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逸》柳水晴

6、无火之烟

　　早晨的酒肆里已经坐满了酒客,三三两两地在谈论着什么,相比之下,坐在靠窗的角落中的一个白衣男子显得孤单而落寞,一个人自饮.
　　“知道不?现在江湖可是乱成了一锅粥!哎,你居然不知道啊?别到时候连仇家找上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到时候,你可别怪老哥我没有提醒你啊.”

　　“什么事啊,看你神秘成那样,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啊.”
　　“正道衰落啦,你是不知道,那天六大门派合攻大安山,结果,嘿,你猜怎么着?那大安山啊……”
　　“你倒是说啊,你吊我胃口做什么?”
　　“刷!”听闻风声刚刚入耳,地上滚落了一个人头,脸上的表情错愕而惊恐.无头的尸首呆坐了几秒才缓缓地滑落了下来,手还拿着一杯刚从酒壶中倒出的酒!
　　“啊!杀人啦!”一声惊叫,酒肆里的酒客顿时惊慌失措地四散逃开,碗碗筷筷的掉了一地,“乒乒乓乓”地乱响着,原本满面笑容的小二和正在打着算盘的掌柜吓得脸色发白,掌柜的早就钻到了柜台底下瑟瑟发抖.
　　“大侠饶命啊,我一辈子可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啊,您在别的店喝的酒兑水,我这店里的酒可是上等啊,一滴水没有啊,大侠您饶命啊……”柜台底下传来掌柜的颤声,跌坐在地上的小二愣了一下,发现在窗边自饮的男子已经消失,店里空无一人,这才胆战心惊地爬起来,左右看了几眼,带着些哭腔,细声说道:“掌柜的,人已经走了,咱们报官去吧……”
　　“报官?我这店呀,今后谁还敢来吃饭啊……”掌柜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大安山里的人都被杀光了,放火烧山,为了预防有人藏在井中或是水里,附近的水源都被下了毒,就算是不被烧死,也一定会毒死.凶手的手段极为残忍,从中间刺进一刀不算,怕有人不死,还把整个胸腔都挑开,以致后来有人进山看的时候,人的脸被烧毁,胸腔里的心肺都露了出来,凡是进去的,当下就吐了,有的甚至还做了三天的噩梦.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大安山,就是悦朋镖局的总部.
　　我想不出,到底是谁有这个实力,悦朋镖局的实力我是知道的,就算是项竹傲,也未必会有这样的手笔,但是,能煽动六大门派攻打大安山的一时间我也想不出第二人,莫非是哪位与悦朋镖局有过节的老前辈?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江湖纷争,怕我也不能在中间游走自如了,毕竟,我和镖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知何时会有仇家找上门来.我苦笑着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小西,轻轻地为她拨开额前的一丝黑发,她是我所要的温暖,即使我会死,即使我会接受一切惩罚,我也愿意.我像追逐太阳的夸父,即使太阳的热量会使我死去,我也心甘情愿.因为,这是我的选择.我会保护小西.只有她,才会接受一个杀手的保护.我重重叹的口气,旋,你,还好吗?
　　“逸?你怎么了?”小西皱着眉头紧张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小西,你是不是知道关于我的什么事情?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我好像失去了一部分很重要的记忆,我甚至不知道我以前叫过什么名字,我为什么会来到悦朋镖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床上的她.
　　“啊……这……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的,你不要老是问了好不好?嗯……逸,我想,如果你可以忘掉它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你说对不对?”小西别扭地撇开脸,支支唔唔地敷衍着,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我更加肯定,那一定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甚至,我有可能是义父手中压制某个力量的王牌.
　　“逸,你,你不要在意那件事情了好不好?我,我……”小西慌乱地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问她,“你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你是逸啊.”小西疑惑地看着我.
　　“还有吗?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才对.”有一些疑问我必须要弄清楚.
　　“你,你是杀手啊,你是冷面双刃之一……小西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我不禁苦笑：“小西，你可以和我说实话吗？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能告诉我林风庄是什么吗？”
　　小西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小马上又重新把头低下，过了好久，才说：“对不起，逸，我……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我希望你把他们都忘记掉，因为，因为，忘掉他们你一定会快乐，我……”
　　我长叹一口气，小西，你不告诉我，我迟早会知道的，我有预感，不管我怎么躲避，那个我不知道的过去，会如影随形地纠缠着我，知道我生命终止的那一刻，就像我杀手的命运一样。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小西，你愿意嫁给我吗？”
　　一抹红霞迅速染上了她的脸颊。
　　良久。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心地笑了。
　　仿佛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住了我的心，我紧紧地抱着她，抱着我生命中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