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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诳什么情浓爱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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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段非墨做了许多风流春梦,但往往于结尾处堪忧,叫他数回惊醒,久不成寐。要不就是段老爷持着狼牙棒来打,要不就换作他一手摸到佳人生的一段水桶腰。
不过确然,彼时他方吻到深处,情不自禁抚上了六夫人的腰,不想没摸到意料中的扶风细柳,反摸着了一面油渍渍红方大肉块,直惊得他立马仰头,盯着六夫人的样貌看了再看。奈何天色太暗,他又不能唐突到拿起夜明珠去照她腰身,只得惶惶然告辞,六夫人究竟身材何如?在他眼里,就好比是世界之未解谜题。
说来也妙,想得走火入魔的段四少不由自主拂过一个念头——六夫人执意要她身边的阿鹤穿与她相同的服饰,该不会昨晚鬼迷心窍,居然傻到去亲了这个胖丫头吧?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真相就在灯火阑珊处,偏身在此山中,如何去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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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里狐容心情却有些复杂,望着对面阿鹤的背部直皱眉。
“梦否?”她在阿鹤转身的一瞬间换上一张笑盈盈的脸。
阿鹤有些迷糊地歪头看看她,“夫人在说什么呢?”
狐容托着腮,嘟起红润的嘴唇,“还记得青鸾羽吗?”
阿鹤想了会儿,“青鸾?不记得了……但我总觉得……”她显瘦之后,眼睛就大了许多,这会儿更显得亮得非同寻常,“什么时候曾见过凤凰的羽毛。”
狐容笑起来,“凤凰羽?好福气,我都没见过呢!是不是特别漂亮?”
阿鹤摇起头来,“都忘啦!”
狐容略有些高兴了,捻了一珠葡萄递给她,“你要是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了,不妨让小狐来告诉你,你想知道吗?”
阿鹤把葡萄整个儿含在嘴里,囫囵嚼了两口,“我昨夜必是喝醉了,竟然一点不记得。”
狐容将她拉到身旁坐下,“我告诉你,你便知道了,自己记不记得可有什么要紧?四少爷亲你啦!”
阿鹤没来得及嚼烂的葡萄就这样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憋得她满脸通红。
狐容笑得更高兴,“他亲你,因为他心里有你。你呢?”
阿鹤的眼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翻进眼皮里,看上去像快要窒息而亡了。
狐容眯眯笑着拍拍她的脸,“感情嘛,可以培养的。”
阿鹤跌到床板上,鼻息微弱。
狐容慢慢嘬着手中的葡萄汁,眼睫毛蝴蝶翅膀似的微微颤动,“你不回答,是相信?倘若你不相信,小狐这儿倒有个土法叫你知道他是欢喜你的。”
阿鹤的眼黑翻回来了一些。
狐容凑到她脸边,把刚刚吮过汁的葡萄塞进她嘴里,冲着她耳语,“说来也简单,就拿朵花儿数数花瓣,一瓣他是喜欢的,两瓣他是不爱的,三瓣再是喜欢,四瓣仍是不爱……以此类推。”
阿鹤将黑眼珠整个儿翻回来,愣愣看着狐容,“我不喜欢他,也无需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可是,用什么花儿才能做准呢?”
狐容漂亮的脸上褪去笑意,显得无比正经严肃,“用这朵。”
一朵喇叭花伫然立到阿鹤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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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出个甚合狐容心意的结果,阿鹤还没觉得心里头慌如小鹿,就听得门口婢女报段非墨来见。
她倏地跳起来,“狐……夫人……我去……我去看看三夫人!”
三夫人自东窗事发后就被段老爷关在雨露山居了作禁闭,这一禁就是三五月,段老爷就像从没纳过第三房夫人一般,半步也没再踏进山居。
听说前两日他还痛心疾首地玩笑着拟了半阙诗“雨露山居红杏枝,他娘一朝不防出墙去。”虽然不太工整,但着实可谓是文学天赋一夕暴涨,也算因祸得福,得其所愿。
狐容晓得阿鹤旧情未了,就由着她去雪中送炭,请了段非墨进来准备雪上加霜。
段四少爷低着头进来,低着头坐下,低着头喝了半天茶。
狐容纤手一挥,“送客!”
段非墨这才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六夫人且慢!”
狐容兴趣盎然地看他,“难道四少爷并非是来检查洄楼的茶是新是旧?”
段非墨别扭地再度低下头,“……不是。”
狐容:“又是为何而来?”
段非墨:“想问夫人是否还记得……记得……”
狐容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君说辞含糊不明,真当妾是个半仙吗?”
段非墨豁出去了,“夫人可还记得昨夜鲤跳池旁的事吗?”
狐容将眼睛眯得细细长长,唇形弯如新月,“妾蠢钝,敢问墨君,是什么事情?”
段非墨看着她姣好的面容,突然涨得满脸通红,感觉自己是被戏耍了,当即紧咬下嘴唇,撩袍就要走。
狐容的长指拍到案上,“四少爷,有些事情你知道我知道天知道地知道,无妨。老爷知道,可就不好了。”
段非墨一怔再怔,方体会到她的话中话,心里有了个底,顿时舒畅多了,复又坐下,欢欣鼓舞地喝起茶来。
冷不防狐容在他喝得兴起时打了个响指,段非墨应声抬头,却见她身旁凭空多出个阿鹤来。
六夫人恰如其分地端着架子站起身来,单手搭在阿鹤的手臂上,“今日天气晴好,四少爷不陪妾出去走走?”
段非墨自是秉着恭敬不如从命的念头,潇洒起身,亦步亦趋地随着狐容走到了洄楼门外。边是走着,他的眼光边不由自主地巡视于前方两女的腰间。
平时只记得阿鹤体粗,六夫人貌美,可眼下要比对的位置是他从未留意过的地方,不禁大恨失策,因他面前的两人,腰俱是一般粗细,分不出个秋色高低,要论阿鹤也罢,六夫人脸瘦身体瘦,怎的就条腰粗成这样呢?
自恃天资聪颖的四少爷毕竟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他此番的大恼兼不解叫狐容心里高兴,刻意回头盯着他瞧。
段非墨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指着洄楼旁的六角翘檐亭,左右言他,“夫人若累了,去亭子里坐一坐。”
狐容掩嘴轻笑,点头称是。段四少细心,特意向旁吩咐下人先行去到亭子里布瓜果茶点。
三人走到亭内,狐容同段非墨各据一方坐下,互相客套之后就端起茶来饮了。
但见段非墨还在琢磨腰身问题,狐容侧头一笑,“四少爷在想事儿?”
段非墨随机应变,“夫人纤瘦,该多吃些。”说完,温文尔雅地端起茶杯,慢饮而下。
狐容戳了戳自己的肚皮,“吃再多也不够,谁叫这肚子里还有个孩儿在抢食呢?”
段非墨还没来得及咽下的一口茶水顺着嘴角又射回了青釉瓷碎花茶杯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