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开屏 ...
-
距离筠竹伤好,转眼又过半月。燕姝躺在廊下的躺椅上,看着筠竹舞剑。噗噜一声吐掉嘴里的葡萄籽,双手枕在脑后打趣着筠竹:“明日的赏樱会,你打算邀请哪个翩然少年陪你一道啊。”
筠竹手中剑花纷扬,意气十足:“我前几日就跟燕宵说好了,明日我们一同去。”一招水中揽月筠竹收剑入鞘,端起燕姝桌前的茶水猛灌一口:“畅快。”
“你呢,可要去?”
燕姝直起身,飞快开口:“当然,这等热闹本郡主怎可能错过。”
“那正好,明日叫上青莺一块。最近她一直待在王老头家习医,乐不思蜀的早把我丢都九霄云外了。”筠竹想起她跟自己立下的军令状,一句也没实现就有些上火:“说好的给我当粗使丫头伺候我来着,结果这家伙连家都不回了。”
“哎呦,消消气啦。”燕姝接过侍女手中的团扇对着筠竹的脸扇了几下给她降温:“王神医好不容易找到个有天赋,又愿意刻苦专研医术的好苗子,你就让他享受享受传道授业的快乐怎么了。”
“再说了,青莺到时候学成归来与你不也是个助力。”
筠竹不走心的点头,捻起颗葡萄丢到嘴里:“这葡萄不错。”
燕姝得意的轻哼:“那是,本郡主的东西会有差的吗。”张扬的脸上神采奕奕。陡然间清扬的语调婉转而下:“可惜,明日景妍不能同我一起去赏樱园了。”
听到燕姝提起江景妍,筠竹想到了江蓉这个可怜的无辜女孩,嘴里的葡萄也不甜了追问道:“江博士家的女儿还好吗?”
“不好。”燕姝不隐瞒的和盘托出这些日子她在江家目睹的一切:“江蓉清醒过来就大哭大叫,情绪十分的不稳定。中间一度割腕企图自杀。”
“景妍一个人照看不来,所以我就陪她多呆了些时日。”燕姝提起当日目睹的血腥,兵荒马乱的场面就心有余悸,后怕不已。“江博士跟夫人就得了江蓉一个女儿,这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怕是江博士夫妻也活不下去了。”
“还有你命在旦夕,我都没能脱身来看望你。”燕姝拉起筠竹的手跟自己相握,满眼都是羞愧。
筠竹反手相握,捏捏她的手指不甚在意道:“无妨,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说着起身松开两人相握的手,在燕姝眼前双臂伸展轻巧地转了个圈,向她展示现在的自己已经安然无恙。
雍王府内宅歌舞升平,腰肢似杨柳的舞姬眉眼含丝望着高位的主人,祈求得到他的青睐日后能一步青云。王淳于没骨头的瘫软在女人怀中摇头晃脑,把盏言欢。
随着鼓乐饮尽杯中酒,他把一颗鲜红似血的药丸献宝似的放在表弟燕准的眼前。
左环右抱的燕准随意撇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的慵懒开口:“这是什么东西?”
王淳于神秘微笑,摆手把那些围绕在周围的莺莺燕燕赶出大殿。悄声在燕准耳边道:“这药名为赤阳丸,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得好东西,其功效能让男人夜夜做新郎,一夜七次郎。”
燕准接过那颗红似骄阳的丸药,在指尖来回摆弄。俊脸十分不屑:“你试过了?”
王淳于面上浮出不正经的笑容,对燕准挤眉弄眼:“表弟身份尊贵,那身子更是千金之躯。,表哥我当然要先替你试试药效了,不然我怎么敢贸然拿来给你。”
燕准同王淳于那是穿着开裆裤一块长大的,平日里衣着光鲜是个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背地里寻花问柳,捉狗斗鸡,欺男霸女,干的龌龊事情那是一样不落。
小小年纪府上美貌的姬妾那已经是多如过江之鲫,仗着年轻不知节制身体早有亏空之状。
好在脑子还算清醒,没在正妃进门之前搞出人命。
燕准听完王淳于已经亲自试过药性,指尖一松把药握进手心。语气从最初的不屑到主动询问:“这东西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神,那我可要试试了。”
王淳于把一瓶赤阳丸都塞给燕准,讨好的笑道:“你就放心吧,保准你用过后拍手称赞。”
“你这东西从何得来的?”燕准把东西收进怀里,拉进跟王淳于的距离,好奇的追问。
“嘿嘿”王淳于得意一笑,把遇见黑白两兄弟的奇遇说给了燕准听。“他们兄弟二人是外来的无依无靠就想靠这手出神入化的炼药才能赚个盆满钵满,在京中好安顿下来娶妻生子,出人头地。”
燕准脑子活络,听完当即就要入股。这么白捡的便宜他岂能错过。
表兄弟两人嘀嘀咕咕商量着这一本万利的买卖,屋外的天色已渐渐遮上了层黑纱,黑白兄弟也展开了行动。就着夜色两人潜进樱园,一个时辰后两人把地形摸清后,无声无息的翻墙出来。
黑地煞朝地上唾了一口,满脸嫉妒道:“这皇家别苑真他娘的大,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呢。”
“等弄到药引,咱们练多多的赤阳丸出来卖给这些狗屁的达官贵人,那时候钱咱们有的是。到时候也买个这么大,哦不,比这还大的院子来住。”白无常神情兴奋,撕扯着嗓子激动的说道。
好似已经看见了眼前成堆的黄金白银在对他招手了。
翌日筠竹一早梳妆打扮,晨晖刚染红天空她就急着左呼右喊。青莺被大力的撞门声惊醒,打着哈欠的开门。看着门外把自己打扮的如此光彩夺目的筠竹,惊的她下巴直往下掉。
“你这是准备出嫁?”
筠竹表情一哂,对着她白了一眼好似在说“你懂个屁”。
本姑娘这可是要和心上人去幽会,岂能不打扮的光彩夺目些,那不是叫别的莺莺燕燕夺了头筹。
“你抓紧时间收拾,我去瞧瞧舞阳起床了没。”不等青莺反驳,留给她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仪态端方的走了。
另一边的离王府,福伯一大早就忙的满头大汗。指使着下人清扫马车,准备膳食欢天喜地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离王府今日有人大婚呢。
燕宵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动静,烦躁的对着空气耍了一套组合拳。
酸涩的眼睛根本懒得睁开,忍了又忍,窗外的动静不减反增,翻来覆去狠狠一甩被子,啪啦一声推开窗子,眼神阴翳的睨视着管家福伯的背影,心中暗自运气。
“一大早的吵吵嚷嚷什么?”
福伯听见动静,扭着胖胖的腰身回头,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哎呦,王爷你醒啦!”
“老奴来伺候您穿衣洗漱。”福伯指着给马车熏香的小厮仔细叮嘱:“今日赏樱会各家大族的公子小姐都要参加,你们仔细的把马车里里外外都用檀香熏一遍,莫要被别人比下去。”
“王爷你不是跟筠家小姐约好了结伴去樱园,”福伯一进门直奔燕宵的衣柜,挑挑拣拣几套出来,回头一看人还立在窗前,脸上堆满被人吵醒后的不悦。
要搁以往福伯见燕宵这幅模样,那定是伏低做小,唯唯诺诺,谨小慎微把自己藏到墙缝里去,好叫人瞧不见。
但今日不一样,福伯完全不在意燕宵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胖脸笑的眼睛都瞧不见咧着嘴把燕宵拖到衣架前站好,把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衣服一件件往他身上比划着。
“这件青色衬得王爷劲如青松,风流倜傥。这件玄色王爷穿上贵气十足,还有这件月白锦袍配上王爷如九天玄月的仙人……”福伯不厌其烦的喋喋不休,燕宵叫他聒噪的直皱眉。一把夺过眼前的玄色锦袍,抬手按着鼓鼓乱跳地太阳穴,眼都没抬的打发福伯住嘴道:“就这件吧。”
福伯喜笑颜开,“老奴也觉得穿这件好,不会叫人比下去。”
“今日太子跟二皇子必定也会去,往日王爷都是孤身一人遭人奚落,如今有了筠家小姐相伴,我看这回还有谁敢在对殿下说三道四。”
燕宵按着额角的手一顿,翻开眼皮看着福伯。他没想到福伯这般折腾,只为自己不落太子跟雍王的口舌。
一番悉心装扮,福伯满意地站在门口目送燕宵离开。
周山驾着马车嘴唇抿地紧紧,一句话都不敢说,就怕一个嘴巴不严笑出声来。燕宵坐在车里听着身上的腰寰玉佩叮铃咣当阵阵发响,心中满是后悔:早知道福伯的品味如此恶俗,他就不该心软任由他折腾。
到了筠将军府,燕宵只留下腰间一个羽羽如生的白玉佩,跳下马车不用人通传的迈步进去。
筠家两兄弟背挺如松坐在院中,等着小妹她们过来汇合。乍见燕宵进来,平静无波筠植扬起笑脸,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咧开嘴:“离王殿下今日可是要去相看心上人?”
筠砚起身行礼,燕宵急忙拖住他的胳膊示意不必多礼。撩起衣袍随意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完全把筠植当空气,更不要提搭理他了。
江恪人未见,声先至。一路小跑着进来,见大家围桌闲坐一把搂过燕宵的肩膀:“今日怎么打扮的如此庄重,该不会把你压箱底的衣服都翻出来了吧。”
燕宵无语的拍开他的手,斜睨了一眼:“你来作甚?”
江恪一听就要急,怼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迎面来的三个美人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燕宵瞧损友目光呆滞,被勾走魂的直盯着一处,不由好奇的随眼看去。只一眼心魂就被中间那个身着黄色衣裙的明艳女子勾的移不开眼。
筠竹伸长手臂,笑容灿烂的对着燕宵招手:“燕兄!”
燕宵惊醒过来,抬手回应。众人一道出门,江恪缠着筠砚骑马,燕姝也巾帼不让须眉利落翻身翩然落在马背上,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眉眼带笑:“咱们比比谁先到,输的人请客吃饭。”
马车里的筠竹掀开车窗,看着几骑骏马飞扬奔驰眼中露出了羡慕。随即余光中瞥到燕宵的笑颜,泛上心头的那点羡慕长着翅膀飞远不见。
两人目光交缠,一个含羞带怯娇腮羞红,一个隐忍克制不敢直视。筠植看在眼里气的嘴歪眼斜,双手抱胸。重重一咳打断两人暧昧不清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