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上海旧事）》森夕子

53、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五十三】

　　汤姆屋的格局似乎一直没变，韶茗记得最后一次来还是和想容玲珑一起，那个摆着钢琴的圆形舞台，也曾是她即兴的舞台。汤姆屋今天人很少，不如当日热闹，细想想也是，如今乱世，南北一战迫在眉睫，谁还肯在街上乱跑。
　　梁文浩径直走向一个靠在窗边的包厢，韶茗跟着坐下，这一处的确是好地方，柔和的灯光洒下来，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濛濛细雨，灯光的摇曳下，像是一串串金链洒在天地间，好美的夜，好美的雨，方雨说的对，烟雨的季节很美，至少今天很美。
　　梁文浩见韶茗微笑着看向窗外细雨，柔和的灯光衬得她更加娇美，竟不知不觉的看呆了……
　　如此呆坐着，侍者站在旁边，郎才女貌，浪漫氛围实不忍心打破。却不知门外一群什么人不识抬举，沉思中的梁文浩被惊醒，转了身看着侍者：“今天下午预定的梁文浩……”
　　侍者一怔：“梁副厅长。”原来这个美男子就是梁文浩厅长，今天穿了便装一时没有认出来，不知所措的看着。
　　“没关系，”梁文浩了然，微微一笑：“照今天订的，现在上菜，哦对了……”梁文浩示意侍者弯下身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韶茗本也无心听，只是随意的继续看着窗外。
　　侍者走了下去，刚才门外喧嚣的人推门进来，簇拥着一个明艳的女孩子，唇角微微上扬，虽然穿着打扮时尚，举止优雅，却让韶茗觉得她这样的装束无非是为了掩饰一种与生俱来的普通气质，韶茗看着她莫名的觉得很熟悉，却又不知熟悉在哪儿？
　　韶茗突然内急，忙向梁文浩说：“我去下洗手间……”
　　韶茗未等梁文浩回应，便急匆匆往洗手间奔去。刚到门口，就看见方才的女子正对那些簇拥他的男人吩咐道，说着还赏了几张票子出去：“等四少到了，就按我说的，你们要装得像一点……明白吗？”
　　韶茗听得浑身鸡皮疙瘩掉满地，这算是苦肉计么？那那个四少也真够惨的，被这样的女人缠上，棘手的很呐……韶茗顾自做完自己的事情，出来的时候，梁文浩一脸温和的看着她，打了个响指。之后一曲欢快的音乐响起，梁文浩起身边朝韶茗走，边拍着手：“祝你生日快乐……”
　　韶茗捏着衣襟看着煞费苦心的梁文浩，一句话也说不出，一滴泪流出眼角，已经多久了，没有人为自己唱生日快乐歌。梁文浩揽过韶茗，扶着她往桌子走去，而那张原本空空的餐桌上，赫然摆着一只心形生日蛋糕，上面插了一支红色的蜡烛，流着烛泪。韶茗喜极而泣：“谢谢，真的谢谢你，梁文浩！”
　　梁文浩将韶茗按进座位上，笑容温暖扰人：“只要你喜欢就好！”
　　韶茗不知怎的，今晚特别多话，他们甚至聊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梁文浩还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子，而溪月是一个温暖甜蜜而且会弹钢琴会唱歌的小丫头。他们都深爱着太妃糖……

　　“四少，您来了？”招摇女子迎上前去，韶茗忍不住往这里看了一眼，而那一眼深深地触动了她心底废弃的弦。他还是没变，周身围绕着气质，冷若冰山，对迎上前的女子狠狠瞪一眼，一天便被这女子叫来两次，本不想来的，偏偏父亲在旁，也不好拒绝，再说他来也是冲着柳月如的一句话，他脱口而出，直言不讳：“我要的宝贝呢？在哪里？”
　　熟悉的嗓音，让韶茗禁不住一愣，是他，对吗？女子所说的四少，就是他么？那么她想要做什么？心一阵抽搐，韶茗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口。突然就想好好整整这个不知廉耻，不知自爱的女人。不过细想想，谁敢当众戏弄四少的人。梁文浩体贴的问：“怎么了？”
　　韶茗摇摇头，又往那边瞥了一眼，梁文浩随着韶茗的目光跟了过去，心下凄然，原来她心里一直有他，从来不曾忘记，但仍是挤出一丝微笑。韶茗突然笑了起来，梁文浩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招招手，示意梁文浩贴近一些，梁文浩很快将脸贴了过去，韶茗呼吸的香气轻微热气喷在梁文浩脸上，梁文浩刹时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