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密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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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利用我的界行能力，在阁内时空最不稳定的时候，撕开一条短暂的时空裂缝，让你与神尊落入同一片混沌时空中，而这短暂的相处之机，便是开端。”沈芷悠顿了顿，停下来观察着胡羲月的反应。
谁知胡羲月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惊于她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竟敢算计神尊，且手握如此厉害的神行能力，又疑起这计划的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秘密。
随后，那道目光化作了一种近乎锐利的审视，仿佛要剥开沈芷悠那层恭顺的伪装，直视其内里的魂魄。
静默许久，胡羲月才出声问：“你想得到什么好处？又或者——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剥开了沈芷悠所有的粉饰太平。
微风撩起他面颊两侧的长发，也拨动着两人紧张对峙的气息。
但沈芷悠的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她迎着胡羲月的目光，声音平缓道：“羲月少主，听闻妖族近来动荡不安，你以少主之尊亲至九宸天，恐怕不是来听经学术的吧？你真正的目标，是神尊，或者说……是能左右妖族局势的那个人。”
胡羲月眼底那抹惯有的玩味瞬间淡去，目光如一把审视的利刃想要直刺她的心底。
沈芷悠继续道：“神尊虽然出身妖族，可旧日传闻并不愉快，你想求他出手，想来也是极为困难的。更何况如今神尊离那至高之位只差临门一脚，此时若牵扯上旧族因果，你说这事要是被九宸天的长老们知道了，你的处境……恐怕比现在看起来要更难。”
“九宸天，恐怕不会允许任何人阻碍神尊登上天地共主的位置——”沈芷悠忽而上前凑近半分，踮起脚尖落在胡羲月的耳畔，侧脸微微偏转，试图戳穿胡羲月的故作冷静，“一旦九宸天与妖族撕破这张脸面……你就成为众矢之的了，纵使天地再大，你也无处可逃。”
“至于我想要的好处嘛……很简单！”沈芷悠的唇角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那弧度里竟有几分与胡羲月相似的嘲弄，“羲月少主，我帮你，只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变数，一个能搅动这潭死水，让我也能看见不一样未来的契机。”
她又向前略倾了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我入九宸天，不为求道，不为长生，只为……摆脱既定的命运。可我如今一介微末，灵力低微，修仙路已近乎断绝，况且身如浮萍，要如何反抗？我只能寻找最锋利的那把刀，借力打力。”
她的目光坦然，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你就是我看中的那把刀，我助你接近神尊，无论成败，必然掀起波澜。水越浑，像我这样的人，才越有可能摸到一条生路。这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好处。”
沈芷悠顿了顿，语气放缓，带上了一丝近乎真实的无奈：“当然，若事成，念在这点微末功劳上，少主若能照拂我一二，在神尊面前为我美言几句，替我争取一个追随神尊修行的机会，那便是额外的奢求了。”
“这个答案，少主可还满意？”沈芷悠拉开距离，抬眸望向胡羲月。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的，她想接近神尊是真，但更深处，还有连她自己都尚未厘清的念头。
她直觉神尊与她之间的羁绊深重，那些脑子里面出现的幻想并非简单的“视幻”，一定还有别的深意。
胡羲月看着她，狐狸眼没了往日的玩味，只剩深沉思量。他知沈芷悠的话半真半假，可抛开野心私心，这话竟恰好击中他的心事。
至少目前看来，沈芷悠称得上是一个有欲望、有算计，因而可以预测并加以利用的合作者。
良久，他忽然低低笑了出来，那笑声如玉石轻击，带上了惯有的慵懒，却又似乎夹杂了点什么。
“很好。”他重新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不过你的神行之力，能精确到何种程度？你撕开的混沌空间又能困住神尊多久？最重要的是——”
他目光倏然一凝，锁住沈芷悠，冷声道：“你如何保证，神尊在被意外卷入后，不会第一时间，将你我视为心怀叵测之徒，直接……抹杀？”
胡羲月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直指计划最致命的核心。这不再是问动机，而是在拷问计划的可行性，以及，她是否真的有能力，承担失败的后果。
风停了，庭野阁的花树似乎也屏住了呼吸。真正的对峙，似乎才刚刚开始。
沈芷悠略一停顿，昨夜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记忆，此刻却如潮水般灌入她的识海。她自嘲地勾了勾唇：“之前还顾忌我魂魄不全，说不能随便抹我记忆，结果一碰到自己的秘密，还不是照抹不误？果然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嘲讽之余，却让她心中多了几分底气。沈芷悠抬眸定定直视对方，语速刻意放缓：“每逢月圆之夜，神尊便会在仙枢阁久留。一旦过了子时，却怎么也寻不到他的踪迹。我先前悄悄探查，仙枢阁里该是藏着一处隐秘空间，只是那里面时空错乱，毫无章法。”
“神尊在里头忙活些什么，我无从知晓，但我在阁内无论做什么，他都半点反应没有。”沈芷悠面带遗憾之色。
可下一秒，她的语气陡然沉凝，续道：“每逢子夜，仙枢阁中便会弥漫开白雾般的幻象，只是这幻象并不常见，我被罚数日，也只在昨夜撞上过一次。”
“也不知道这仙枢阁究竟有何奥秘，竟能将这些幻象直接凝为实体。”说到此处，沈芷悠特意瞥了眼胡羲月的神色，见他波澜不惊，才继续道：“届时我借神行之力，撕开那处隐秘空间，至于你——”
“我在幻想中遭遇的最强战力，正是九尾狐，想来羲月少主可以在那时，以妖族血脉之力，强行引发共鸣。神尊要护仙枢阁的安稳，也得护我这个弱小弟子，肯定会分剩下的神力来救。”她顿了顿，把其中的关键利害点透，“那时候他内外都虚，防备就是最松的时候。”
此时沈芷悠的眼底闪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光芒：“我会倾尽所有，将你们二人暂时困在隐秘空间中，时间或许不长，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还需少主自行把握，如何说服神尊，就是少主你该思考的事情了。”
胡羲月久久沉默，只剩下风吹过叶片的细微声响。他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缓缓重复：“你受伤，他救人，我趁虚而入……”
胡羲月眸色一沉：“沈芷悠，你这计策，竟是将自己也视作必输的筹码。你凭什么笃定神尊一定会救你？又如何保证，我依计行事之后，不会被他清醒后的雷霆之怒碾碎？”
“神尊会救。”沈芷悠答得毫不犹豫，目光望向仙枢阁的方向，眼底藏着几分复杂的笃定。
胡羲月先是骇然，全然惊诧于她这份不容置喙的肯定，转瞬便饶有兴致，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的光，指尖轻叩掌心笑道：“好，我便陪你赌这一局。”
她转回视线，看向胡羲月，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的挑衅：“至于震怒——羲月少主，我制造的不过是让他在最无防备的瞬间，慌乱之下滥用神行之力罢了。何况，难道不是还有你这个妖族少主兜底吗？！”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若计划失败，我重伤在前，你是强行闯入者，他首要问责的必是你。而我，不过是个因意外失控自身能力、险些丧命的非正式弟子，最多落个能力不足、错失拜师资格的下场，性命总归无虞。”
“这，便是我能给你的……最实际的保障。”沈芷悠抬眸，定定望着胡羲月，眼底没有半分犹疑。
这番话彻底震住了胡羲月，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少女。
灵力低微，心思却诡谲得令人心惊。她竟将自己的安危也算了进去，并非当作自身保障，反倒成了推动计划的必要一环，亦是留好的最后退路。
这份狠绝与算计，竟让他生出一丝寒意，以及……更浓厚的兴趣。
“你对神尊，倒是有信心。”他最终嗤笑一声，分不清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
“我只是相信我观察到的。”沈芷悠垂眸。
“好。”胡羲月腰间金铃随风轻响，“不过你究竟是何人，对这些隐晦秘辛竟有所涉猎？”
他顿了顿，指尖轻按腰间金铃，细碎铃声戛然而止：“妖族的确有秘法，能于血脉深处唤醒共鸣，但需对方不全力抗拒，且……需付出些代价。你觉得，如今的我，非得走到这一步不可？”
沈芷悠抬头，眼中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走到哪一步，取决于少主想达成何种目的。我能做的，只是为你撬开一道缝隙。至于缝隙之后是通天坦途，还是万丈深渊……得由你自己踏进去。”
胡羲月笑了，这次的笑意终于染上了几分真实的、属于妖族少主的狷狂与锐气。
“那便，试试看。”
沈芷悠心头一喜，连忙说道：“你只需按计划前往仙枢阁等候，届时我会用传讯符告知少主进入的时机与路径。另外……”
她稍作斟酌，用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嘱咐：“少主最好准备些能凸显自身特质、却不显刻意的装扮。神尊见惯了天才，独特的性情，反倒更能勾起他的兴致。”
胡羲月错愕了一瞬，嘴角似弯非弯，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金铃，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我明白了，有劳费心。”
“应当的。”沈芷悠拱手行礼，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些计划细节，直到钟声再度响起，才各自转身返回讲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