住心里的快乐。
好，我们回家！
高昂的音调里透出一股决心，单纯的一往无前……
2荒凉，谢谢你，你的一切
窗外传来沙沙的雨声，荒凉盯着烟芜的侧脸微微愣神。
“叮铃铃”的下课铃响起，一道又一道匆忙的身影快速的穿过教室，没入了密急的雨中，渐渐模糊。
烟芜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大大的眼睛却好像试了焦距，如同盲人一样空洞，又多了几丝忧伤。
烟芜微微扫了一下教室，随即收回目光，视若无睹的从荒凉身边走开。
若是别人肯定会为此生气吧！所以直到现在，烟芜也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可荒凉知道，她只是眼神不好而已。这个视力很好的人，竟然在遇上熟悉的人之后还没有丝毫停留，这仅是因为她们认出他们而已。
这个世界，或许从来没有映入她的瞳孔。
荒凉无奈的站起身，轻声唤道：
烟芜，今天别去了，雨下的很大了。
烟芜惊讶的转头，看了看荒凉，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
荒凉不知道烟芜每晚去做什么，就像烟芜也不知道荒凉怎么转到这所学校一样，他们彼此保持着距离。
就像风和雨，疏离而又亲密。
那我和你一起吧。
荒凉不放心的追问。
烟芜大大的眸子显出犹豫的目光，最终还是略微点了点头。
荒凉将伞扔在了教师，尾随着烟芜，冲进茫茫的黑夜。
烟芜不爱打伞，任性得让雨丝淋湿浸透了衣衫。荒凉跟着她拐进一个又一个幽深小巷。
偏僻的拐角处，闪出暗暗的蓝光，一闪一闪，像是黑夜精灵。
烟芜熟练的低头撩开门口悬挂的链子，像猫似地躬身钻了进去。荒凉则稍稍断了顿，抬头看了一下店名——希望。
里面温暖而安静，许多学生扎堆讨论着题目。荒凉向四周扫了几眼，赫然发现学校的前几名也在其中。
烟芜随变找了空位坐下来，有一些学生抬头用眼神示意问了好，便继续低头奋笔疾书。荒凉惊讶极了，微微皱起眉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但这样的状况也仅限于10点以前而已。
当挂在正南方古老的时钟开始敲响10点的钟声时，就像灰姑娘参加化妆舞会一样，所有人训练有速的收起手中的书，欢呼着拉开钟下的幕布，如潮涌办涌入另一个厅堂。
闪光灯亮了起来，音响开了过来，舞姿摇动了起来，音响的声音开得很低，几乎被狂欢的人群的欢呼声淹没。
荒凉慌乱的寻找着烟芜，他们走失了……
四周忽然暗下来，正中央的平台上传来柔美的声音。
荒凉缓慢的向前望去，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烟芜！她静静的坐在白色的阶梯上，双脚随意的晃动，一种从未听过的音调伴着她柔和的嗓音响遍全场。
她就那么唱着，唱着，像忧伤的夜莺诉说着冬天的寒冷。
寂静的夜随着尾音的转调而沉淀，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烟芜敏捷的从台上跳下来，一点一点混迹在人群中不见踪影。
轻快的音乐是所有人混福了活力，喧闹声温暖了窗外冷清的雨丝。
荒凉就那样注视着朝他走来的女孩，绚丽的琉璃灯从她的瞳孔中折射出无法忽视的光辉，灵动异常。
那一刻，其他人似乎都成了单调的黑白线，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再拉长。最后交汇到一起，纠结，缠绕。
只听得到烟芜细小的声音。
她说，荒凉，我的父母都是警察。
她说，荒凉，我以他们为傲。
她说，即使这样，一个人的夜晚还是很冷
她说，荒凉，谢谢你……
谢谢你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为我留下一道火花。
3曼玉沙华的宿命
11点的钟声响起，预示着晚会的结束。
学生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人群越来越稀疏。
拉开那道黑暗与温暖的界限，才忽然发现，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一步一步的迈进黑暗，将杂乱的脚步远远甩在身后。
街道上冷冷清清，厚厚的积雪覆盖住新铺的水泥路。
也覆盖住了原本清晰异常的脚步声。
所以当两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用刀抵住了两人的脖颈时，他们显得那么不知所措。
烟芜很快冷静下来，她幼时和父母学了些防身术，也秉承了他们冷静的头脑。
用余光瞄了瞄左边的荒凉，正好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用略带担忧的眼神望着她。
随即垂下长长的睫毛，沉声问
你们想要什么？
你的命！也算父债女偿吧。
其中一个人用激动浑厚的男中音回道。
说完也不给烟芜思考的时间，直直地将她推倒在地，举刀就刺。
烟芜害怕的闭上眼睛，冷静的外装早就碎成一片一片，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传来，激起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就这么死了啊……也好，或许还能和父母见上一面呢……
烟芜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像是首尾交织的天空，那么广，那么远，透着一股疏离。
烟芜，祈祷吧……
耳边传来一直沉默的荒凉的声音，眼睑出传来的刺痛感清晰的提醒着她外面的光亮，多么刺目。
强烈的光线狠狠的扎在微开的瞳孔上，巨大的轰鸣声堵住了烟芜的耳朵。
圣洁的白光映亮了整片天空，寂寞了流水的年华，反复了刻苦铭心的记忆。
烟芜就那么呆呆的坐着，模糊的看着光源出那个长着一对翅膀朝自己微笑的男孩。
看着他举手投足之间杀死了两个中年人。
看着他止不住颤抖的身躯。
看着他背后本来一黑一白的翅膀逐渐变成全黑的羽翼……
看着他越来越透明，越来越模糊的影子……
耳边一遍一遍想起他的话语，倔强的睁大双眼。
烟芜，祈祷吧……
然后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下，浸湿了眼眶和脸颊，在雪地上溅出一个又一个小洞，烫暖了冰雪覆盖的大地。
烟芜，愿你自由……
荒凉的手抚住烟芜的额头，在光亮中溃散，如沙一样，怎么努力都握不住。
额头残留的温度，清晰而又真实……
荒凉，荒凉，不要走好不好？
荒凉，荒凉，不要走好不好？
面前的人开心的笑了，似是没有听到烟芜的祷告。
可就在完全消失的那一刹那，他听到烟芜喊；
哥，你怎么舍得离开我……
哥……
是啊！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荒凉用力的抱住了烟芜，四周开满了鲜红的，曼玉沙华……
4Finally,一切归于零点。
我是荒凉。
烟芜的哥哥，亲生哥哥。
10岁那年，我意外的被车撞死。
然后我见到了天上派来的使徒，他告诉我，我可以做水沫。
怎么说呢？就是类似于天使那样的东西吧。
我努力的学习，使自己变得更强大。
终于找到了守卫空缺的时候，偷偷溜了下来。
为此我付出了代价，我的意志翅膀变成了黑色。
我的妹妹长大了，但也早熟的让我心疼。
那天在“希望”她说谢谢时，我就告诉自己，一定再也不会走了。
可惜，那么快就失约了。
现在，我的妹妹，我还会陪在你的身边，用另一种方式，一直到死。
烟芜，愿你自由。
烟芜摊开手心，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条项链，中间镶着红色的琥珀。
黑夜重又归于平静，烟芜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梦。
一个埋葬了无数年华和生命的梦。
警车呼啸着姗姗来迟，烟芜以惊吓过度为借口回家休息。
至于那两个中年男子，是曾经被烟芜父母抓住的罪犯，出狱后便策划了来报复警员家属。
这场闹剧，就以这样的方式匆匆收尾。
三个月后
荒凉的事已经淡去，奇怪的是，周围的人似乎都记不起有荒凉这个人。
烟芜的记忆也像被人抽走一样，一点一点的消失。
拉出颈上带着的项链，却怎么也记不起他的来源。
只隐约记得满地的曼玉沙华和男孩柔和的声音
~~~~~~~~~~~烟芜，愿你自由。
送给敏的，她想要的结局，你我都无法改变历史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烟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