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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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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太医院院判王延哉正睡的昏天地暗,呼噜震天。燕宵也顾不得等下人通传,让府里的小厮直接把人领到主人的卧房,对着门哐哐一顿拍。
“王太医!王太医救命!”燕宵边捶门边放开嗓子大叫。
卧房里的王老夫人被惊醒,等听清门外有人叫嚷起身去开门。
“来了,来了。”
等门一打开,燕宵看清来开门的人是只着中衣的王老夫人后,抬手遮掩双目,恭敬的行了一礼后才说明来意。
“深夜打扰夫人,是燕宵失礼。但我有急事需要王太医救命。望请夫人叫王太医出来。”燕宵眉眼间全是焦急。
王夫人一听到救命,跌跌撞撞的朝屋内跑。人命攸关的大事半点耽搁不得。
“老头子快醒醒,外面有人等着你去救命呢。”王夫人使劲推搡着王延哉,见他还睡着不醒伸手在他大腿根一揪,王延哉嗷的一嗓子从床上蹦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就骂开了:“哪个不要命的敢拿针戳我!”
“别撒癔症了,没人拿针戳你,快起来穿好衣服跟离王去救人。”
王延哉晕晕乎乎的被王夫人推搡的门口,燕宵拽着人就跑。夜里的冷风扑面而来刺激的王延哉一个激灵接一个激灵。总算了清醒了过来。
“哎,燕三小子,你这是拉着老夫去哪啊?”王延哉被燕宵扯着脚下不停,张嘴咽下一口冷风后问他带自己去哪。
“筠竹有性命之忧,现在就在你家门口。你快去救救她。”
“啥!那丫头快要死了!”王延哉惊天一声嚎,原本被燕宵扯住往前跑的腿,这下跟生了翅膀似的反带着他超前冲,“这么要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
青莺在燕宵跑开后,扶起摔在地上的筠竹。眼泪断了下线一样滴在她脸上,她不相信筠竹就这样死了。倔强的再次去搭她的脉搏,探到手底下缓慢轻微的跳动后,仰天大哭。
“没死,还活着。”
原本昏迷的筠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燕宵那么一摔给摔清醒了。迷迷糊糊的听见耳边传来阵阵微弱的哭声,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这么晦气的在她耳边号丧,但眼皮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青莺二话没说背起筠竹就往燕宵说的王太医家的跑,原本已经累的脚都抬不动的人,这下壮的跟回光返照似的。背着筠竹脸也红气也喘的往前狂奔。
两方人一碰面,青莺就脚软脱力。燕宵把筠竹接过来往王家的客房一放,就催促着王延哉来看病。
“您快给瞧瞧,她这是怎么了?”
王延哉挥手叫燕宵闪开,拉过筠竹的手静气凝神的把起脉。半晌脸色难看的叫下人把夫人叫来。
王夫人四方脸,大眼睛。虽然人上了年纪但满头青丝,红光满面。话未出口已经眼带笑意,看的人心里不住的想同她亲近。
“夫人,你快来把这丫头的衣服脱了,看看她身上可有伤。”王延哉脸上一派正经,对着老妻指着床上的筠竹道,“我观她脉搏虚软无力,口唇发白,当是受了内伤之状。”
王夫人点头,遣送他们男人出去,自己把筠竹的衣服褪下。刚剥开上衣就被肩上的乌黑青紫的手印骇了一骇,惊呼出声:“哎哟!”
等在门外的王延哉和燕宵听见,破门而入。给这帷幔急声询问:“为何惊慌,发生了何事?”
青莺软着脚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里进。大眼睛里全是惊恐,扒着两人身后追问:“怎么了?怎么了?筠竹还活着吗?”
王夫人从内室出来,焦急的跟老伴开口:“那丫头的肩上有个明显的手掌印,看着真是吓死人了。”
王延哉进去查看情况,燕宵避讳的等在外面。青莺不管跟了进去。
只是刚一瞧见那个手掌印就控制不住的掉眼泪,颤抖着嘴唇浑身哆嗦。王夫人见状把青莺搂在怀里安抚:“好孩子别担心,老王一定有办法救她的。”
本来尚能强忍的青莺被人这么一安慰,情绪绷不住的呜呜哭泣,边哭边自责道:“都怪我没用,若不是我当时被吓软了腿脚恶人抓机会,筠竹急着来救我露出破绽,她肯定不会受伤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夫人见青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且筠竹此时也不知道如何,想安抚都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抱住青莺拍着她的后背。
王延哉微微掀开一截被角看着筠竹肩上的伤,若有所思后急声对着夫人道:“夫人,快去把我的百解丸拿来!”
王夫人听见急急忙忙去药室翻瓶倒柜,步履匆匆把一个青瓷瓶递给王延哉。
“帮我把她扶起来,顺便再去把我的银针拿来。”
燕宵急得在外间团团转,见王夫人一会被叫干这,一会被叫干那。上前主动拦着王夫人:“银针在哪我去找,这天黑脚滑的您放心身子。”
王夫人有些发胖的身子微微喘气,指着隔壁亮着的屋子:“银针就在那房间的书案上。一个檀木盒子就是。”
燕宵听完就跑,不出一息就快步回来,把银针递到王延哉手里。
王延哉接过晕针眼神都没给燕宵一个把人叫住:“你去把人扶起来,我要给她施针。”
燕宵有些顾忌男女之防,对王延哉的话有些迟疑。但王夫人跟青莺已经去厨房烧热水去了,此刻也没别的人手。王延哉银针已经捏在手里,见燕宵走神不动火气上头,出声就骂。也不管他是不是皇帝儿子,天潢贵胄。
“你还愣着干什么,想等她死不成?”
燕宵一听立马麻利的把人扶在怀里,手下一片细腻光滑,燕宵颤抖着手把目光别开。
“把被子往下拉一点。”王延哉连在筠竹几个大穴扎下银针后,把目光放在她乌紫发黑的肩膀上。
燕宵不得已把目光放到筠竹身上,见到她肩上的伤后眉眼全是心疼懊丧。
王延哉拿起一把薄如蝉翼的银刃在火上烤,见刀刃通红灼热,随手一划割破伤口,乌血带着腥臭奔涌的从伤口挤出来。
燕宵立时皱起眉头:“有毒?”
王延哉手里拿着碗,看着腥黑的污血,“若不是这丫头内功深厚护住了心脉,换了个不懂武功的旁人挨到这会,怕是奈何桥都过了。”
“这么严重!”燕宵吃惊:“您老可知这是何毒。”
王延哉见污血流了差不多,用金疮药堵住伤口包扎好,叫燕宵把人放下。
对着夫人端来的水净手:“这毒老夫生平也没见过,但当真是厉害。”
“能够把毒藏于内力,直接打入人体。”王延哉说着摇了摇头:“这般诡异的手段,老夫行了一辈子的医也是前所未闻啊。”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出手之人一定非我中原之人。”
“王老先生所言不错,他们确实不是中原人。是我木村寨,该死的败类。”青莺说完,三人都目光凿凿的盯着她。
王延哉斯哈一声,揪着他的山羊胡子道:“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他们。”
青莺点头,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筠竹,眼圈又红了起来:“他们原是我木村寨的寨民,但因修习古法禁术,残害同门手段残忍被我爹发现,已与几年前就被下令处死。”
“但不知为何,本该是以死之人为何没死。还犯下了连环掳掠年轻女子的大案。”青莺说着拳头紧握,表情愤愤一巴掌拍在桌上。
“木村寨?”王延哉若有所思的念着着三个字,然后恍然大悟一般朝青莺追问:“你可认识青木?”
“那是我爹!”青莺猛然听见有人提起他爹的名字,瞪大眼睛追问:“你认识我爹?”
面对青莺急切的神色,王延哉脸色讪讪:“这个,我不认识。我只是听说以前的同僚说起过,他是西南人。”
“那您可否告知您那同僚姓甚名谁,我想见见。”青莺此番出来就是找爹来了,现下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言语露出几许激动恳求王延哉告诉自己他那同僚的信息。
“额……这个嘛。”王延哉对青莺的急切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那同僚前些年已经过世了。”
眼见青莺垂丧下来,王延哉转移话题:“你跟筠丫头是怎么跟那伤了她的人遇上的?”
“这个就说了有些话长。”青莺把自己的身份,怎么来到的中原,来到中原之后怎么认识了筠竹并被她收留的这些从新交代一番后……燕宵出声打断:“你是说那日你在江家发现那根侵染药物的银针时,就知道了凶手是你们木村寨之人?”
青莺不敢直视燕宵逼问的目光,垂下的头点了点:“我当时不敢说,我害怕是我爹。”说到此处声音微弱的跟蚊子一样。
“但事后筠竹已经狠狠批评过我了,而且我也相信我爹不会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青莺微微抬起眼角观看在场人的反应。
“所以我跟筠竹一早就去你家找你,结果你不在,然后我俩就跟大黄一起去找你,结果你没找到,倒是歪打正着撞见了那俩天杀的黑白煞星两兄弟。”
黑夜漫长,屋内烛光跳跃。王延哉叫夫人回去休息,留下燕宵跟青莺两个年轻人守夜。
“夜里若是有任何情况,一定要及时叫我。”说着起身打了个哈欠,跟夫人相扶搀扶着回房休息去了。
青莺此刻有些心虚,不敢同燕宵四目相对。趴在桌上看着忽高忽低的焰火,不一会就闭上眼睛梦了周公。
屋外的墙角蝈蝈的叫声不时响起,燕宵坐在床畔目光大胆,灼热的看着沉睡中的筠竹。
燕宵在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中慢慢的合上了眼眸,室内一片静寂到天亮。睡梦中的燕宵不知梦到了什么,表情狰狞满头大汗,忽而身躯一震急忙睁开眼睛。见床上的筠竹睡颜安静,呼吸均匀急促的胸口才缓缓平息下来。
城外一辆马车就着晨晖慢慢入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