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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夜行人 青衫客 ...

  •   那秦零眼见着没事又钻了出来,秦顺细一思量,吩咐道:“你上楼去,看看一个穿青色衫子的面生客人在做什么。”

      待秦零跑下楼来,秦顺儿一听回话立时惊了:“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秦零一伸手,一两银子躺在他手心里,秦零喜滋滋道:“没赖酒钱。”

      秦顺儿心思却压根不在酒钱上,只想着一个大活人,青天白日的怎么就从自己眼里飞了去。一琢磨,想到先前去的那三人,不觉惊呼:“坏事了,坏事了!”一边拔腿往韩二少一行方向追去。

      秦零跟到店外正丈二摸不着头,却见自家掌柜的又从人群里挣了出来,一脸惊疑。秦零跟了他多年,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当下不敢多问,低头做事去了。

      秦顺儿也不知看到什么,接下来一日,任客人来往,也不管对街如何热闹,兀自从晌午坐到半夜,眼见对街沉静里,一杆灯笼拾了出来,灯笼纸上,一个字写得山清水秀,风骨奇峻。

      “程!”

      秦掌柜的一声不响,缩头缩脚钻进帐台里去,耳听得对街关了门,一个脚步声响起。探出一只眼睛望去,一个细细长长的身影投在街面上,拢在跟前的灯笼光影里,一步步行得远了。

      秦顺儿拔下鞋子飞速塞进怀里,贴着沿街老墙根蹑手蹑脚跟踪而去。

      静夜深沉,天地间唯有那人手中的一杆光明,映照的灯笼上的字分外清明,这徽州城里还有哪户姓程人家敢提着灯笼打出大名来,就不怕清廷鹰犬逮着伺候?

      也不知这人要到什么去处,眼见得巡街的衙役身影投到这边街上,秦顺儿一个大步窜上前,双臂一揽,便掳了那人身子躲到秦家牌坊后面猫着,紧箍着那人轻巧身子,轻声说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顺嘴熄了灯笼火光,觉着身下人慢慢放松下来,秦顺儿心下大松一口气。

      秦家牌坊是这条街上的老标志,自嘉庆爷那时便立在这里,细数也近百岁高龄了,一天天把那十二岁守寡的秦家小娘子尹氏的贞义向世人传说。

      耳听得一干衙役的步子往这边近了,秦顺儿护着那人极是警觉,腰背绷得紧紧的,只等巡逻汉子一旦发现了踪迹,便要拼去性命。外间脚步声在牌坊另一面顿了下来,巡逻的伸了懒腰打了哈欠,靠坐在牌坊上磨了火石刀子过过烟瘾。当中更有一人咳了个响屁,解了裤腰,放出腹中临将溃阀的浑浊洪水来。

      秦顺儿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憋得辛苦,胸口不断起伏,鼻腔里似要喷出两条火龙来。身下那人连忙伸出手来,一手堵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捏住鼻子,只不让他再发出响动来。秦顺儿想起此间厉害,方安安静静按捺住火头。

      秦顺儿这边热闹,那边也不遑多让。只听得几声贼贼的嘘气声,一个衙役捏了鸭脖嗓子怯声说道:“你们听见没?莫不是这尹氏小娘子显灵怪罪……”外间诡异地死寂了下来。

      秦顺儿并身下那人从地上探出脑袋,只见七八个衙役抱着家伙狼奔鼠窜一时散得远了。两人站起身子,一脸怪异的望着,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无月的夜色也明朗了起来。

      正笑得舒畅,却见面前年轻人神色一变,快声道:“老酒,别!”秦顺儿回过头骇得一大惊跳,只见一柄乌漆漆□□枪口正对着他的眉心,拿枪的正是白日所见青衫客人。那人一见秦顺儿脸面亦是大惊,口中道:“泰康的掌柜?”

      “原来兄便是泰康茶楼秦大掌柜,方才失礼得罪,程某多谢秦掌柜相搭救。”年轻人反应过来。

      秦顺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从被枪所指的惊骇中缓过神来,闻言也弯身为礼凉凉说道:“不敢,秦某也要多谢程老板饶我小命。”顺势将怀里鞋掏出扔在地上,双脚套了进去。抬起头,见那人脸上满是兴味打量着自己,秦顺儿小眯眼睛也看将回去。

      只见那人一身酱色长衫,也遮不断遍体风华,眉目疏淡精神生发,气质天然。

      好一个谦默君子,温稳玉山。秦顺儿心中赞道,也只有徽府程家才涵养得这等儿郎!

      微一侧目,便看见那被唤作“老酒”的青衫客人,也是人气磊落,高深莫测。想起日间韩公子三人的故事,又记得分明他追出来的时候,这人在徽商会馆边巷脚与程府大管家“易爷”偷偷交代着什么,没等他冲过去,两人已经散了,一个进了会馆角门,一个向着韩公子三人方向也不见了影子。

      他转头正色望向姓程的年轻人,说是青年,其实也就少年的样子。沉声追问:“你们把韩公子他们如何了?”韩顺儿想着韩家公子应是不会出什么事,只怕其他二人一没靠山,二不清醒,也不知会遭遇到什么。

      年轻人神色稳峻,挑眉看向身边老酒,那青衫客连忙答道:“韩少爷将那叫花并屠户二人安身在五子弄的一处屋里。我看到韩少亲手奉了茶给那叫花,口中叫着师父。想是韩少想跟着学戏玩票,只不曾打听得到那叫花是否出师京城齐老板门下。”

      秦顺儿顺了关系,明白了。今天来的名角水芙蓉便自京城齐派学艺出师,酒爷日间在他家楼上喝酒,肯定将下面台阶上疖癞叫花的身法唱腔跟齐派京腔联系到一处。“难不成那叫花还真是个角,竟与齐老头子扯上了关联,那可是中国曲艺界的泰斗啊。水芙蓉这是到徽州寻同门来了。哎,也不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好好的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他这厢里自言自语感叹不尽,对面那厢两个人本来心情沉重着,却被他逗得忍俊不禁。那姓程的年轻人拱手作别:“秦老板既已理清了干系,我二人便告辞了,洪姑娘还急等着回信呢。”

      当下客客气气各自作别,秦顺儿回到酒楼,只见那小厮秦零在台阶上坐等着他睡着了,拉了秦零起身,进来茶楼,打烊休息,好不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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