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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姜雁抬头,线衫的帽檐遮住他的脸,下颌紧紧绷紧,他跑得突然,风将他碎发吹开,露出一点苍白的额角,还有额角上淤青的新伤痕。
陈、喣。
陌生的青年背对着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微微弓着身,将姜雁完全护在身下,肩背黑色的线衫被灼烧出焦痕,空气中烟熏火烛味混着潮湿散开。
一盆滚烫,四零八落。
他盯着她,甚至没发出一声闷哼,只是背部肌肉,砸得紧绷,上下仔细扫过,却只是微微皱眉,嘴角挤出弧度:“应该掀桌子才对,太温顺了,一点也不像姜雁。”
只是这句话,这是这个瞬间。
这么久的时间,这么郁闷难忍的场景,所有的包围讽刺、委屈从胸口蔓延,一点点爬上少女那双渐渐泛红的眼,她偏过眸子将一切吞下。
灵堂鸦雀无声,所有人出乎意料般看向这个的陌生的、年轻男人,只见他缓缓站直,动作有些停滞,毕竟被砸的那一下并不轻松。他没有先清理背后的狼藉,而是站定,任由那些灰掉落,挡在她面前。
转身。
帽檐下那张脸才露出,冷白皮、鼻梁高挑,嘴唇的弧度抿成一条线。脸上没太多表情,只有双珀色畜了些戾气的眼睛。
“灵堂。”他开口,声音不高不低,扫过姜家的人:“正是划分利益的好地方。”
陈喣的目光锁定的姜母,说着嘴角浮起温意的假笑,眼畜了冷意,那老太太被看得发毛。
“老太太。”他的语气甚至更礼貌了些:“刚才的火,是烧给你儿子的,还是孙女的?”
老太太不懂文化,只恨这个拖油瓶,现在儿子死了想着那些钱,嘴巴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陈喣抬手的虚势给挡了回去。
“不着急。”他视线扫过每个面色不善的姜家亲戚:“要分东西,也得先吃饭,来送奠金的人不会连口饭都不给吃吧。”
他从口袋拿了份白包。
姜家人眼看着灵堂门口围起一圈的看热闹的,只好吞下这口气,冷哼着抽了陈喣的奠金,朝屋外午席坐下。
人走了。
灵堂又恢复安静,香烛燃烧噼啪,门口宴席的小声指点,老钟叹了口气,跟着出门,房间只剩两人。
这时候,陈喣才将视线落回她身上,她一直跪坐在硬碎草包上,依旧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能看见乌黑的发顶和一小块苍白后颈。
陈喣在她面前蹲下。没拉她,只轻轻抚开她肩上的纸灰,她侧脸垂眸,脸颊触碰到他冰凉指尖,两人都不可察颤了下。
“地上冷。”他说,声音很低。
她没动,只是看着地上扭曲灰烬。
陈喣也没催,只是这样蹲在她面前,好几秒,她才抬头,四目相对,她强忍着、倔强着忍着,然后,对他伸出的手摇摇头。
拒绝了陈喣的搀扶,她自己可以站起来。
撑着冰冷的地板,起身,没有拍打身上的灰烬,而是将垂到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重新挺直了脊梁。
她可以的。
姜雁绕到冰棺后,从侧门走了出去,陈喣追了上去,到了门口人却不见,陈喣顺着侧门到绕到柏树前,中午太阳大,这里却阴冷看不见人。
他正要转身去别处找时,姜雁端了两碗面身后,抬起头,盯了他一会,蹙眉:“又伤了。”
风冷,也大。
吹起陈喣的帽檐,那块额角新鲜、带着淤青的皮肤在他脸上格外刺眼,她看着,他下意识想挡,手抬一半却绑了绷带,只好放下,偏了偏头。
“又伤了。”她重复一遍。端着面,站在原地。
陈喣扯扯嘴角,想做个无所谓表情:“小伤。”
她没接话,将其中一碗递给他:“吃吧。”率先走到柏树下一块花坛台阶坐下。陈喣跟上去,在她旁边半步元的地方并排坐下,沉默吃着。
陵园大锅煮的面,清汤寡水,没味道,可两人吃的认真,吃到一半的陈喣才开口:“我建议,你还是保住房子,他们势必什么都想要,马上高考,你没时间跟他们耗官司,但让步太多,他们会觉得你好拿捏,以后麻烦不断。”
姜雁停下筷子,转头看他。
陈喣顿了顿,继续说:“房子是你想要的,那有你跟……的记忆,最快的办法就是是用钱买清静。不是分赔偿金,是额外一笔,算‘买断费’,让他们签字画押,以后两清。”
姜雁还是盯着他,平静坦然。
“我没钱。”
“我有。”陈喣似乎准备好,从口袋掏了张银行卡塞她手里,能看出大少爷精英教育的利弊舍弃:“之前给你的十万,里面加了五万……”
“陈喣。”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碗里热气将少女眉眼氤氲大半:“你消失这几天去哪了?”
她抬起一只手,拂开他额头的伤痕,指尖冰凉,却在他的要开口时,狠狠按了下去,疼痛从皮肤传到骨头神经,瞬间窜过整个颅脑,眼前甚至黑了一瞬。
他握着手里的筷子,手背青筋隐隐浮起,故作轻松,玩笑了下:“原本小伤,真要被你按进医院……”
她凑近,突然很近,近到能看清陈喣故作无所谓下隐藏的情绪:“疼吗?”她问。
陈喣轻轻挑眉:“疼。”倒吸一口,舌尖抵过一圈,然后腾了只手猛地抵过少女纤弱脖颈,拉近。
“疼吗?姜雁。”
他侵略般占据了角落一小片光,两人都坠入了暗处,陈喣挑着话继续问:“心脏疼吗?姜雁。”
她端了碗面,手却卸力,被他托住。
她被他看穿了,或者被他短暂击垮,如果有人围上来的朝她丢垃圾或许她会站得笔直,偏偏有人问她,疼吗……
“疼。”
她承认了吗,轻而易举承认,让握住脖颈的陈喣的指节轻轻蜷了蜷。
这个回答,陈喣呼吸微微一滞。
他于她而言,是不同的,对吧。他见过少女的恨、愤怒、算计、甚至见过她近乎残忍的掌控欲、却没见她承认过“脆弱”。
这比他预想的所有反应,都打击他。
“陈喣。”
“嗯。”
“又去打黑拳了?”她开口,没有移开目光,就这样仰着脸,在昏暗的树影里,眼底的平静仿佛在这瞬间裂开了一道缝。
他抵着她脖颈的手指,力道不自觉松了些,从侵略变成了支撑,他托着她快端不住的碗,稳稳接过,放到旁边石阶。
空出的那只手轻轻覆在她刚刚的按压额角的手背,她手冰凉,指腹缓慢摩挲,带着薄茧:“嗯,我去了。”
陈喣低下去,不再带着刚才刻意挑起的侵略语气,反而沉淀了温柔:“被陈国庆盯上,他要傅文殊的遗产,我不给,老爷子也沉默了,亲生父亲和爷爷要我死,在你家会招麻烦……”
他停了停。
难得多了解释的意思:“只是你爸,不是我……”
不是他的原因,陈喣一开始从石缘那听见消息,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以为、以为是陈国庆派的人,如果姜民生的死跟他相关,他头次恐惧,恐惧这个无形的问题会成为鸿沟。
罗嘉兴找了交管局的案件调查:酒后司机肇事,陈喣不信,去找了张哥,那人让他上一场黑拳场就给他暗调结果。
这次,他真以为回不来。
偏偏见长满刺的姜雁被一群人围在灵堂一言不发。
葬礼、灵堂、亲戚。
如同傅时锦死的时候,所有场景再次重现,陈喣那颗麻木的心被密密麻麻的刺痛,他承认他心疼姜雁,他爱姜雁,他甚至会为她去死。
“我知道。”她垂眸。
她怎么可能没怀疑过陈喣,怎么可能没恨过他,怎么可能这样简单对他情感,偏偏他出现的那瞬间,她知道了。
不是他。
是,他就不会出现。
陵园的风孩子吹,带着亡魂的余烬烟火味,两人坐在柏树下过了很久,久到远处灵堂又传来隐约的喧哗声。
眼底的那片裂开的平静一点点缝合,姜雁又恢复了平静:“要走了吗。”
这话问的冷漠,却多意。
陈喣终于收起手,端起台阶上那晚彻底凉下的面:“没吃饱,下午怎么收场?”也不嫌弃,大口吃起。
姜雁也端起自己的面,沉默着低头。
她搅动着面条,不免被风迷红了眼。
柏树后车缓速驶过,车里的女人将墨镜摘掉,赵绮丽的眼睛渐渐眯起,隔着稀疏树影,望向远处并排坐的两个身影。
那不是她熟悉的、属于京市陈家少爷的样子,没了高高在上,没了设局坑他老子的狠劲。
她的视线没离开,却缓缓拨通了电话:“意外之喜,关于陈喣,我好像知道怎么让他老实。”
“他不是想要那笔遗产,死咬着不松口吗?那或许有……比遗产更放不下的东西。”她最后看了眼台阶上的姜雁,重新戴上墨镜,车缓缓离开陵园。
灵堂前,不出所料,姜家一向对姜雁就是不满的,从前如果以为是赵绮丽原因,现在存粹就是因为她不是姜家人。
而这个本质是姜雁也无法改变,姜民生怕她受姜家人气,这十多年逢年过节一个人提前回家,也要保护她,她受了他的抚养,受了他的照顾,受了父亲所有爱,也受了世界最大的后悔。
如果那天没吵架,如果她能主动问问他在忙什么,如果她能拨通那个电话……
那他就不会死。
姜家人争吵要财产,灵堂鸡飞狗跳,一只手撑上冰棺……
她恍惚,缓缓睁大了眼,心底却涌起巨大的期待,期待什么呢?可惜是哭闹人撑起的手……姜雁单手抹掉眼角的模糊,从口袋掏出那张卡“砰”!
重重拍在桌上。
灵堂哭喊声渐低,众人纷纷抬头望向少女,她穿了件单薄的卫衣,头上戴了白布到腰间,平静的眸底带着倔强,她缓缓开口。
“我全都不要。”
“只要镇上的房子……”她硬挤出这句讽刺的话:“那房子值5万,我给你们2万五,签了放弃继承,这房子以后就归我。”
姜家人没想到姜雁会这么轻易放弃,左右对视,还想得寸进尺,还没开口,陈喣撑住她肩膀,站在身后,影子交叠:“也可以打官司,时间虽然长,平分拿到的只会比现在更少。”
姜老大媳妇转了圈,给姜老大使了个眼神,老大附到姜母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太太从冰棺上爬起来,抹了把鼻涕同意了。
葬礼处理的快,姜父就葬在镇上统一坟山,下葬那天雨很大,人都上了山,陈喣到的时候,姜雁站在山脚树下,雨将她浑身浇透,她蹲在地上,远远看过去小小一个。
伞横过头顶,她没啃声却也知道是谁。
“怎么不上去?”他问。
她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叉叉画画,缓缓开口:“属相冲了。”
“属相?”他疑惑。
姜雁停下树枝,缓缓抬头却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我属性跟他反冲,下葬不能在现场……克他。”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轻,几乎要被哗哗的雨声吞没。但陈喣听清了。
他握着伞柄的手猛的收紧,指节泛白,伞面微微倾斜,将姜雁完全罩住,自己半个肩膀却瞬间湿透:“放屁。”
“不过怕你抢了孝顺,怕你出现在那,怕你爸看见他们怎么欺负你。”他语气笃定,锋利着剥开。
姜雁划树枝动作停下。
“我知道”她哑声说:“我都知道。”
可她也知道,姜民生那样善良的人因为她跟家里人抗争了这么多年,他肯定不想她跟那些人闹。
雨越下越大,砸在伞上,也砸在姜雁单薄的背上,他看着缓缓开口:“你想去吗?”
姜雁抬头。
陈喣垂眸,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如果你想。”他说,声音混在雨里:“我们现在就上,没人能拦。”
她当然想去,她当然要冲上去,推开那些虚伪的亲戚,她当然要站在最前面,她当然要亲眼看见黄土掩盖棺木,她当然要送他最后一程。
可……
她摇摇头:“不去了。”声音带着疲惫:“我想回家。”说完她丢了树枝,愣愣朝前走,她走得迷茫,他就在她旁边举着伞,不再说话,只是把伞又向她那边倾斜了些,沉默站在她旁边,挡住了春天第一场雨。
山上的哀乐隐约传来,混在雨声,就在身后一点点变小,直到两人走到姜家鞋铺前,她彻底失去力气,晕了过去。
姜雁病了,病了足足有一周。
这一周她足不出户,除了老钟每天来看她给她送粥,整个鞋铺变得冷清,她迷迷糊糊烧了一周,浑身却干爽松缓,被照顾的很好。
直到恢复意识的一个傍晚,姜雁顺着南瓜粥香味走到厨房门口,没开灯,傍晚昏黄光线透过小窗勾勒出高大的、正在忙碌的背影。
背对着,不太熟练搅动锅里的粥。
是陈喣。
姜雁靠在门框没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他身上换了白衬衫,应该是柜子里,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小臂,额头淤青已经淡了不少,却还是显眼。
他好像察觉了什么,搅动的动作顿了下。
回头。
“醒了?”他声音有些干涩,却只是转身继续搅动锅里的粥:“马上好。”
一周的断断续续的脱水,让他浑身乏力,脑袋昏沉,可额头上不断换掉的冰毛巾,唇边的温水,夜里她抱住取暖的人。
都有印象。
“你一直在这?”她问,声音因为初愈而沙哑。
他“嗯”了声:“老钟不方便。”他继续说,语气平淡,洗澡换衣服、擦拭拥抱、喂水,把姜雁当做“孩子”照顾,他们都不行。
只有他,只有他能将她当做自己“生”的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只有他,只有能这样触碰,保护她,拥抱她。
“楼下的人呢?”姜雁记得,姜家的人有断断续续来过。
“暂时……消停。”陈喣没多说,将火关上,开始盛粥:“用了点办法。”具体是什么,他没细说。
粥好了,端到她面前,金黄南瓜冒着热气,米煮的软烂,很开胃:“能吃吗?”他问,递给她。
她接过,没喝,而是看向他。
近了,即便没光,也能将他看清,陈喣脸上比她这个病人还苍白些,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你吃了吗?”
陈喣愣了下,没想到她会问,摇头:“等你先吃。”
她没在说话,低头,小口小口喝起来,暖意顺着喉咙滑下,空荡的胃终于感受一点点填满。
她吃得慢,陈喣就在旁边等。
一碗见底,她恢复了点力气,把碗给他。
陈喣接过碗,却被抓住手腕,她攥得紧,也攥得急,出乎意料问了句:“你会走吗?”
他停下脚步。
姜家昏暗,他的眸色很深。
“姜雁。”
“我无家可归。”
姜家很冷,很空,姜雁站在原地,她缓缓松了手,垂下,看着陈喣转身准备去洗碗,他打开碗槽,只是着一点点简单的动作。
碗槽的水龙头被拧开,哗哗的水声正要响起。
下一秒,姜雁从身后突然抱住了他。
她的手臂环在他腰上,很用力,带着初愈的力气,脸颊紧紧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隔着这件衬衫,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停滞。
陈喣手里还拿着那个空碗。水流冲在碗上,打湿了他袖口,他没动,厨房只剩下水声。
这个拥抱毫无征兆,像溺水死死拽紧的浮木。
偏偏她就是抱了,无可救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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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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