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对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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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罗的海翻腾的汹涌海浪拍打的老旧堤岸上，他们两个相遇了。
灰白色毛发被海风吹得蓬松，整只猫看上去比原先大了一圈。然而消瘦的身形摇摇欲坠，就要被海风刮到海里。
纯黑色的暹罗猫却是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是被精心饲养的家猫，同那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浪者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野猫终于没了力气，软软倒向地面。暗红色的眸子轻轻垂落，最后一次呼吸带动起小小的灰尘，轻轻飘在灰蒙一片的鼻头上。
暹罗猫轻快地奔跑过去，低下头伸出粉色的舌头，轻轻□□野猫半合的眼皮。他喉咙里响起低低的咕噜声，一直到野猫张开眼睛。
那眼神有点愠怒。对着无知的松绿色眸子，野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嘶叫一声，吓得对方连退几步，他才重新垂下脑袋。
就这样趴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
“啊啊，这猫还真惨~”
暹罗猫的同伴有点幸灾乐祸，笑眯眯看着包在毯子里的野猫。壁炉的火光正旺，偶尔有火星溅落出来，亮光一闪即逝。
“其实也不算是流浪猫，明明以前有主人的……”暹罗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拴着铭牌的链子从野猫脖子上□□下来。微厚的钢片上刻着模糊不清的字样。可是这只猫已经瘦到只剩一把骨头，所以他应该是同主人走丢了。
“他不是这里的猫耶……”
又跑来一只暹罗猫的同伴，黑白相间的毛色看上去像奶牛一样。她跳上壁炉旁边的矮脚椅子，舒舒服服蜷成一团。“说不定是从海的另一边飘过来的！那可真有意思了。”
“怎么可能！”暹罗猫嫌弃地瞥了眼他这两个八卦的同伴。“这种暴风雨的天气里，他应该不可能从海的另一端游过来吧。除非……”
除非在落水之前，灰白枯瘦的野猫已经知道自己不会再有生路。
※
第三天。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流浪猫睁开了眼睛。
在暹罗猫、奶牛猫和金渐层三只家猫好奇或诧异的注视下，灰白野猫毛发尽竖，从狭小温暖的猫窝中一跃而出，径直撞向正在打量他的暹罗猫。一脚踩在暹罗猫头顶、在可怜猫猫的惨叫声中腾空而起后，灰白野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房间里横冲直撞、上下翻飞，直到确认了大门窗户紧闭、暂时无法离开这间屋子之后，他才气喘吁吁地落到地毯一角，急促地不停深呼吸，同时仍保持着警戒的姿态，面向屋子里无辜的三只家猫。
金渐层缓慢踱到暹罗猫面前，仔细端详着暹罗猫仍旧在发愣中的深绿双眼。“哇哦，鼻梁被划了一道，看上去好痛的样子。”
暹罗猫突然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我忘记了，你不喜欢檀香的气味……”金渐层说着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暹罗猫低下双眼，径直朝灰白野猫所在的房间角落走去。
金渐层和蹲在沙发里的奶牛猫对视一眼，她们俩显然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
接下来，屋子里便响彻了暹罗猫与灰白野猫缠成一团奋力厮打的愤怒叫声。直到主人出现，将两个家伙强行分开隔离关起，他们俩仍隔着空气相互叫板，而且似乎也并没有分出胜负的样子。
※
接下来又过了好几天，屋子的主人才重新让家里养的大大小小数十只猫们重新在整幢房子内自由活动。
——虽说如此，可这几天被强行关在笼子里的也只有暹罗和灰白野猫这两个家伙了。
奶牛猫依旧坐在炉火旁的沙发里，房间最温暖最舒适的位置之一。她懒散舔好白天份的毛，望望窗外依旧混沌不明的蒙蒙天色，正要合上眼，开始午后的舒适睡眠——
猛然间她坐起身，凝神注视向远处的玄关。
她看到暹罗猫正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蹲坐在那里的灰白野猫。
会再次打起来吗？奶牛猫凝神注视着。
灰白野猫似乎没有注意到暹罗猫正在靠近。
他的眼神一直落在门外，风雪开始飘零的地方。略带暗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灰白略长的毛有些凌乱。
“你都不给自己舔毛吗？”
“走开。”
暹罗在他身后发出一声短短的叹息。接着，湿热的气息扑到灰白猫的脖颈，让他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我来帮你舔一下毛，不要紧张啦。”
“走开！”野猫毫不犹豫龇牙低吼，但暹罗猫不以为意。
“我们再打起来的话，又会被重新丢进笼子里。我反正无所谓。”
灰白野猫忍耐许久，才在暹罗猫愉快的表情中眯上眼，绷紧全身肌肉，抵抗着暹罗猫的“照顾”。
“你从哪里来的？”
“你之前的主人是谁？”
“你还会离开这个地方吗？”
“吵死了！闭嘴！”灰白猫终于忍无可忍，扑向暹罗猫，与他大打一场。
被按在地上的暹罗猫却认真地看着那双暗红色的双瞳，嘴巴一张一合，虽然是猫，却是人的口型……
“……！！”
睡梦中，赤井猛地惊醒。
他习惯性看向右面。空荡荡的被子和枕头。大概听到了动静，银色长发的男人出现在卧室门口，手里还拿着拆到一半的面包袋子。
“你还会离开这个地方吗……”赤井迷迷糊糊发问。
琴酒皱起眉，走过来伸手按在赤井额头。
“没发烧。”他冷酷地说。
赤井也清醒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挡下琴酒的手，起身套上拖鞋，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在就要走出卧室之前，赤井听到身后男人低低的回答。
“不会了。”
好的。赤井想着，脚步却更急了些。
此时他感觉自己的双颊，正如同梦中那只为灰白野猫舔毛的暹罗猫那样，正微微发着烫。
-Fin-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对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