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赤|一回完成短篇》浮榛

29、名侦探柯南|琴赤|若你在明早醒来（中下2）

　　（中下2）

　　双眼睁开之前，身体已经被快速升高的温度唤醒。赤井忍不住抬起左手揉揉眼，下一刻，他的意识便完全清醒。
　　狭窄客舱仅有的单薄窗帘，根本无法抵挡晴朗天气下毫无遮拦的海上日出。睁开眼，炫目的光线便直接铺了满脸。想从仅一人宽的床板上坐起，身体右侧又被半年多来熟悉的重量压住。看着低矮到触手可及的客舱顶棚，他勾起一个无奈的笑。

　　※

　　在答应了刘姓警司的要求后，事情便在赤井预计之外失控般展开。他和银发少年仅来得及回了趟居住半年有余的屋邨，拎上银色电脑箱，还掉租来的车子，便被柳警司塞进她那辆安全气囊早已报废的森林人SUV中。
　　柳警司猛踩油门，忙里偷闲，向后排甩了个黑色小包。赤井打开一看，是不知从哪个美发店薅来的剪发套装，以及手掌大的一小瓶染发剂。无暇观察后座上两人的脸色，柳警司加速、右转，在临近中午逐渐密集起来的车流中穿梭。
　　“我老板已经向香港海关提交那个未知少年的档案了，顺利的话签证下午就可以到ICPO这边。”她看着前方。“说起来这些档案的存在，还是大湾区进行珠三角电子档案归档时才排查出来的。下个月开始，LD的电子档案就要正式接入大湾区管辖，到那时就完全没办法使用这个办法了。”
　　简而言之，时间紧迫，只能试试看。仍然伪装成冲矢外貌的男人拿起那把小小的发剪，垂下眼，试图以视线触碰上银发少年那同样深绿的双眸。
　　然而他只得到一个背影——少年已经握住染发剂，沿透明塑料封膜的割线打开。混合着水果香味与化学试剂的复杂气味顿时占据了小小的车厢。
　　“这是免水洗的染发剂，虽然颜色有点丑，但十五分钟完全干燥、72小时内不褪色，听上去就很方便吧！”柳警司一个飒爽的漂移，后方不出意外响起愤怒的喇叭鸣响。“正好够我开到总部了。所以请抓紧时间！”

　　※

　　10小时前的记忆被胸口突然增加的重压感打断。冲矢垂下眼，一头如枯草般棕色短发的少年，正单手撑在他心脏的位置直起身。男人眼眸中，仿佛闪过了少年亲手将长发一刀剪断时的咔嚓声响。他听着狭窄客舱外逐渐喧闹起来的人声，在少年之后同样坐直身体。
　　他们所在的客舱门被从外面敲响。
　　“还有半小时靠岸！”
　　由于没带任何行李，冲矢和少年无言地决定等大部分人下船后再离开客舱。两人并排坐在窄小的床铺，对着因日晒时间过长而显得脆弱老旧的门板，默然听着外面准备下船的人们的动静。热切的交谈声、行李撞到墙壁的闷响、小孩子嘹亮的哭喊。所有一切与他们仅有薄薄的一道门间隔，实际却与两人毫无关系。冲矢正专心数着门板上污渍点的个数，突然听到属于少年的、他还完全不习惯的声音。

　　“……为什么？”

　　他将目光从遥远的虚无处收回。
　　少年有些苍白的皮肤被蓬草般杂乱的深褐色发丝挡住。他紧锁着眉头，松绿色的眸子充满了与成年琴酒同样深刻的怀疑与嘲弄。

　　在这个时刻，赤井终于确信，眼前的少年被缩小的身体里，盛放的正是那个总是拒绝一切的灵魂——

　　“你该不会在想和这种样子的我一直在被发现的边缘胆颤心惊地活下去吧。真是和你这张脸完全匹配不上的异想天、”

　　“是啊。”

　　以乖乖模样研究生的外貌，赤井用他原本的声线爽朗打断了少年的话。
　　迎上对方近乎同色的瞳孔，两人的视线终于碰撞到一起。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而且——比你说得还要再恶劣一点。”

　　眯眯眼青年拉住少年的手，力量上的差距令现在只有13岁的琴酒被迫站起身，在一脸怀疑与震惊之中被浅发青年抱进了怀里。
　　“既然现在这颗星球上已经没有‘琴酒’存在的话……”打开房门的同时，冲矢低声说着，似乎还带着笑。“那么，你就成为了只有我一人知晓的存在。”

　　※

　　生活在文莱的海边小镇仿佛像是被无限拉长一般、每天都宁静到仿佛是一场幻觉。戴上遮阳用的草帽，赤井拎着做好的午饭便当走出玄关。
　　从租下这幢外表看上去有点简陋隐蔽性却极佳的两层小楼后，赤井便再也没有进行伪装。毕竟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们。无论在FBI或日本公安的官方记录里，他和琴酒两人都变成了「已死亡」的、不再受过去的经历与身份束缚的存在。
　　那么……对应的代价会是什么呢。

　　杂草丛生的小镇边缘。如果没有记住标在灌木丛或矮树上的标记的话，普通人很难发现这里其实有一条小路。赤井确认了所有标记仍在原处，没有变动，便一路朝着草丛最深处走去。
　　流水声响越发明显。视线猛然开阔，翻过被半人高的杂草掩盖住的小土坡后，便是目测宽度有将近二十米的大河。虽然眼下已经将近十二月，但对属热带雨林气候的文莱而言，一年只有雨季与旱季之分，此刻，他们即便只穿着单薄的外衣，也完全不觉得冷。
　　赤井看着少年的背影。在时隔两个多月后，长了一点的头发终于完全褪掉了染发剂的颜色，纯粹的银色发丝被微风吹拂着，在少年单薄的脖颈处轻轻晃动。赤井想起周末才对柳姓警司发去的抱怨邮件。

　　「染发剂的有效时间似乎太长了点！」

　　走过去，坐到少年身旁空着的板凳上。不出意外地，赤井看到外貌是中学二年级、性格也开始趋向中二的琴酒正拧着眉头，嘴巴绷得紧紧，看向只有些许微波的水面。

　　“还是没钓到？”
　　“闭嘴。”
　　“看来即便是琴酒，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都说了闭嘴！”

　　少年的脸色已经阴霾至极，赤井却完全不以为意。最近他发现，逗弄琴酒真的很好玩——尤其是眼前这样完全放弃反抗、只面对着水面生闷气的小孩子模样——
　　令他仿佛能够窥触到从未见过的、男人年少时的过去。

　　柳警司在回复邮件中告知他，CIA已经正式和日本公安特科接触，索要与组织有关的一切资料。恢复原名的降谷正在负隅顽抗，试图做最后挣扎，为日本能够主导“那位先生”的审判尽最后一丝努力。如果她说的属实，那么对于目前的琴酒和赤井而言，最好还是在这个小镇上继续隐藏一段时间。
　　“希望那两个孩子没有被抓去实验室。”赤井喃喃自语。少年仍旧背对着他，似乎没有听到。

　　随便打开世界上一家电视台的节目、都能看到对黑衣组织的最新动向与速报，如此热闹的景象持续了整整一个月。降谷戴着口罩站在闪光不断的镜头面前，压抑着就快爆发的模样也在各种节目里被一遍遍反复播放。新闻热度终于冷却下来的时候，文莱也迎来了属于雨季的十一月。
　　天气有些凉了。去市区逛了下商场，赤井为自己和现在的琴酒各买了两件外套。
　　从登上离开香港的客轮开始，少年状态的琴酒仿佛放弃了之前对赤井一言不发的态度，不仅做到了有问必答，而且比成年状态时更加毒舌。只是，他仍旧拒绝向赤井敞开内心——虽然之前差不多也是这样，但面对如此外貌的琴酒，赤井很难不当成是小孩子在撒娇耍任性，完全做不到冷着脸向这家伙说“别再沉溺在过去了！”
　　毕竟，他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被所剩无几的信任背刺的痛苦。
　　尤其，对琴酒来说，这应该是第二次了。

　　接过服务生包好衣服的纸袋，赤井透过玻璃店门的反光，看到躲在街对面灯柱下一动不动的暗影。他叹了口气，手机放回口袋，转身走出店门。
　　果然，他一只脚刚迈出服装店，身边就多出两名彪形大汉。
　　“你怎么躲在这个鬼地方，也太难找了吧？”说话的人正是刚从街对面走来的、CIA负责黑衣组织案件的负责人。标准白种人长相的男人足足比赤井高出一个头，体格也大了整整一号，在下午开始向西滑落的太阳直射下，带着暗影的压迫感向着赤井铺面而来。
　　“幸会。”
　　由于对方职阶比在FBI时的自己至少还要高上3阶，赤井不得不先伸出手，向对方表达自己对他的尊敬。CIA的负责人果然很满意。一行四人快步走向街角的咖啡馆。由于这三个家伙个头实在太大了，不时有路人偷来打量的视线，仿佛担心赤井遭到绑架。
　　但还好，短短的路程有惊无险。年轻的当地人眼神里满怀好奇与惊恐，为他们端上四杯美式咖啡后，便迅速退开到角落里暗中观察。身为负责人的领导者虽然立刻付了咖啡的钱，但很显然他和他的手下都不打算喝。

　　”这地方真的很难找。“负责人向赤井递来一张名片，再次强调。赤井看着”托马斯·杰伊“的名字，思考是哪个环节走漏了消息。
　　最大的可能，当然是他的邮箱被监控、与柳警司的邮件中暴露了IP地址。
　　然而，对方给出的答案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出于日本公安的不配合，我只好跑来这边找你。”杰伊在狭窄的座位里局促地调整下坐姿，语气却依旧高高在上。“现在，很多关于黑衣组织的资料和物证都被日本公安扣压，需要你和我回一趟日本，让日本公安交出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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