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赤|一回完成短篇》浮榛

30、名侦探柯南|琴赤|若你在明早醒来（5）

　　（5）

　　杰伊的要求，让坐在他对面的赤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短短一句话竟然有这么多可以吐槽的地方。赤井皱着眉，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将“日本公安不想交资料和我有什么关系”“CIA才是最擅长海外事务的吧”“为了不动用埋在公安里的卧底还真是费心了”等等脑海里冒出的念头脱口而出。他甚至不得不干咳一声，强迫自己打断原本的思路。
　　“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能帮到你的地方。”赤井看着眼前的咖啡杯，回答。
　　杰伊眯起眼。
　　“可你跟那个叫降谷的公安关系不错，不是吗？”
　　降、谷、零，杰伊重复了一遍，他眼中麻烦制造者的名字。
　　听到杰伊咬牙切齿的语调，赤井抬了下嘴角，但还是及时控制住表情。“我想……他一定不希望我和他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被评价成‘不错’。”
　　“……”没得到想听的回答，杰伊选择无视。“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次就是因为他抱持着完全不配合的立场，才让CIA的工作没办法在日本展开。”
　　在日本展开……话虽如此，可新闻里的八卦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吧？赤井还记得他在河边一起等鱼上钩时，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的推送新闻的标题：《中情局介入半路杀出黑衣成员统统打包日本公安特科劳碌数载恐颗粒无收》——然后他意识到，忘记退订掉香港的新闻专栏了。
　　“从降谷的角度看，黑衣组织在日本也造成了很多破坏，他想要让组织头目在日本受审并非不可理解。”赤井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杰伊。“你应该已经和他进行过交涉，也知道他对于坚持的事情有多执拗。这件事上我没有能够说服降谷的能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样的回答虽然过于直接，但完全在杰伊的预料当中。不幸的是，杰伊的坚持也同样如同赤井所料。两人默然坐在原处，谁都没有再开口。
　　杰伊紧盯住桌子对面，双手交叠，左手拇指缓缓摩挲着右手食指关节处；赤井一脸空白，一脸接下来无论被问到什么都拒绝回答的模样；保镖样的两名大汉虽端坐不动，墨镜后的眼睛却不时向杰伊投去短短一瞥，试图得到接下来行动的暗示——
　　远方，楼宇间昏黄的空隙里，夕阳在这重迭的静默中默然跌下地平线。

　　“好吧！”杰伊猛然以拳击掌，突然发出的动静让其他三个人都看向他。“看来没办法让你和我一起回日本了。不过，我好不容易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找你，帮我给降谷打个电话总可以吧？”他向后靠住柔软的沙发靠背，眼神里充满了“来都来了”的强烈情绪，与此同时，另外两名大汉反而坐姿前倾，害怕赤井一跃而起逃出视线范围似的、进入随时准备抓人的警戒状态。
　　赤井没有回答。他的脑海里快速回忆起最近半年与降谷的通话——基本上，都是与已经变小的琴酒有关。他不太确定一旦电话打通，降谷的第一句话会不会又是“烦死了，那小子还在装聋作哑吗？！”
　　杰伊冷哼一声，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恼羞成怒。
　　“你的隐退生活也太彻底了吧？”杰伊的笑容里似乎有些嘲讽的意味。“真的要与世隔绝？至少收养的小孩总该送他上个学吧，不然我真的有点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了。”
　　被没头没脑地抱怨一通。赤井虽然理解杰伊目前焦头烂额的处境，但对他的话则完全听不懂。最后已经显得恶毒且充满恶意揣测的话语令赤井不得不开口：“……收养？”
　　“是啊，我肯定是收集了你的所有资料才过来的。”杰伊冷冷地说。“ICPO方面告诉我，你在香港收养了之前为CIA菲律宾办事处工作的东帝汶特工留下的孤儿。是想连这孩子一起远离与卧底或情报有关的命运吗？那真不好意思，我硬要来找你、的确打扰到你的计划了。”
　　原来……
　　刘警司给他的档案里还有这样一份隐情。
　　确实这样一来，他带着一个小孩子从香港离开便不会显得太过突兀。而这个孩子在档案上的经历，也足以成为抵抗CIA继续调查下去的挡箭牌。只不过，回想起当时刘警司与少年琴酒的交谈内容，赤井只觉得情绪复杂。
　　圆桌对面，杰伊依旧虎视眈眈。赤井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好在他的手机里只存了两个人的号码，更妙的是他们应该都和杰伊联系过，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进入通讯录界面，点击了上面那个名字，在这位CIA负责人的注视下又点了下外放键。
　　两人看着屏幕左上角的时间。晚上18点57分。赤井在通话接通的第一时间开口：
　　“安室。”
　　接下来两三秒钟的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赤井希望降谷能听懂自己的暗示——从组织覆灭后，他就再也没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对方了。
　　终于，从扬声器里传来降谷十分、十分压抑的一声叹息。
　　「你找我干嘛？」他的声音非常不愉快。
　　赤井松了口气。
　　“好久没联系了。听说CIA向日本公安……”
　　话只起了个开头，便被降谷咆哮着打断。赤井一边听着降谷脱口而出的对托马斯·杰伊的怒骂，一边向他对面怒气值就要爆表的杰伊本人露出尽量显得无能为力的笑容。
　　脸色早已阴沉至极的CIA负责人猛地站起身，膝盖甚至撞到桌子腿，但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咖啡店。两名保镖也迅速跟上。原本还显得拥挤的小小圆桌边，瞬间只剩下赤井一个人，以及差点洒出来仍在摇晃的四杯咖啡。
　　赤井拿起手机，关掉外放，另只手提起装着新衣服的袋子站起身。
　　“这次谢了。”
　　「哼！」又骂了几句，降谷才刹住车。「那个杰伊去找你了？刚刚在你旁边？」
　　“嗯。”赤井走出咖啡店，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夜色已完全降临。要尽快赶回去了。他想。
　　「这次就先放过你。还好你没说什么我不想听的话。」降谷最后说道，语气里有点小得意。
　　赤井停下脚步。
　　「CIA那帮家伙想用你来要挟我，那我当然也可以用那个银发小子来要挟你。」所以今后请继续多多指教了，被抓到把柄的赤井秀一先生。
　　说完，降谷便带着满足的胜利感挂断了电话。
　　一个两个都这样……
　　赤井无奈地坐进车子。关掉手机、取出SIM卡折断后扔出窗外。随后才发动车子，在星夜的注视下一路疾驰而去。

　　※

　　等他回到偏僻村落的家中，时间已将近午夜。外观简陋的二层小楼没有一点光亮，似乎已和镇上的其他房屋一样，沉入宁静的梦乡。
　　——开门瞬间看到一道银光闪过的赤井，苦笑着躲过少年全力十足的攻击。
　　看到赤井的脸，银发少年面无表情地收起手里的短刀，转身离开玄关。
　　看着对方直接走向二楼的背影，一整天经历颇丰的赤井难得感到了阵疲倦。他刚想着简单冲下澡直接休息好了，眼睛却瞥到客厅边摆放的餐桌上似乎摆着什么，至少，与他早晨离开时的样子不同。
　　他脱掉鞋子，换上拖鞋，走到餐桌前。
　　摆放整齐到有点强迫症的一盘煎鱼、一碗米饭，就连包在上面的保鲜膜都平整到看不见一丝褶皱。赤井露出疲倦的笑容。
　　“还不错。总算钓到鱼了。”

　　接下来他拉开椅子坐下，拆掉保鲜膜，拿起双筷子。虽然银发少年为他准备的晚餐已经凉透了，他还是慢慢地吃完了。在他放下筷子的同时，注意到出现在身后的身影。
　　13岁外貌的琴酒注视着被吃完的饭菜，移向赤井的目光里，终于卸掉了大半刻意为之的提防与疏远。
　　“你应该离我远点的。秀一。”少年低声说着。
　　赤井稍微愣了下，随后扬起嘴角。
　　“我知道。不过，我做不到。”
　　他终于伸开双手拥抱住少年。侧颊碰触到银色发丝的同时，后背也围拢上少年的双臂。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拥抱了很久，像是为了弥补直到刚才为止、失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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