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梦未完》恩劈西

5、【五】出门在外小心神偷

　　“师兄师兄，那是飞天白玉佩。”
　　“怎么。”
　　“……值好多钱。”
　　“师……弟，出门在外别闹事。”
　　“我没闹啊，我偷了就走。”
　　“你有那么缺钱吗，来，师兄给你零花钱。”
　　“…………师兄，零花钱你拿着买糖吃。”

　　身后不远处传来两个人的对话，那两人对话声虽小，南宫小少未察觉，但颜依却是听了去。想要提醒南宫小心一些，却不想两人已经来到柜台前和掌柜攀谈起来。掌柜可欢，难得一天有这么多生意。
　　颜依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站在前方的男子只比自己高出一些，身着一身深绿，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南宫身上，而他身后的男子不幸落在自己视线之外，看不太真切。她推了推南宫，示意他快些离开，南宫却全然在状态外，还傻啦吧唧地歪头看她。
　　“……回房间啦蠢蛋。”颜依听到后面那男子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噗。”再一低头，南宫腰间的佩已经不见踪影，而南宫本人依然没有觉察。
　　出手这么快，而且连颜依都没有发觉她什么时候动手的。颜依看了一眼，那男子正转身要走，她想也不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交出来。”
　　男子想要缩回手，可颜依手上使力，他竟挣脱不开。左手被抓，右手指尖正要放出什么东西，被身后的男子一把抓住。
　　男子内心在哭泣：“你们是不是啊……师兄你个叛徒。”
　　男子叹了一口气：“晓柒，东西还他们吧，这是我朋友。”晓柒撅了撅嘴，不乐意。他笃定刚才动手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发现，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偷，对方未必还能坚持让他交出什么来。但谁料到败笔竟在师兄！但既然是师兄的朋友，他也只得松手，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掏出玉佩，丢回给南宫。颜依这才松了手，再看那男子，他已经站到自己身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是颜依吧。”男子说道。
　　长高了。那年还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娃子，如今视线无法齐平，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眸他的嘴角。
　　他唤道：颜依。
　　隔了足足八年。
　　像隔了一世，那么不真实。
　　明明是该高兴地时候，可自己不争气地哭了，颜依伸手擦泪，让布湘南想起他们最初见面时，那个伸手抹脸的小女孩。他拍她的头，而她就顺势哭得更凶猛了些。
　　这样，不管不顾，这样，肆无忌惮，这样，向谁撒娇。
　　有太多思念说不清楚。
　　颜依哭得凄厉，伸手抓布湘南，而布湘南也就顺手揽她入怀。被四人无视的掌柜看这两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搂抱在一起，嘴里啧啧发声：“这才是她相公嘛。”
　　被布湘南唤作晓柒的男子拉走了南宫少爷，回头看时，颜依依然哭得凶猛，而布湘南只能无奈地把衣服借给她擦眼泪。

　　待到几人平静地坐到一起，已经是次日清晨。昨夜颜依算是把几年来的份都给发泄了一遍，一边哭一边恨恨地道：你们不管我，你们不来看我……布湘南翻白眼：那也得我进得去。
　　之后四人分别作了自我介绍，昨夜那个偷玉佩的男子原来是布湘南的师妹颜晓柒。颜依和南宫瞪大了眼睛看面前这位清秀的少年，她反而咧嘴朝两个人笑：“行走江湖比较方便。”那年颜依拜师翠烟之后不久，布湘南也被送至唐门，这一对师兄妹也是前不久才开始出来闯荡江湖。布湘南思考了一下补上一句：“这孩子的爱好是偷东西。”颜晓柒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的脚：“是劫富济贫。”
　　南宫泪目：“那干嘛劫我。”
　　颜晓柒把视线落在南宫腰间的玉上，又仰天看了看：“收集名玉，这才是爱好。”
　　此番遇到布湘南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而原本打算去青城却不知道路的苏颜依这回算是找到了真救星，她两眼发光地对着布湘南说：“湘南哥，我想回去看月叔。”
　　布湘南点头：“不急，今年中秋大家都会回去，到时我们一起过去。”
　　颜依这下欢乐了，歪嘴笑着看南宫，被南宫鄙视之。
　　南宫回头问布湘南：“那你们现在打算往哪里去。”
　　“暂时没打算，下山没多久，到处玩了一玩。师妹收获也……不少。”
　　“那，待会儿我去过峨眉之后，我们一起启程吧。”颜依提议，其余三人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南宫和布湘南互相之间的视线似乎有些不太和谐。
　　然而遗憾的是，安静并不在峨眉。其实颜依应该想到，之前安静的来信中就提到她近两年时常在外奔波，甚少回去。与峨眉中几位相熟的姐妹寒暄了几句，听闻安静目前可能在巴陵一带，颜依便询问了几人意见，打算前往巴陵。
　　江津距离巴陵还是有一段很长的路程，四人挤在一辆马车上悠悠地开始了旅程。这一路吃穿有保障，晓柒也乐得高兴，对南宫小少难得的好脸色，可惜了南宫小少明显是记挂着她偷自己玉佩一事，基本不太搭理她。车厢内气氛相当纠结，颜依憋得慌，掀开帘子坐到驾马的布湘南身边。
　　八年没见，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真的面对面的时候，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提。颜依看了看布湘南，他其实和八年前有了很大的改变，却还是依稀可以从轮廓中，看到当年那个面目狰狞说着别忘了我的小男孩。

　　这一路相对无事，在丰都歇脚时，却发现有人倒在角落，有路过的人看了，也只是说着晦气晦气，纷纷散开。颜依上前一看，这人全身血色全无，全身骨节突出，看起来有些恐怖。
　　她看了一眼布湘南，出师唐门的布湘南怎会不知，开口道：“化血腐骨粉。”和颜依猜的一样：“有解药吗。”“你看他手臂上。”顺着布湘南手臂的方向，颜依看到那人锁骨处一个紫红色的伤口。
　　这是……
　　布湘南来到颜依身前蹲下，轻声说道：“青城的标记。这人我们不能救。”布湘南的话，颜依听到了，可颜晓柒没有听到，她掏出袋子里的一个小瓶子，倒了一粒药丸伸到颜依面前：“寒玉冰蟾丸。”颜依看了一眼布湘南，还是拿了药给那人服下，但那人依然昏迷不醒，几人只得带他安置在客栈中。
　　入夜，颜依从那人的房间出来，看到布湘南站在客栈走廊。他看了看她：“你太善良。你的善良会害了你。”
　　“难道你让我见死不救吗。”
　　“这是青城要杀的人，你救了他，他还是要死的。”
　　“我知道。”
　　“那你还……”
　　“我就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我面前。”
　　过了几个时辰，那人才渐渐恢复血色，原本缩成一团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颜依仔细看了看他，倒也是个面目清秀的少年，看起来无毒无害的，他是招惹了谁，要让青城来下杀手。
　　问过之后，得知那少年名叫张纪，是丰都鬼城一个小帮派月下阁楼的的堂主。在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得知，月下阁楼在丰都鬼城这一带算是比较出尽风头的帮会，仗着和某大帮有点关系，平时常做一些欺善怕恶的坏事，却不知是得罪了谁。前日正是帮主岳满的寿辰，却也就在这宴席之上岳满那一桌人纷纷中毒。岳满当场毙命，剩下十余人中也有几个和岳满一起陪了葬的，剩下几个因中毒较之略浅，苟活下来。群龙无首，月下阁楼也就被当地的一些对立帮会趁势除去，趁乱逃出的张纪虽然没死，却也因中毒愈深而濒死不远。
　　意外被颜依所救之后，他有一些迷惘了。如今帮派四散，当日的情况他也是看到的，帮主和重要的堂主都已经死了，剩下的帮众不是被抓就是当场举手投降，月下楼阁，真就成了过去。而自己，月下阁楼的堂主，活着，却不知该干什么，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最后颜依留了一些银两给他，以后怎么样，就不在颜依他们的掌控之下了。
　　第二天他们继续驾马车前往巴陵，只是驾马的布湘南有一些沉静。颜依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摇头：“只是觉得有些怪。”“哪里？”“虽然离开青城很久，但总觉得，这次不太像青城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