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子丁

1、初夏

　　故事的开始就是一个结局。

　　那个夏天天气不热，歆然工作已定，无所事事，整天整天的在宿舍看小说，吃很少的东西，一直没有出门。
　　青宇每天打电话过来，跟她讲工作上的事情，繁琐重复，歆然常常听着听着就走神，只是无意识的发出嗯哦的回答，然后青宇就会继续的讲下去，直到歆然的电话太热或者没电。

　　等到收拾行装，大家纷纷把不用的旧衣物和书籍拿出去卖，歆然也才拿出了些不打算带走的东西去宿舍楼下的小广场摆摊。

　　小广场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摊位几乎满了，歆然找了个角落，随便坐下，撑起伞又开始看书。她知道孟远他们在广场的另一头，那边太多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过去打招呼。

　　书看到一半，看见孟远巡游一样的走来走去，看到同学的摊位就上去打个招呼聊天，走到她这里，直接趴在她的摊子上，五体投地状。

　　歆然笑他"生意怎么样，走来走去累了吧?"
　　孟远哈哈一笑，"玩的还挺开心的!"说着站起身，"走啦，你慢慢看哈。"

　　歆然微笑着点头，孟远的身影在人群中很快就不见了。

　　书籍和衣物没怎么卖，倒是存了几年的小首饰卖了很多，几十块买来，几块钱卖出去，歆然仍然觉得很开心，收摊的时候算了下有上百块。同寝的小喜过来，拉着她一起去吃饭，歆然看了看，没有孟远。然而，总是要吃饭的，仍是去了。

　　又是几天没见过孟远，一直到吃散伙饭。

　　散伙饭在一家大饭店的包房里举行，全班四五十个人坐了几桌。刚开始吃的时候，气氛很不热烈，大家都低头忙于写同学录，酒喝的不多 。
　　歆然将桌上的生菜一颗颗夹过来吃掉，旁边坐的大卢看着歆然，说"歆然这么苦的菜你怎么吃了那么多?"歆然茫然的看着他，"苦么？我怎么没吃出来？"

　　到后来孟远终于从隔壁桌过来敬酒，酒量一直不好的他把一杯白酒很干脆的就干了下去，歆然看着他，只是微笑。

　　等到大家把同学录都写得差不多，座位也不再整齐，开始有人四处走动。孟远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坐在歆然旁边的时候，眼睛已经笑成一条缝，歆然也在笑，红晕已经在脸颊上蔓延。

　　歆然趴在桌上，笑眯眯的看着他:"孟远你喝那么多，还好吧？"
　　孟远靠近她，也笑咪咪，"歆然我还好，你怎么样?"
　　歆然说"我没事啊，我喝的不多，呵呵，只是现在有点晕"
　　孟远的眼睛亮亮的，靠近上来，"歆然美女，你这么美，我好想亲你一下啊"
　　歆然看着他，眼睛眯起，"好啊，那就亲吧。"

　　她闭上眼睛，感觉到脸颊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上面，像是羽毛拂过，又像是温暖的流水经过，她的头有点晕，酒精的作用下，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微笑

　　睁开眼，她还是灿烂的笑，"孟远，都这个时候了，不如你随便给我留点什么话吧!"

　　孟远也是灿烂的 "好吧好吧，你想听什么。"

　　歆然说"随便啊，反正就是说点什么就好了。"说着她起身拉起孟远，“这里太吵，我们出去说。”

　　两人一路边晃边走，出了包房门，歆然打开手机录像，对着孟远，“好了，你可以说了呵呵。”
　　孟远说，“哈哈，好吧，歆然美女，祝你在未来的日子里一切顺利，哈哈，永远都这么漂亮，找个好老公，生个好孩子，哈哈哈”
　　歆然举着手机的手晃来晃去 “孟远 呵呵我未来的老公还不错，但是我不想生孩子，不如你生两个送我一个吧！”
　　孟远大笑起来，“歆然这个我一个人说了可不算，我还得问问我家那个，哈哈！”
　　歆然说“好吧，等你们商量出结果了告诉我哈”
　　说着就收起手机，“孟远我有点头晕，我们还是进去吧”

　　她走近孟远，两手终于第一次在酒精的作用下环上孟远的肩，孟远的手也轻轻环住她的腰。两个人都有点醉。

　　进去包房，大家拥挤着就又散了，歆然跑去唱歌，孟远又到另一桌和人攀谈。等歆然鬼吼鬼叫的唱完再回头，看到下铺的小鹿和隔壁寝的薇薇抱在一起痛哭，
　　歆然看着她们哭，终是不得不承认，这满屋的人 ，她不舍的只有孟远一个。

　　孟远的酒量并不好，已经倒在一边的椅子上了，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

　　歆然的酒却是醒了点，走过去，轻轻给孟远按摩穴位，缓解他的眩晕。孟远睁眼抬起头看了看是她，就把头靠在了歆然腿上，歆然继续的按着。两个人在这混乱吵闹的房间里，安静的，仿佛时间静止。

　　直到小鹿冲了过来，也靠在歆然旁边，却凑到孟远耳边对孟远说，孟远，大一那时候，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歆然听不到孟远的回答，小鹿凑了上去，吻了孟远。歆然想，终于是毕业了，大家都可以做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了。

　　歆然打断两人，好啦，别擦枪走火啦
　　小鹿起身，又和其他人联络感情去了。

　　孟远睁开眼睛，看着歆然，深邃的目光，和四年来认识的孟远都不同，没有那些温和的微笑，有礼的距离，只是那样的看着歆然，终于伸出手，将歆然的头拉低。
　　歆然没有拒绝，或许还是喝的太多了，她想，除了酒精的味道，她什么也闻不到。

　　孟远终于起身，拉着歆然向外走出去，走廊里灯光昏暗，他回身轻轻抱住歆然

　　“歆然，我会想你的...”

　　歆然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满足而又失落的叹气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孟远开玩笑似的说出来，"歆然，我们要不要去隔壁"

　　隔壁楼就是饭店的住房部

　　歆然也笑，抬头看他，也玩笑的口吻，"哈哈好啊，但是我喝的太多，要先去洗手间!"

　　放开他,走进了洗手间.她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脸颊绯红，眼神朦胧却又明亮，低声说，"你是疯了么"

　　走出去，看见孟远在角落里打电话，灯光昏暗，包房里的吵闹声隐隐传来，歆然走近一点，听到他低声的说什么，心里清醒过来，他在打电话给他远在异地的女友。
　　停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回了包房。

　　过了一会，孟远也进来，屋里一群人闹成一团.
　　孟远的眼神忽明忽暗，仿佛有很多话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
　　歆然走过去靠在他身边，安静的,只是微笑

　　很快就已经散的七七八八，最后一批回宿舍，歆然和小鹿小喜一起，孟远和另几个男生一起，先送女生们到寝室楼下，大家拥抱告别，歆然最后去抱了孟远，似乎酒精的作用还在，晕晕的，歆然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下孟远 ，上了楼

　　躺在床上，小鹿和小喜还在聊天，歆然睁着眼睛，却不出声，眼前一直浮现着孟远那双迷离的眼，一直在看着她。好像要告诉她什么.

　　一直到后来的很多年，歆然回想起那一夜，都忍不住的想，如果那天没喝那么多，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