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上海旧事）》森夕子

16、终须放，船儿去【十五】

　　云绍铮笑了笑，从身后变出一只装饰精心的礼盒，递给溪月。
　　“给我的？”溪月心花怒放，第一次收到男生的礼物。
　　云绍铮示意她打开盒子，她听话地低下头轻轻地将礼盒放在石桌上，又打开那只纷飞的蝴蝶结，只见里面摆着一套白底青花的旗袍，那颜色安静却扎眼：“哇，好漂亮！”
　　“喜欢吗？”云绍铮微笑着看着溪月。溪月点点头。云绍铮伸出右手，极其优雅地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那就请溪月小姐赏脸成为在下的舞伴吧！”
　　“嗤”，溪月忍不住笑了起来，总感觉在云绍铮面前自己可以很轻松，虽然他的外表看似冷冷的，心里却柔软的很。
　　“可不可以请溪月小姐为在下弹奏一曲呢？”果然，钢琴是他送的，他不会像云绍铭那样的甜言蜜语，但做的都是可以贴近人心的事情。
　　溪月带着他进了西厢房，示意他坐在茶桌旁，自己却径直走向钢琴，坐下，脚轻轻的落在踏板上，一曲格里夫斯的《白色的孔雀》流了出来，云绍铮抬眼望向窗外，似乎看到一只白色的孔雀落在月光下，洁白而神圣……

　　周末转眼就是了，宴会那天，溪月一身白底青花高领掐丝旗袍，右胸一枚蔚蓝色的双排扣，精巧别致，洋气的发髻别了束在耳后，偏偏的带了几分不羁，耳朵缀了一对深色的蓝宝石耳坠儿，衬得溪月肌肤雪白，踩着白色细跟舞鞋，挽着同样盛装灼人的云绍铮的胳膊出现在舞会的时候，所有的人哑然的看着这一天造地设的对儿。
　　叶玲珑的惊艳，云想容的不解，云绍铭的两眼怒火，秦思思的不屑，难免让溪月惊慌失措，挽着云绍铮手臂的手松了下来，云绍铮不着痕迹的拉着溪月的手微笑着走向叶玲珑：“叶小姐，您好，生辰快乐。”说着招招手，后面齐明送上礼物。
　　叶玲珑一袭红色晚礼服，衬得肌肤雪白，杏眼清澈，嘴角微扬，不经意间瞥见四少和溪月交握的手，一时怔忪，干笑了笑：“谢谢云四少，里面请。”
　　云绍铭欲上前来，却被想容拉了回去，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忍住怒气退了回去。
　　溪月拽了拽他的衣襟，不安地问道：“四少，咱们是不是抢了玲珑的风头了？”
　　云绍铮闭而不答，只微笑着看看溪月，做了个你放心的表情。
　　叶督军微胖的身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跟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叶督军对大家微微一笑：“多谢各位赏脸来参加小女的生辰舞会，我宣布，化妆舞会现在开始！”
　　每人发了一只面具，到了溪月手里的是一只孔雀假面，溪月看了看云绍铮手里，是一只金色的狮面，她点点头，还真是各如其人。一曲动感节奏的快舞曲响起来，方才叶督军后面那个身影闪到玲珑面前，因为戴了一只狐狸面具，溪月看不到他的脸，只见他轻巧的伸出右手，玲珑顺势搭了手，两人脚下一滑，就进了舞池。溪月从来不知道叶玲珑原来会跳这样快节奏的舞，曼妙的身姿随着舞曲流动着，像一只浴火的凤凰，倾尽了自己的一切燃烧着。这个人就是她一直牵挂的人吧。不经意间，溪月瞥见了在角落的云绍锋，他一袭浓黑晚礼服，秀出坚实的身材，脸上表情古怪，嘴角的肌肉有些抽搐，但是仍然强笑着和自己身边的人说着话。
　　舞曲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溪月的身子一轻，就不由自主的被带进了舞池，虽然并不是很会跳舞，但天生的精通乐理，对节奏把握的极好，被云绍铮带着，舞动着。周边的人一阵唏嘘，溪月却不知道，云绍铮是曾经出了名的舞王，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很久没有再跳过了。
　　“云四少真是给面子。”
　　“是啊，谁不知道他早就不跳舞了。”
　　……
　　溪月吃惊的望向他，霓虹打在他的脸上，或明或暗，只有他的那双幽深的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地盯住了溪月，放在溪月腰间的手也紧了紧。
　　一曲终了，各自取了餐具用餐，溪月咬着一只红色的樱桃，正和云绍铮说着话，一个身影不受欢迎地压了过来，隔在他们之间，一只蝙蝠面具轻巧的架在那只坚挺的鼻梁上，一双喷着火的眼睛盯住了溪月，逼得她忍不住身子一颤。
　　“你选择四哥了，是吗？”
　　什么跟什么嘛，不就是做了个舞伴吧，什么选择不选择的？溪月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顾自端起酒杯。云绍铭一把握住溪月手里的酒杯，眼睛死死地盯住溪月：“回答我的问题。”
　　“老六！”云绍铮在他身后轻喝一声。
　　云绍铭转身看着他：“四哥，我敬重你，但是在追求溪月这件事上，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胡闹！”云绍铮放下手中的酒杯，低沉地说了一句。云绍铭松开手，眼睛继续盯着溪月。想容走了过来，扯掉脸上盖着的蝴蝶假面，漆黑的眸子在溪月和云绍铭之间来回移动，低声说道：“你们还是今天把话说清楚吧，不要弄的每个人都那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