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一笑自来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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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已经临近中午，风宿看了眼时间，以他们昨晚睡着的时间为标准的话还算早，摸了摸燕来稀的脸，用了点异常，让人睡得更沉些。
不知道是昨晚折腾的，还是在地上睡这一觉睡的，又或者二者都有，总之是动一动就觉得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
呲牙咧嘴地爬起来，滚出卧室关上门，活动活动自己，又滚回去收拾床铺。好歹扒了个窝出来，把燕来稀挪上去，出去洗漱好，才瘫在沙发上。
反正燕来稀还得睡一阵了，自己现在也不太想吃，早饭可以一会再说，不着急……啊，应该算午饭了吧。
左手揉着酸痛的腰腿，右手揉着左臂和肩膀，揉两下再反过来。这事儿应该这么累人的吗？不应该吧，果然还是在地上睡了一宿的原因。
烟花，牵狗，逛街……在外面待到凌晨才回来是一点都不考虑啊。作息健康的阿宅也是阿宅，忽然高强度地度过一天，现在人醒着都是靠生物钟作祟。
燕来稀醒得比风宿预计的要早一些，从表情上就能看出，他身上也不太舒服。
舒服就怪了，他还比风宿多了一个早上拎了一冰箱的食材回来的步骤。
两人一个瘫在沙发上一个靠在门框上，很快就无声地达成了共识——一顿早饭而已，不吃也没关系。没办法，实在是谁都不想动，别说做饭了，连吃饭都觉得累得慌。
看着和自己一样电量不足的风宿，燕来稀终于确认，不是他精力太少不够用，真的就是池复精力太旺盛，怎么都用不完，用完了也只需要睡一觉就能充满。
对了，池复。
不想动还不行啊。
“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你要一起吗？”燕来稀问风宿。
此话一出，看向他的眼神立马多了几分不解几分疑惑，还有一丝隐隐的敬佩。不用风宿开口，燕来稀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你不累吗？还出去啊？
“没办法，必须去。”燕来稀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说，“你别去了，不合适。”
风宿疑惑：“什么不合适？”
有谁是自己不能见的？还是有什么事儿是自己不能看的？又或者是新年第一天就要忙工作？
“去找我那失忆的前男友。”燕来稀挑挑眉，伸手在风宿下巴上勾了下，“你想去的话也行。”
“那算了。”风宿说，“你自己去吧。”
这个时候燕来稀要去找池复，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像之前说的那样，要去告诉池复他的异常，应该也是想正式道个别。
那自己跟着去的话确实不合适，说不定还会意外打乱燕来稀的计划。
“问都不问啊？”燕来稀开玩笑说，“不怕我旧情复燃？”
“怕——”风宿拖长了尾音，装模作样地单手捂着胸口，“我都独自担惊受怕也要给你留出足够的空间了，那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点什么？”
“这么可怜啊。”燕来稀起身，捶着胳膊拿了身衣服要去换，随口问，“想要什么补偿？”
“唔……”风宿想了想。财，肯定是不在考虑范围内的，物，也没什么想要的，色，昨晚过得太充实，他俩现在应该谁都没那个心思，情，又不是随随便便说要就能要来的。
什么要求……好歹也算是个机会，还是要先拖一拖，好好想一想：“等你回来之后再说？”
“我可是去‘偶遇’的，不一定几点回来啊。”燕来稀说。
“懂了，那我今天可以不用管你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了。”风宿朝燕来稀招招手，说，“来亲一个再走。”
燕来稀整理着衣服，走过去弯下腰，和风宿碰了碰嘴唇，又被捧着脸亲了亲鼻尖，无奈地笑了笑，说：“怎么这么喜欢亲我啊？”
“因为喜欢你。”风宿说，“亲吻是人类表达喜爱的一种行为。”
燕来稀笑：“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跟动物观察报告似的。”
毫无疑问，燕来稀是个安静的人，即使如此，大门关上之后的那一刻，风宿还是体会了一下按下开关般到来的寂静。
他以前管这种感觉叫麻烦全都滚蛋了的宁静。
翻了点即食的零食出来，坐在沙发上，独自打开电视，明明只是回到了十几天前的、最普通的日常生活，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么下去不行啊。
风宿想，这么下去绝对不行。
感情这种不可控的、神奇的东西先扔到一边，有燕来稀在身边的生活总共才过了多久啊？这就连习惯都变了？
之前被压下去的危机感在独处的空间下又冒了头，风宿不怕燕来稀出去这一趟就不回来了，不担心燕来稀对池复还余情未了，也确信，燕来稀真的就只是去告别的，但他担心自己。
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燕来稀告别的对象，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可以让燕来稀用玩笑的语气提起的“前男友”。
风宿不否认燕来稀和池复之间感情的深重，也不否认即使是现在，自己在燕来稀心中的重要性恐怕还是远不及池复，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担心。
虽然过程很曲折，虽然回忆不会被轻易淡忘，但结果就是，燕来稀真的已经接受池复的存在在他的生命里成为过去式了。
连把池复留在过去都能这么干脆，那他风宿呢？怕不是连个折腾没半条命的阶段都没有吧。
况且和池复不同，他可不完全是“独一无二”的。
得想个办法把人拴住才行。
得想个办法让自己对于燕来稀来说更特别，得想个办法让燕来稀不能随随便便离开他。
风宿给陈默发了个消息，问他醒了没有。
如果有其他选项的话，风宿也不想求助于一个不靠谱且情感关系在他人眼里看起来多少有些混乱的人。
但他觉得吧，自己想问这个问题，求助对象至少要在“了解燕来稀”和“有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这两项中满足一个。
前者在他熟悉的人里只有一个林予佑，后者在他熟悉的人里只有陈默能算半个。
虽然他自己说不是恋爱，但起码也是一段稳定的亲密关系。
为什么不问林予佑？
问林予佑只有两个下场，视他询问的拐弯抹角程度，看是笑话他一句痴心妄想，还是直接上门抡起轮椅往他脑袋上砸。
陈默醒着，且直接给他回了个电话过来，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恋爱之路的哪一步不顺了？”
风宿翻了个白眼，说：“哪一步都很顺。”
“不可能。”陈默信誓旦旦地说，“哪一步都很顺的话你给我发什么消息？”
风宿：“你是什么恋爱大师吗？给你发消息就一定是恋爱之路上有些问题。”
陈默：“你就说是不是吧。”
风宿沉默良久，败下阵来：“……是。”
“我就说。”陈默话里满是得意，“你没事儿才不会主动找我呢。”
“所以有事就一定是恋爱问题？”风宿问。
“别的问题我也派不上用场啊。”对自己的不靠谱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陈默说道，“而且你有别的问题肯定是直接说事儿，而不是问我醒了吗。”
“行吧。”风宿说，“不过我觉得这问题其实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但也没别人能问了。”
“为什么？”陈默的好奇心总是点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前几天不是还有个人把小狗放你家让你帮忙养两天吗？人小狗还带着你捡了个男朋友回来，不是说它主人和漂亮哥哥认识吗？问问？”
“问不了，那是燕来稀他妹，整个一兄控……”风宿不耐烦地说，“不是，你听不听？不听拉倒。”
“听听听。”陈默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大抵是捂住了嘴，“你说。”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离不开我吗？”风宿问，“或者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对他来说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吗？”
陈默沉默了两秒，说：“这个问题的话确实问不了人家妹妹。”
随后他又补充道：“问我也确实是白问。”
在风宿的手指即将碰到挂断键前，陈默又说：“但是你对他来说本来就已经是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吧。”
手指收回来，风宿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陈默说，“你不是他梦里的人吗？他梦里还有别的像你一样一定会出现的，且现实也存在的人？而且他敢在第一天和你认识时就跟你回家也好，敢在短短几天内和你发展到这么暧昧的一步也好，还不够特别吗？他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对谁都没防备没边界的人，也不像什么两句话就能交个朋友三四天就能谈个恋爱的人。”
“这我当然知道。”风宿说，“我问的这个所有人，主要是指……或者换种说法，我的对手主要分两拨。一个是他前男友，这个我比不过，但好在这人已经永久退场了，不用比。还有一个是他梦里的我，我想问的就是，我要怎么保证自己能一直赢过他梦里的那些我。”
“那我也没辙。”陈默回答得可快，说，“你要不还是挂了吧，我连他会梦到你什么都不知道，给你支不了招。”
风宿扶额，他平时到底给人一种什么印象，怎么一个两个都完全默认他不需要倾诉啊。
挂什么挂，不是喜欢听八卦吗？自己推不动的八卦就不喜欢了吗？听他自己自言自语一会儿不行吗？
风宿：“你就没想过万一有一天怀秋映忽然扔下你头也不回地走了怎么办吗？”
“没想过啊。”陈默说，“而且都说了我们不是恋人，他想走随时都能走，就是陈思们跟谁得商量商量。”
跟谁得商量商量。
要不自己和燕来稀也养个什么吧，这样如果哪天燕来稀想走起码还得先跟他商量商量。还得是个能活很久的，要不估计说服不了燕来稀。
干脆养个他不喜欢且燕来稀随随便便带不走的，这样只要他不肯放手，燕来稀就要担心他会不会对那个东西不好……好可怕的想法，尤其在发现最符合这个想法的东西是人类幼崽之后，简直惊悚鬼故事。
风宿挂了电话，晃了晃脑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放下目的不管，抛开别的不说，宠物他自己都不养，养孩子？疯了都说不出这么可怕的话。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太吓人了。
回过神来，按时间应该算下午茶的早饭已经做好了，都是些清淡好消化的……
还想着什么要拴住人家呢，被拴住的好像是自己吧，还是连根绳儿都不用，会自己把自己拴住的那种。
愤愤地往嘴里塞了口面条，风宿自暴自弃地想，这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呢。
马上三十……按年算都三十的人了，怎么还多了个粘人的毛病呢？
其实也不算粘人，现在不也没跟燕来稀在一块吗。
果然还是养个什么吧，把他不喜欢这个条件去掉的话还是有的可选的，比如大型鹦鹉。
于是，本想以退为进，打算先从燕来稀更不能接受的开始试探，最终再落到某种能活个四五十年的大型鹦鹉身上的风宿，在终于等到燕来稀回家之后，“无意间”在闲聊中表示了自己想养只猫。
猫，毛茸茸，手感好，可爱，寿命在十几年左右，与人类相比寿命过于短暂，又完全足够培养出深厚的感情，且十几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对它负责，一定能让它度过对它来说足够好的一生。
按照林予佑的说法，燕来稀一定不愿意养。
风宿没想到，关于她小稀哥的事林予佑也能不靠谱。
燕来稀答应了。
风宿准备好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里。
他以为燕来稀当他就是嘴上说说，于是转天真的借了只猫抱回来。
结果就是看着燕来稀和小猫玩得开心，并问他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
风宿沉默，表示这只不是，只是临时帮个忙，自己家的新成员要明天再带回来。
小檐——一只经典的奶牛猫就这么被领养了。
在过了一段天天伺候猫主子的生活之后，风宿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个最正确也最错误的选择，且终于知道了燕来稀为什么答应得毫不犹豫。
自己确实不愿意养，但风宿要不要养猫他又管不着。
身体状况基本正常之后，燕来稀就从风宿这里搬出去了。理由是两人作息差得太多，互相打扰。
再后来，他连自己家也不住了。房子没退，继续留着，只不过平时都住在院里不常回去，毕竟孩子们不像电脑，关机之后再开机才会打开，睡着了也随时都可能会醒，会有突发情况。
燕来稀说他要换个工作。
于是风宿得到了名分，但失去了可以天天见面的同居生活。
说最正确的选择是因为，小檐很受孩子们欢迎，就算燕来稀不回来，风宿也有借口时常去找他。
说最错误的选择是因为，风宿坚信，自己绝对领了只最难伺候的回来。猫主子成天在屋里跑酷就算了，还偏偏喜欢出去玩，每晚吃完饭准时开叫，不带我出去我就烦死你。风宿没想到自己养只猫还得天天遛，还是顶在肩上或脑袋上溜。
喜欢出去玩，但走两步就往人身上爬，爬就算了，还不让你往回走，一往回走就咬人头发，再不停下就跳下来跟人对峙，等人类走向它心仪的方向了，再把自己挂到人类的裤腿上，等人类蹲下来方便尊贵的猫主子爬上他的肩膀。
风宿曾经也想过，它是不是只喜欢出来不喜欢走，就买了个小车试图推着它，但事实证明，猫主子是只喜欢人体观光车。
陈默又带着陈小思跳了几次泥坑，被风宿威胁“我不管是你霍霍它还是它非要跳，再有下次我就连人带狗给你打包送回家，到时候弄得到处都是你看怀秋映抽不抽你。”不知道起作用的是怀秋映还是被抽又或者是要收拾一屋子的泥，后来总之是终于没再隔段时间就要见到一只裹在塑料袋里被送来的萨摩耶。
林予佑见小檐在孩子们之间大受欢迎，恍然大悟，自己为什么不带着小夕回去呢？于是风宿每个月见到她的次数更多了，小白狗被洗的频率更高了，看邪恶洗澡人的眼神更不善了，只是小檐可以在人类幼崽之间一起疯玩的机会并没有增加。尽管林予佑多次在风宿没空时提出带小檐去院里玩，甚至说晚上会把猫送回他家去，风宿仍坚决保持拒绝的回答。笑话，你带着去了，那我找什么理由去？
而风宿，从两点一线，变成了四点多线的生活。自己家、燕来稀家以及两人的工作场所。风宿问过燕来稀，反正作息都已经不冲突了，考不考虑回来和自己一起住，燕来稀说不考虑。
但燕来稀把风宿的信息录入了自己家的门锁，且会告诉他自己打算回家的日子，表示风宿愿意的话想去自己家随时都可以去。
于是风宿的日常就变成了，上班、伺候猫主子、在燕来稀不休息的休息时间带着小檐去院里玩，以及在燕来稀回家的时候提前去他家里等着燕来稀回来。充实了许多，也忙碌了许多，但一想到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燕来稀又会不自觉的高兴起来。
正是因为不能天天见面，所以每一次见面都会更加令人心情愉悦。而且见面的机会少了，相处的时间少了，接受和思考的时间反而多了，磨合起来倒是更顺畅了些。
这么想的话，也挺好的。
风宿想，好像也不必非要考虑什么谁拴住谁，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一笑自来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