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洛小仙

7、惩罚

　　我不忍见他这般，劝道：“我知道，‘爱之深，责之切’，他没有怪你，也许冥冥之中让你逃过此劫，就是为了历练你，待有朝一日能够为他们报仇，他或许一直都在看着你呢。”
　　“报仇？何谈报仇？以前的我为了赌气，抵死不学方家拳，若不是武帝他老人家有方家拳的拳谱，我这个不孝子怕是连方家拳都不会，又拿什么去报仇?”
　　“你自己也说了，有拳谱你就可以练了。而且正因为你们方家拳的厉害会对至尊盟造成威胁，所以至尊盟才会先下手为强，现在你已经练到了第九层，待到突破十二层大关你就有足够的实力去找至尊盟报仇，你还担心什么呢？”
　　“我担心我练得太慢！”
　　靠！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我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你要知道一年的时间你就练到了第九层，已经很神速的了。师父担心你身子会吃不消所以才会扣着余下的三层不给你的。要知道越往高层难度越深，师父说你应当循序渐进，不可以为报仇心切急功近利，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小方拎起酒坛来灌了几口，才道：“我记得我家的拳谱只到第十一层就没了，武帝的拳谱居然写到了十二层，不知…”
　　我连忙打断，“别问我，师父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也不许我问。嘿，也许是他老人家自己又创的也说不定哦。”
　　小方不语了，只仰头喝酒。我微笑，忽然神秘的掏出两张纸来在小方面前一晃，逗他道：“你猜这是什么？”
　　小方将酒坛一扔便欲来抢，目中兴奋之情尽显，大叫道：“第十层的拳谱？！给我！”
　　我卖了个破绽让他抢到手，他便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得，没我啥事了，我站起身，迎着东方的曙光伸个懒腰，心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摆平师父他老人家？
　　腰酸背痛，汗流浃背，我收回刚才的话，还没想到怎么摆平师父先让师父把我给摆平了。
　　树林的边缘，背靠着高耸的山峰下有几间草屋，屋子前面开辟出园子大小的空地，都用扎起的篱笆围了一圈，颇清静淡雅的透着几分遗世独立的韵味。如果此刻有人经过这里就会看到一幅奇特的画面，一长身玉立的青衣少年正笔直的跪在草屋前面，一动不动。
　　这倒霉的少年就是我，与其早晚让师父查出来我还不如自己来向师父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只是我没想到师父会狠心让我从清晨跪倒现在都不搭理我一声。我悄悄的按了按又疼又麻的双腿，看着地上的影子，估摸着现在早已过了午时，今天的太阳存心跟我作对似的咧着灿烂的笑容将火焰般的温度射向大地，烤的我头晕脑胀，一时都想不出怎么才能让师父消气的法子来。
　　我看着自己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估计太阳老兄已经扎进树林里去了。一阵风吹来，将我本来被汗水湿透的衣衫掀了起来，顿时便感到了一股凉意。我忍不住颤了一下，暗忖，师父不会打算留我过夜吧？如若我两天两夜都不回家，那我可就真的死定了呢。
　　正思忖着呢，门突然开了，我心下一乐，就见我那一身灰布衣满头白发的师父走了出来，但我一对上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立即便心虚的低下头。我知道我这回实在是太冒险了，简直就是在拿师父毕生的心血当儿戏，所以师父生气也是应该的，我垂着头乖乖等着挨训。
　　谁知师父却径自从我身边走出去，连理都没理我。我不敢回头看，却也能听出师父是在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了些水，然后便又走回来，看样子是要回屋里去。我心一横，待师父经过我身边之时连忙扯住他衣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师父停下身，还是没有说话，我接道:“师父，是徒儿惹您生气了，您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
　　“哼！”师父重重哼了声，作势便要打，我吓得连忙缩头，但是等了半天这一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来。我小心的抬起头，怯怯的唤了声“师父”。
　　师父叹息一声，手却抚向了我的肩膀，喃喃道：“为了那个人，你真的付出一切也愿意？克儿，你让为师说你什么好呢？”
　　师父口中的“那个人”说的是我父亲，因为我身上总是三天两头的伤师父对他一直都是颇有敌意的，我知道师父是疼我，可愈是这样我愈是感觉对不起师父，“师父---”唤了一声，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师父却一摆手，说道：“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师父明白。克儿，你虽然看上去有些叛逆不羁，但却实在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为师一直都很欣赏你这点。其实，在为师眼里，你一直都是最优秀的，只是---”师父顿了顿，我鼻头一酸，不由道：“师父，是徒儿令您失望了---”
　　师父长叹口气，接道：“克儿，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更何况你这回犯的还是如此严重的错误。暴露了你的身份，稍有差池，便会将这里的一切都毁于一旦！虽然你最后是控制住了局势，但毕竟是犯了家规，于家法所不能容忍。因此，为师决定，罚你---”师父突然顿了顿，然后才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接道：“以后的行动都不必参与了！”
　　闻言我大吃一惊，连忙攥住师父的手大声道：“师父！不可以！那样与逐出师门有什么区别？我不要！师父！”
　　师父沉声道：“区别就在于，逐出师门就必须要废了你，为师做不到，所以，就当是给我们留一点师徒情分……”
　　“不！师父！我不要！求您收回成命，徒儿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鲁莽行事！求求你，师父！”
　　师父抽回手，决然道：“为师主意已定，你走吧。”
　　“我不走！师父！”我大呼，师父却再未理我，快步进屋，“咣”一声关上了门。我跪在原地，并未起身，双眼却已模糊了起来，脑中净是一幅幅温馨的画面。师父待我如己出，如果没有师父，我依旧还是街头那个被人欺辱的野种。是师父教我武功，教我书法，教会我做人的道理，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父爱”这个词，让我知道我并不是没人要没人疼的野种，因为我还有师父……
　　“师父，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低喃，同时心里下定决心，如果师父不原谅，我今天便跪死在这里！
　　心一定，我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师父一向很疼我，可为什么这一回却一改常态，居然狠心给我这般重的处罚？我不禁开始反思。
　　师父在江湖中的声名很高，被尊称为“武帝”。“武帝”并非是一种地位或权利的象征，它仅仅是一个称号，意思是“武功皇帝”。再加上师父其人侠肝义胆，在江湖上除恶扬善，英名在外，让那些贼子奸人仅闻名便有落荒而逃之势，一时竟在江湖铸就了无数个不败神话，风头极盛。但就在那时，师父的师门竟遭人暗算，连师父的师父都死在了那场战役中，最后只有师父一人奇迹生还。师父查明真相，单枪匹马的去找凶手---至尊盟的至尊报仇，那时的至尊盟还只是一个刚崛起的小帮派，但师父却是孤身一人，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竟落得个惨败而归。从那以后师父隐姓埋名，一边密切注意至尊盟的动态，一边收徒开山立派，决定将师门延续下去，而年仅九岁的我却是那时被师父最为看好的弟子，在接下来的几年内，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了师父的故事，同时也知道了至尊盟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