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上海旧事）》森夕子

8、露滴庭莎长，云收溪月寒【七】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跟着我好不好？”叶玲珑白了一眼身后的云绍锋，无奈的坐在溪月和想容对面。
　　今日是叶玲珑请溪月和想容吃饭，她们刚到汤姆屋，屁股还没坐热，云绍锋就进来了，手里捧了一大片火红的玫瑰，眼睛一直盯着叶玲珑，好像旁边的两人是不存在的一样。
　　溪月惊得睁大了眼睛，想容却是不慌不忙地看着菜谱，低声问溪月：“你想吃点什么？”
　　想容一直是一个不急不躁的性子，稳重的让人感觉不到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溪月没有那么从容，只歪歪脑袋看着叶玲珑，心下也为她着急。再看那个云绍锋，虽然没有云绍铮和云绍铭那样的清爽英俊，但也是个有气质的人，二十出头的人，却有着一双老成的眸子，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和云绍铮不一样，和云绍铭更不一样……只见他身着西服，衣领笔挺，一双鞋子油黑发亮，可见是擦了不少鞋油。
　　“叶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会让你喜欢我的！”云绍锋信心满满的递上玫瑰。
　　“救救我啊！”叶玲珑把目光转向溪月和想容，用唇语说道。想容皱皱眉头，想是没有听明白，溪月倒是明白，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想容，努努嘴。
　　想容了然，抬头看着云绍锋：“五哥，让我们三个好好吃饭不成？你们的事你们改日自己解决，OK？”
　　“好，你们吃，你们吃。”云绍锋咧咧嘴，将玫瑰放在餐桌上，躬躬身，看了看叶玲珑，“改日再约时间请叶小姐吃饭！”说完带着一帮子人走出来汤姆屋，临走前又望了望这里。
　　“神天菩萨，可算是走了！”叶玲珑瘫坐下去，无奈地看着溪月和想容。
　　“你就那么讨厌我五哥？”想容不经意的问道。
　　叶玲珑摊摊手：“想容，你可别怪我，云绍锋是条汉子，但不适合我。”
　　溪月一听竟然紧张起来，摸了摸鼻子问：“那谁合适？你大可以告诉想容啊，反正云老爷子啊是看中你这个儿媳妇咯。”
　　叶玲珑杏眼一瞪，抱着胳膊望着溪月：“溪月是你看上哪个云少爷了吧？不如你和想容说说，让她给你保保媒？”
　　“玲珑，你……”溪月低下头，紧紧攥着裙子，竟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紧张什么。
　　“好了，你们两个！”想容放下菜谱，正色曰：“你们俩还要不要吃饭？快点！”
　　这三个之间，想容是最小的一个，却也是最老成的一个。每每一起争论的时候，想容就在旁边看着，直到不可开交才出来制止。三个人一起，想容倒觉得溪月比较亲近些，叶玲珑身上或多或少带了几分难以接近的傲气。
　　“我要五分熟的牛排！”溪月抢先说。
　　“我也要。”叶玲珑也跟着。
　　想容转身对服务生招手。服务生上前道：“云小姐。有什么吩咐？”
　　“三份五分熟的牛排，再要一个马赛鱼羹、鹅肝排、巴黎龙虾、红酒山鸡。然后把我六哥存在这里的红酒拿出来！哦，对了，记在我六哥帐上。”想容从容不迫的念出一堆菜名，但是惟独最后一句话，让溪月心里有了一丝快意。就该整整他那个流氓……
　　“唉，说好是我结账的！”叶玲珑蹭的起身，瞪着云想容，起初玲珑眼睛越睁越大，心下想，我请客你也不用这样吧，这么多？后来才知道，原来想容并没有要她请客的意思，心里倒有几丝不快。
　　想容耸耸肩说：“改日吧，今天就算是为我五哥给你赔礼，成不成？”
　　叶玲珑点点头：“说的也不差，那就先这样？”
　　想容点点头，突然冷不丁叫了一声溪月。
　　“嗯？”溪月抬头，看着想容正望着自己，这一声呼唤把叶玲珑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你们俩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和我六哥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你为什么叫他流氓？”想容喝着果汁头却没抬。
　　天，这想容难道能读懂人的心事？溪月心里颤颤的，摸着鼻子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难不成要坦白吗？
　　“不想说就算了。”叶玲珑冷哼一声，好像她比想容更想知道。
　　溪月心想，豁出去了，大声说：“说就说，谁让他偷看我洗澡！”
　　顿时，空气凝住了，原本优雅的音乐停止了，人们的交谈停止了，所有人都看着溪月，溪月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是说真的？”叶玲珑瞪着杏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一向稳重的想容也张大了嘴巴：“不会吧？”
　　“你不相信我还问？好，就当我胡说好了！”溪月瞅瞅台上的钢琴师，只看着自己这里，没有要弹下去的意思。溪月起身走向台上，在钢琴师耳边说了几句，钢琴师起身，溪月坐下，不一会激扬飞腾的曲子就谱了出来。
　　奔放激荡的曲调，让人心像是打着旋飞荡，高歌，狂舞，如获一双翅膀，在碧蓝的天空自由自在飞翔，随风而去。颗粒状的音符飞溅，一泻千里的江水，跳荡，沸腾在众人眼前。中间部分是如歌的行板，淡淡的的迷人旋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自然酣畅的倾泻，缥缈而悠远，像风中翻飞的白色长丝绸。轻幽的小溪在月光下跳动，紫罗兰在岸边娇柔的绽放，露珠玲珑的挂在叶尖，被风轻轻吹动，跌落进溪流。如同跌入梦境，像是一场美丽的梦，在幻想中迷离，徬徨，沉醉．梦幻中，亦点燃希望与光明的火种，憧憬美好灿烂的未来……
　　溪风，溪月的名字便是从此得来，溪月曾是这样热爱这支曲子：肖邦的《幻想即兴曲》，是妈妈的最爱。只是溪月不知道，这也将是她一生真实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