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公子解君心》梦醒不得眠

63、乞丐问道

　　夜色澄明，月朗星灿，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微风，摇晃着庙前的几棵小树，地上的树影也随着这阵风摇摆不定，小顾躺在破庙外的石阶上，抬起头看着天。
　　就在今夜，就在此时，一望无际的夜空中出现了一条正在闪闪发光的河流，想必这就是别人口中的银河，一条由无数星星组成的河流，一条在天上流淌着的河流。
　　小顾看了一眼着靠在他侧腰的小黄狗，百无聊赖道：“天上星河转，地上穷光蛋。”
　　“小小顾，你看这些星星像不像银子，如果我有银子了，就能天天给你买包子吃。”
　　小狗听到包子，兴奋地站起身，立起耳朵，不停地摇动着自己的尾巴，在小顾周围跳来跳去。
　　“汪汪汪…”
　　“汪汪汪……”
　　小顾扭过头看着这条小馋狗，刚好小狗嘴边的哈喇子就这么滴到他脸上。
　　“你……”
　　没等小顾责怪，小狗直接舔了一下他的脸，而后又冲着他欢快地叫着。
　　“汪汪汪……”
　　这声音似乎在催他快点把包子拿出来。
　　小顾坐起身，用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脸上黏糊糊的口水，伸手把小狗抱在自己怀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你怎么这么馋，听到包子就流口水。”
　　“汪汪汪……”
　　小狗挣扎了一下，把前爪搭在他肩上，又对着他脸舔了一口。
　　“哈哈哈。”
　　小顾招架不住小狗的热情，看到小狗嘴角还残留着一些哈喇子，他忍不住大笑起来，一双眼睛不自觉眯起，像两轮弯月，勾起来的朱唇都能看清他有几颗牙。他的笑是如此爽朗夺目，简直比天上的星河还要灿烂。
　　他带着笑意，调侃道：“你说说你，怎么找了我这个没用的主人，你要是去了富贵人家，想吃多少包子就吃多少包子，也不会现在这样，一说包子就流口水。”
　　“汪……”
　　小狗只是开心地瞪大了眼睛，乌黑的眼珠里倒映的全是小顾的样子。
　　夜慢慢深了，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依旧是那么明亮璀璨，小狗突然跑到庙门口，神情警惕地对着对着庙门大叫起来。
　　“汪汪汪……”
　　它的声音充满了警告和威胁的意味。
　　庙里没有火烛，看起来黑黢黢的，小顾以为小狗可能看到老鼠或者野猫，他扭过头去向里望去。
　　“汪汪汪……”
　　观察了好一会，这庙里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
　　“汪汪汪……”
　　小狗的叫声越来越急迫，好像它面前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小顾听着小狗这莫名其妙的叫声，有些心慌，他走小狗身旁抱起了他，突然他感到一阵寒意，身上的汗毛也不自觉地树立起来。
　　小顾有点害怕地问者怀里的小狗，道：“怎么了。”
　　小狗虽然在他怀里，可是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庙门口，神情充满警惕。
　　小顾紧紧抱住小狗，在它耳旁说道：“要不我们今天就在这庙外睡吧！”
　　本能让他不敢进这个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狗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他又恢复了活泼的样子，从小顾身上跳了下来，跑进庙里。
　　“小小顾。”
　　小顾急忙起身想要去追赶小小顾，他刚准备踏入庙里，浑身汗毛又竖起来，他扶着破旧的门框往里看，却什么都看不清。
　　今夜的庙似乎格外阴森。
　　“小小顾。”
　　小狗没有回答，庙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小狗在拖什么东西。
　　趴在门口的小顾深呼了一口，硬着头皮，打算进去把小狗抱出来。
　　他一只脚刚踏进这庙里时，小黄狗就拖着他冷时当被子，热时当垫子的破布出来了。
　　他俯下身，摸着小狗的的头，夸赞道：“小小顾，你好聪明啊！”
　　小狗似乎听懂了这句夸奖，不停地摇着自己的尾巴。
　　他抱着小狗，身上盖着那块破布，躺在庙门口。
　　也许这庙真的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可是这庙的确能为他和小狗遮风挡雨，再者他实在没其它的地方可去了。
　　不管怎么样，有小狗陪着他，他就不会感到害怕。
　　小顾抱着狗，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
　　一个拿着一把紫色的伞，穿着一身紫色道袍的姑娘站在庙门口，她身后站着背着一把剑的男子，女子问道：“子奉师兄，这庙里不是饿鬼出没，这小孩怎么躺在这里。”
　　话没说完，那姑娘就俯下身，打量这小乞丐，想看看他是否被饿鬼附身了，没一会她发出惊叹声：“咦，怪不得饿鬼没吃掉他，原来是他抱着的是一只孟槐啊！”
　　孟槐是一种长的和狗一样的生物，能辟邪，上古时很多，当事很多人养它辟邪，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孟槐在人间越来越少见了。
　　子奉也看了一眼这小乞丐，道：“看他的穿着，应该是乞丐，他可能把这庙当家了吧。先把藏在这庙里的饿鬼抓住吧！”
　　“这年头真乱啊！不仅魔界的魔往人间跑，鬼界鬼也往人间跑。”说完紫衣姑娘就将手中的伞撑开，放在小顾身旁。
　　他怀中的小狗似乎感到不对劲，睁开了眼睛，看到有两个陌生人出现在眼前。他龇着牙，正打算对着面前两个陌生人吠叫时，那姑娘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说道：“小孟槐，我们来抓庙里那只饿鬼，你好好睡觉哦。”
　　子奉见她把伞留下给这小乞丐护法，便把自己的剑递给她，道：“绿华，你用我的剑。”
　　“子奉师兄，区区饿鬼而已，不要紧。”
　　进入大殿前，她满目怜悯地看了一眼身形瘦弱的小乞丐，伸手摸了一下的头，道：“好好睡，做场好梦哦。”
　　……
　　睡梦中，小顾似乎梦到有一头脖子细如针，嘴巴大如盆的饿鬼出现在他身旁，那饿鬼看到他，便张开他的血盆大口想要吃他，这时有一个紫衣仙人将他护在身后，道：“想吃他，先过我这关。”
　　“七正八灵，太清真君，以汝之命，镇鬼万千，收！”
　　饿鬼很快就被那紫衣仙人收服了。
　　紫衣仙人临走前，还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顶，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东西：“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看着仙人乘龙离开，小顾有些不舍，这是第一次，有人将他护在身后，保护他。
　　他迈出脚步，想追赶上那远去的紫色仙影，想问问他，他口中说的道是什么，可他追不上。
　　第二日，他醒来后才惊觉，那居然只是一场梦，可是这梦好真实，他看着一旁的小黄狗，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低头看了一下身下的地。
　　天和地都一望无际，很大很大，大到没有尽头，可人很是小的，小过一棵树，若把人放在这天地之间，更是沧海一粟，可梦中的仙人为什么说人亦大呢？
　　还有那么仙人口中的道是什么，是和这天地一样大吗？还是比这天地还要大？
　　很多问题围绕在小顾的心头，令他费解！
　　“汪汪汪……”
　　小狗叫了几声，爬到正在沉思的小顾怀里，伸出爪子一直扒拉着他胸口，小顾这才回过神。
　　他拍了一下小狗的脑袋，道：“你在干嘛？”
　　小狗用嘴扯了一下他胸口的衣服，又扬起脑袋，对着他叫起来，似乎提醒他怀里有东西。
　　“汪汪汪。”
　　小顾面色疑惑摸了一下怀里，发现自己怀里的确有一个东西。
　　他把那块东西拿出来，是一块紫色的玉佩，玉佩上面雕刻的应该是龙。
　　他又想到昨夜那个梦，想到经常在庙里感到一阵寒意，小顾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原这一切是真的，所以只要他找到所谓的道，就能成为梦里那样的人，到时候他就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小小顾了。
　　小黄狗对着他的脸舔了一下，跟着他的笑声开心地叫了起来。
　　“汪汪汪。”
　　……
　　一座小道观里，一个穿着满是补丁道袍的小道童，他看着蹲在门口角落的小顾。
　　庙里此时正值冷清，没有香客来上香，小姐道童对着正在摆贡品的老道人道：“师父，这小乞丐既不上香，也不求符，一直赖在这里，是不是想偷贡品。”
　　老道人回过头，用手轻轻敲了一下小道童的头，道：“你想吃贡品了，就别诬赖到别人头上。”
　　小道童用手摸着自己刚刚被老道人打过的头，心虚道：“师父，这都被你发现了。”
　　老道人看了一眼在角落正在看着他的小顾和他身旁的趴在地面上睡觉的小狗，感叹道：“世道不易，为人不易啊！”
　　他来到小顾面前，问道：“小施主，你来我紫云观，可是遇到什么怪事。”
　　小顾见对方和自己说话，兴奋地跪下来，对着老道人磕了个头，问道：“求道长教我什么是道。”
　　小顾觉得道观里的道人肯定知道什么道。
　　老道人扶他起身，回道：“道生万物，藏于万物，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小顾听不懂，他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说，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老道人见他有此觉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道：“万物归于道，你说道大不大。”
　　小顾拼命地点头，而后问道：“可是人这么渺小，为什么说人也大，人能大过天地吗？”
　　老道人思索了一会，有些犹豫地说道：“人自然大不过天地，可是人能参悟这世间大道，等到得道那一天，人就是道，所以人亦大。”
　　小顾问道：“道长，我能和你一样修道吗？”
　　老道人看了一眼自己徒弟，又看了一眼破衣烂裳的小顾，有些不忍道：“我们这小观来参拜的人不多，没有太多香火钱，供养不起那么多人，实在是抱歉了，如果小施主哪天又困难了，就来我这里。”
　　小顾有些失望，可是他看着道人的衣衫上也是有补丁的，他问道：“道长，我没有钱买香火，但我想参拜一下这观里供奉的仙人，可以吗？”
　　老道人道：“有心参拜，有没有香火都是一样的。”
　　小顾似乎懂了老道人的话，他走到主位的仙人像前，对着他虔诚地磕了几个头。
　　“仙人啊，仙人，我也想领悟这世间之道，我也想有力量保护别人。”
　　小顾参拜完准备离开时，那老道人看到他们一人一狗皆瘦骨嶙峋，颇有不忍，他从供桌上拿了一块饼，递给了小顾，道：“这是太清长生真君送给你的，那去吃吧。”
　　小顾欣喜地接过这块饼，对着老道人鞠了一躬，又对着正殿的仙像拜了一拜。
　　道啊道，真的好奇妙！

　　回去的路上，小顾把饼分了一半给小狗，自己留了一半，小狗很快吃完了手中的饼，而后对着真在思考的小顾叫起来，小顾见此笑了一下，而后把刚咬过一口的饼，递给了小狗，看着小狗虎吞狼咽的样子，说道：“刚刚那位老道人说道生万物，所以我们皆是道，对不对，可我们长的不一样，所以我们的道又有所不同，我是人道，你是什么道？狗道？”
　　小狗吃完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小顾的手，小顾这才从静思中回过神，他抱起小狗，对着它的脸亲了一下，说道：“不管你是什么道，但我养了你，你就要跟着我的道走！”
　　“汪汪汪……”
　　小狗快乐的叫了一声，似乎再说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