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麦香》九祈

9、第九章

　　这个夏天那暖过的很糟糕，麦城一句话都没有就跑到丹麦去了，躲得很彻底，不过她也没心情想自己的那些风花雪月，除了补习班，这个暑假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医院，曲奇醒来的时候和她说话，曲奇睡着的时候会想哭，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子生命正在逐渐的枯萎中，每天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是她们还在等待奇迹的发生，这段时间那暖第一次感觉生命的脆弱，那么不堪一击，曲奇希望她能够勇敢，接受结果，可是却很难。
　　杜子藤从开始的期待到变得焦躁不安，他很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那暖眼睁睁的看着他伤心痛苦，有时候很想告诉他事实，可是她却不敢冒险，现在的曲奇已经不再有期待，只是真的学会了接受。
　　今天开学，麦城昨天就回来了，可是却没有去找她，经过一个暑假的冷暖，那暖终于正视心里的那份悸动，她不想和曲奇一样让所有的想法都来不及坦白就变成了遗憾，可是麦城是怎么想的她却不知道，有时候会想起林希希，那个破坏了一切却又让一切变成开始的女孩，她是不是还留在麦城的心里。
　　“那暖。”
　　那暖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想要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可是杜子藤已经追上来了。
　　“为什么曲奇没有来上课，今天是第一天开学，她应该回来啊。”
　　“我…….”那暖最讨厌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再欺骗眼前的这个男孩了，有的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执着。
　　“她是不是讨厌我，不想见到我。”
　　“不是的，她不是讨厌你。”
　　“那为什么要躲着我呢，我知道她一直都有和你们联系，如果不想见到我可以说啊，我可以离她远远的，但是只要让我看着她就好了。”
　　那暖很想说她很感动，感动在她这样的年纪里可以看到这么美丽的爱情，但是她还是不能说。
　　“我…..”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那暖抱歉的看他一眼然后接起电话，“喂，恩，对…….什么？你在说什么？”
　　杜子藤看着那暖不停往下掉的眼泪，有点手足无措，尤其是她一脸悲伤，甚至不可置信的样子，嘴巴里还不停的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那暖，你没事吧。”杜子藤轻推那暖，她猛然惊醒，睁着雾蒙蒙的泪眼，抓着杜子藤的手边跑边说：“我带你去见曲奇，我带你去见曲奇。”

　　曲奇还是没有等到奇迹，在这个夏天的尾巴上永远的离开了，杜子藤只见到曲奇最后一面，甚至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那暖很后悔，尤其是看着杜子藤跪在曲奇的床边，泪水纵横，却没有声音，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悲伤弥漫着整个病房，那暖告诉曲妈妈，这个男孩喜欢着曲奇守护着曲奇。
　　她对杜子藤说，曲奇不想告诉他，不想让他也承受那种失去的痛苦。
　　她说，曲奇是喜欢你的，只是来不及了。
　　她说，曲奇想过要去找你，可是她害怕你也会跟着难过，她不想看到你那样。
　　她说，曲奇想让你快乐，她喜欢你快乐的样子。
　　那暖想和他说对不起，她不该隐瞒着这一切，她知道杜子藤有多么想和曲奇说说话，可是一切都迟了，曲奇永远的走了。
　　学校知道了这件事，所有和曲奇关系要好的同学都来送她，可是杜子藤却没有来。
　　杜子藤转学了，走的时候他告诉那暖。
　　他不难过，知道自己曾经生存在曲奇的心里就够了，他也不怪她，只是遗憾没有在最后听到曲奇叫他的名字。
　　他说，你知道么，她从来没叫过我。
　　他说，我多想听听曲奇的声音，哪怕是和她吵架。
　　他说，我会带着曲奇的那份一起快乐。
　　他说，我知道曲奇在看着我，所以我要笑，笑的让她也看见。

　　高考带来的压力让所有的人都关闭了澎湃的心情，那暖也是，经过了这么多，那暖不会在做那些风花雪月的梦，只是偶尔会想起曲奇，无论在学校的哪个角落都能听到曲奇笑嘻嘻的声音。
　　麦城看着那暖的改变，他知道曲奇的死让她很难过，对杜子藤的隐瞒更是让她痛苦，这个善良的姑娘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背，那天的意外之吻让他害怕，所以懦弱的躲到了丹麦，他想用一个暑假来整理自己的心情，可是一回来就听说了那个伤感的消息，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麦城想让她再次有活力却用错了方式，他和以前一样惹她生气，和她吵架，却不知这样只会让那暖更加难受，更加沉闷。
　　这一年那暖改变了很多，麦城也改变了很多，只是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虽然还是会斗嘴，可是味道却不如过往，至少那时候是有甜蜜的。
　　原来所有的事都不是绝对的，所有的心情也会跟着改变。

　　离高考还有二十天，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着大大的倒计时，老师们也跟着紧张，作为重点中学，每年就靠着升学率，时代更新的这么快，虽说大学文凭不是绝对的，但是在中国就是这样，学历往往就能够改变一切。
　　白小居从上高三后才开始紧张，她不是个聪明的女孩甚至可以说是反应迟钝，每天的熬夜学习加上曲奇的病逝让她再也没有时间八卦。
　　“暖暖，你帮我看看这题，我不会。”一下课白小居就跑到那暖的座位上问她课题。
　　那暖也很头痛，她的理科一向很差，数学也只是马马虎虎，皱着眉思考着这道题，手也不停的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自己。
　　“以你这种智商算到明天也算不出来。”麦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那暖回头狠狠的瞪他一眼，没搭理他，反而是白小居激动了，麦城是理科班的尖子生，肯定能写出来，于是笑眯眯的说：“麦城，你怎么到我们班来啦，快快，帮我算这道题，我都头痛死了。”
　　“白小居，你当我死人啊。”那暖很不开心，白小居这个阳奉阴违的家伙。
　　“你又不会，麦城来了正好啊。”
　　那暖气的眼睛瞪的好大，麦城笑眯眯的看着她，然后慢条斯理的拿过摆在那暖桌子上的试卷，对于理科生来说这是道不算难的几何证明题，麦城趴在桌子上拿过草稿和笔，刷刷刷的写起来，头都没抬起来，上课铃快响的时候，麦城也写好了。
　　白小居接过麦城递过来的稿纸，上面已经写好了答案，她崇拜加狗腿的说：“哇，麦城，你不但聪明连字也写得好漂亮。”
　　那暖轻蔑的扫了白小居一眼，鄙视的说：“小居，你打算就这样把答案拿回去抄么，如果他写得不对怎么办。”
　　白小居无所谓的挥挥手，“麦城写得怎么会有错呢。”
　　“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那暖快气炸了，她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和麦城说，根本就不想理他，偏偏他还好死不死的在一边解释，“这道题不会错的，前几天老师在我们班说过。”
　　“原来是老师早就教过了，也难怪，你也聪明不到哪去，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麦城正要解释，白小居就抢先一步说：“怎么可能呢，暖暖你这是嫉妒人家，麦城很聪明的，数学老师经常在我们班表扬他，你忘啦。”他们两个班共用一个数学老师，这个老师很喜欢麦城，只因为他聪明，所以经常在他们班表扬那个高三三班的麦城，“你也说过麦城很厉害啊，解题时都能想出好几种方法。”
　　白小居话一说完，那暖脸就红了，她转过脸不敢看麦城，结结巴巴的解释，“你…你不要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怎么没说过，前几天月考结束后你就说过了，那次你数学还没考好。”白小居就算神经再大条也能看清麦城和那暖之间的那根红线，可是当事人偏偏死要面子活受罪，谁都不肯低头，尤其是刚才她说完那段话后麦城都用一种很温暖的眼神看着那暖，还有那个丫头竟然在害羞。
　　“什么叫‘你数学还没考好’我考的有你差么。”那暖被这句话气的忘记了脸红，失控的对白小居吼着，这么一来把班级里其他的同学都震住了，所有人都在看她们。
　　那暖想挖个洞钻进去，正好这时上课铃响了及时解救了她，可是麦城却还站着没有走，那暖转过小脑袋，却看到他眼睛里澄澈的暖阳和笑意，还有一丝琢磨不透的感情，那暖迷惑了，他在高兴着什么，“快上课了，你，你怎么还不走。”
　　麦城耸耸肩，放下笔，再一次意有所谓的看她一眼，转身离开教室，走廊上想起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听不见。

　　回到家那暖还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麦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什么都不要想，让这一切都过去，把那家伙排除在外，她依然是那暖。
　　“阿姨，暖暖在家么？”
　　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刚刚安慰自己的那暖神经马上跳起来，坐在书桌前不敢动，装作写作业的样子，可是心里在打鼓，他来干什么？
　　上楼的脚步声进了，然后没礼貌的开门，麦城悠闲的说：“别装了，我知道你不在看书。”
　　有种别揭穿的恼怒，那暖扬起骄傲的下巴，“关你屁事，你眼瞎了。”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粗鲁。”
　　粗鲁？那暖不以为意，几乎是下意识的说：“是啊，我粗鲁，哪有林希希温柔。”
　　气氛开始变得的尴尬，那暖见麦城脸上有一丝不悦，虽然停留的时间很短暂，但是她还是看见了，“对不起，我不是……”
　　“没关系。”
　　“额，你来找我有事么？”
　　麦城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把脸凑到那暖面前，距离很近，进的能够看清彼此眼睛里的沸腾。
　　“你喜欢我么？”
　　那暖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当机，通常这样的情况下女主角应该会脸红的，可是那暖却白了，愤怒开始聚集上升，冷笑着说：“你以为你是谁？”
　　麦城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是喜欢彼此的，可是现在那样冷然的表情又是为何，也许是自己太过自信了，把失望藏起来，又变成了那个玩世不恭的人，“我就是问问你，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喜欢我。”
　　“放屁。”
　　“你没放过么？”
　　那暖闭上眼压下上升的血压，一字一句，口齿清晰的说：“麦城，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皮是用什么材料加工的，都可以给边防叔叔们做皮靴了。”
　　“那也比不上你，那天我亲你，你明明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不提还好，一提那暖就一肚子委屈，但看着麦城脸上欠扁的表情，又变成了火，“吻过本小姐的人多了，我也习惯了，不就一个吻么，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的技术烂透了，根本不能和那些吻过我的人比，要不是为了不打击你，我用得着装出一副享受的样子么。”
　　很好，真的很好，麦城不想生气的，每次吵架他都可以把那暖气的跳脚，可是今天他也尝到了这种滋味，她知道她在骗他，都没有男朋友，以她保守的性格怎么会随便让别人亲自己，不过就算不是真的，听带那些话他还是很生气，“看来我是小看你了，你不要脸的程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厚，那暖，你果然让我大开眼界。”
　　那暖很受伤，他怎么可以说她不要脸，他不知道除了他从来没有人吻过她么，就算再难过也不要在他面前低头，“那又怎么样，我可比不上你的林希希，比起她我离的还远呢。”
　　“住口，你给我闭嘴。”
　　麦城不喜欢这样的那暖，为什么要拿自己和林希希相比，她们又不一样，她不该看轻自己的，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女孩，不过那暖看着麦城愤怒的目光以为他是在恨他提起了林希希，揭开了他的伤疤，他的心里果然还有她。
　　想起这个，那暖别过脸不像看到麦城为了别的女孩恨她样子，更不像看他为了林希希伤心难过。
　　麦城见她不想看自己，她就那么讨厌他么，甚至连一眼都不想看到，那他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走出门外，头也不回的下楼，那暖听到他和妈妈说再见的声音，然后一切都淹没在越陷越深的难过中，不快乐感觉是如此的折磨人。
　　趴在床上，那暖回想着麦城的每一个眼神，都会让她伤心，这种痛苦的情绪她可不可以不要，是真的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