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上海旧事）》森夕子

46、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四十六】

　　溪月坐在警备厅的讯问室里，午后的阳光洒在溪月的脸上，额前的碎发落下来，遮住了她一半的表情；梁文浩坐在对面的书桌前，静静地执笔思索着，两人相对无言。溪月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跟着林叔刚来上海，认识云想容和叶玲珑，还有云绍铮和云绍铭，像走马灯一样，那些日子安静祥和，却从没有想过去珍惜，失去过才想去珍惜的时候，有多后悔？静静地想，也许这次想容不会原谅自己了，她深深地叹口气，抬起双眸看向梁文浩：“给我一支烟！”
　　梁文浩执笔的手一愣，顿了顿，拉开第一层抽屉，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太妃糖，他挑了一块儿递给溪月：“我还是觉得这个比较适合你！”
　　溪月看着他手里的太妃糖，这个男人真奇怪，铮铮的汉子堂堂警备厅副厅长却爱着孩子的玩意儿，她冷冷的拒绝：“给我一支烟！”
　　梁文浩无奈的将太妃糖剥开，放入嘴里，又低头从抽屉里取了一支烟递给溪月，顺便玩笑了一句：“小姐，要火吗？”
　　溪月摇摇头，将烟叼在嘴里，并不点烟，只是突然想起云绍铭抽烟的样子，想学来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么玩世不恭，有没有那么酷。可是嘴里苦苦的，并没有多舒坦。
　　“为什么云绍铮不拦你？”梁文浩疑惑地问道，当梁文浩问云绍铮可不可以带走溪月的时候，云绍铮没有说一个字，只是愣愣地看着窗外，云烟儿想跟来，却被云绍铮呵了回去。梁文浩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带着溪月来到了警备厅。
　　“问你该问的！”溪月冷冷的表情让梁文浩心寒，以前她虽然看起来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至少心是热的，现在看来她通身冰冷如寒夜里的冷月，梁文浩突然好想将她搂在怀里抱温着，呵护着。
　　“我总觉的云绍铭的死很蹊跷，致命的不是刀伤，而是……”叮铃铃电话铃声打断梁文浩。梁文浩放下笔，接起电话朗声说：“你好，警备厅！”
　　梁文浩的脸色暗了暗，继而又明快起来，抬头看着溪月，眉眼都笑了起来，他挂掉电话兴奋地告诉溪月：“日本商会那边已经撤销诉讼，你现在，自由了！”
　　溪月一怔，不可思议地望向梁文浩，梁文浩高兴地点点头，溪月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溪月没有一丝高兴的意思。那么云绍铭呢？他们想撤诉就撤诉吗？溪月猛地站起身：“可是我不甘心！”
　　梁文浩转过书桌，扯住溪月的肩膀，过激的溪月趄趔了两步跌进梁文浩怀里。梁文浩一把揽住溪月，梁文浩怀里的溪月大惊，劈手甩了他一个耳光，梁文浩怔住，溪月冷冰冰的说：“你最好离我远点，我就是一个瘟神，谁和我在一起都不会有好下场！”
　　梁文浩并没有介意这一个耳光，重又挂上笑脸，暖暖的问了一句：“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以后，溪月还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样，反正百乐门是不能再去了。未知的未来，让她近乎恐惧，她倒退了两步到沙发旁，索性一屁股蹲在沙发上。眼神幽幽地盯着茶几上的青瓷茶碗。“我没有想过，”她突然说，“或许我该找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躲起来，了此残生！”还有什么是真正比最绝望更绝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