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天涯》柳絮飞时

2、年少

　　天边现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袁素就醒了。她慢慢坐起身来，自己穿好衣服，跳下地理好床铺，打开门深吸了一口气，轻步向厨房走去。
　　走进厨房就闻到一股小米粥的香味，她揭开盖住的锅盖，将锅里温着的小米粥端出来，又从橱柜中端出两小碟咸菜，开始吃早饭。
　　从自己穿越到这个异世界，已经有八个年头了，袁素虽然已经基本上适应了这种古代的生活，但是……生活中的很多小事，足以让从现代来的袁素屡屡抓狂。
　　首先是身体，虽然穿越是时下最流行的风潮，但是女主穿成的不是公主贵女就是千金小姐，她却穿成了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孤儿也就算了，好歹自己也遇上了个武功高心地好的师父。但、是，自己穿的这个身体不知是怎么回事，体质极其虚弱，袁素刚被抱回来的那段日子，几乎是三天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吃药简直比吃饭还要频繁，平时稍稍剧烈运动，第二天就会手脚发软四肢无力，晚上一出去被夜风吹就会伤风感冒咳嗽不止，病好的时候也是天天吃药调理，直到近几年才慢慢好一些，可以四处走动，但比起一般人来还是虚弱之极，她曾经问过师父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得到的回答却总是大同小异，素儿你是先天不足的弱症，慢慢调养才能好，听师父的话乖乖喝药就行了……
　　其次就是生活，既然穿越到了古代，自己也就不追求有什么现代化的享受了，她也自认没有穿越小说里头万能女主的本事，能够彪悍到自己创造个现代化新世界，让人人都沐浴在她的光辉之下，可是自己现在呆的这个地方简直就是鸟不拉屎鸡不生蛋啊，说得好听点是与世无争避世清净，说得难听点就是荒山野岭连个鬼都见不到，喝的水要自己挑，吃的菜要自己种，烧的柴要自己砍，穿的衣要自己缝，油盐酱醋大米之类的日常用品也只能到数里之外的人家里去换或是到几十里之外的山下去买。说到这一点上袁素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师父，一个大男人，居然烹饪缝衣什么的全部都能自己动手，放现在绝对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十佳好男人。拜自己这具病怏怏的身体所赐，一切生活上的大小事情全都被师父和师兄这两个男人包着做了，可是……自己坐在一边看他俩干活都觉得很累啊！
　　除此之外，再有让袁素怨念的就是学武的问题了，虽说她生活在现代的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做个什么都不用干的米虫，但是不代表她喜欢每天吃了睡睡了就吃的养猪生活，身为一个武林高人的弟子，怎么可以不会武功呢？她上辈子对武功的了解虽然只限于武侠小说，但在一个武林高手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己的师父是个高手那是绝对没差的，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学，岂不是浪费资源？偏偏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身体经不得劳累，所以师父除了教她一些打坐运气的强身健体功夫之外，招式是不教的。每次师父在教师兄商寻练武的时候，她就只能在一边羡慕嫉妒恨地看……，于是从商寻练武那一天开始，他哄袁素吃药的伎俩又多出一条：“师妹听话啊，吃了药身体才能好啊，身体好了你就能和我一起练武啦！今天师父又教了我BLABLA……”气得袁素那时候只想冲他吼一句：“吃你妹！”
　　不一时，袁素把早饭吃完了，收拾好碗筷放到灶台上后，她开始了一天的例行功课，先到院子里走几圈顺便把中午要烧的菜摘回来放进厨房——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体力活了，然后去书房读书练字。
　　其实开始的时候，师父无因道人是没想过要教她这些东西的，毕竟身为女子，又是个身在武林的人，能够识字断文就不错了，何况袁素的身体本来就不能过多劳神。但是有一次他在给弟子商寻讲书的时候，讲了许多遍他仍然不得要领，时年四岁在一边玩耍的袁素却已经听得不耐烦，跑过来口齿伶俐地把要旨复述得一丝不差，着实让两人吃了一惊，从那以后，无因道人就让袁素可以随便出入书房，并且开始教她读书识字，袁素有着上辈子的功底，自然学起来事半功倍，每每让另两只惊讶不已，只有在这个时候，袁素因为身体不能练武而破碎的BLX才能得到修复，不过袁素虽然皮厚，但是在被师父夸她“聪明绝顶”的时候，她还是不禁会脸红那么一下下的……
　　早春的山里还是春寒料峭，袁素不敢多呆，采完了菜就回了书房。虽是荒山野岭，但这书房里的书从诸子百家到诗词歌赋，各种书籍应有尽有，足以彰显主人的博学多识，袁素走到靠墙的第二个书架前，拿出自己昨日看的《本草纲目》，就坐在书桌前开始钻研。
　　一开始袁素读书的目的就很明确，就是从身体出发，钻研医术，既为自己方便也可以照顾他人。毕竟在这个古代，又身为武林中人（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随便一场小病或是小伤都有可能发展成为致命的疾病，更不要提她这个本就三灾九难不断的破身体了，虽然师父的医术很好，但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总不能一辈子把师父当私人医生吧？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自己也可以应付得来，不必束手待毙。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外的传来一阵脚步声，房门随即被打开，十三岁的师兄商寻连蹦带跳地闯了进来，声音里透着十足的兴奋：“师妹，你看，我给你抓了一对小兔子！”
　　袁素回过头来，只见他手上提着个竹制的笼子，里头果然蹲着两只野兔，一黑一白，十分可爱，只是大约是刚被抓来，所以都挤在一个角落里，红红的眼睛透着十分的警惕，转个不停。
　　商寻跑到书桌前，把笼子往桌上一放：“师父说了，你老是一个人在家，肯定会觉得闷，所以我今天和师父出去打猎，正好看到这两只小兔子，就抓了回来给你玩，这样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闷啦！”
　　和兔子玩？袁素颇为郁闷地看了商寻一眼，很想告诉他按心理年龄算的话我其实都可以当你妈了……
　　“师妹，你怎么啦？”商寻大概感觉到袁素目光的不同寻常，疑惑地问。
　　少年的目光真挚而明亮，仿佛这春日里的阳光，虽不热烈，却足以温暖人心。
　　“哦，哦，没什么，我很喜欢啊。”袁素收回目光，转头去看那对兔子，忽然觉得养这么一对小东西也未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她站起身拎起那只竹笼，“咱们把它们放到别的地方去吧，放在书房把这里弄脏弄乱可就不好了。”
　　“嗯，还是师妹你想得周到，把笼子给我，我来提吧。”
　　“哎呀我没那么娇弱啦，你今天抓这两只小兔子是不是费了很多功夫啊？”
　　“才没有呢，我使出师父教的轻功，三下两下就抓住了，师父还夸我了呢。”
　　“我才不信呢，前几天师父……”
　　阳光下，两人的身影并肩而行，渐行渐远，唯有年少嬉戏的声音不时随风送来，飘散在空无一人的廊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