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补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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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有人敲门。
“请问是谁？”冷凡起身，往门走去，把门打开。却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寒璃正站在他旁边。“是…文先生么？”她稍稍呆了一下，看到寒璃的伤已经包扎过了，脸上浮出了笑容，“真是…谢谢文先生了！”
“不用，只是…”文先生略显迟疑地说，“虽然这孩子现在没事了…但这伤…若是有疤痕留下便是极难褪去了…唉…”他看着寒璃漂亮的一双凤眼，轻轻一叹。“我已经尽力了…”他轻轻推了一下寒璃。
“……”冷凡伸手搂着不及她腰高的寒璃，深深吸了一口气。“谢谢文先生了！”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在她心里，只要这个孩子能活下来，她便满足了。“璃儿，快说谢谢！”她蹲下来拍着寒璃没有受伤的右肩。
“谢谢文先生…”他往冷凡怀里缩了一下，薄薄的两片嘴唇弯成漂亮的月牙形。只是唇上血色不足，让人看了觉得怪是可怜。
“真乖。”文先生低下头，也朝他笑笑。“什么时候也来我这里走走吧，”他对冷凡说，“我妻子最喜欢热闹了，这孩子刚才在我那里也特讨她欢喜。”
“呵呵…刚才那位老妇人，是…”她问，人家照顾她，却还不知道老妇人怎么称呼。
“村里人都叫她尚福嫂…是她在溪边看到你们的，她说这孩子在你身边哭得厉害，身上又有伤，便叫我给他上上药。”文先生点头说道，“她平时也都是一个人，过个什么节的我妻子也都叫我请她一起到我家过。也是个热闹。”
“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了！”开口又是一句道谢。
文先生摆摆手，“不用不用…难得有人来村子，大家高兴都来不及呢！”他看看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说完便转头走了。
冷凡和寒璃一起回了屋子里，坐到床上。她让寒璃坐在她旁边，轻轻地帮他梳着头，问道，“璃儿…还疼么？”
他摇摇头，笑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文先生帮我上了药，早就不疼了！”
“嗯…那就好…”冷凡摸摸他的头，“不疼就好。”
“哟！孩子回来了呀！”是尚福嫂，手上捧了几件衣服，虽然比不上在方府时的华贵，但是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这些衣服，是给你和这孩子穿的。”她把衣服放在冷凡身边
冷凡点点头，“尚福嫂，我们现在真是麻烦您了。”纤细的手指在身边几件衣服粗糙的布料上摩挲着。
“别客气，在这里就当自己家好了，不嫌弃的话，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什么事我能干的就到隔壁找我就好！”尚福嫂笑得开心，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深深地都显露出来了，“我平时一个人住也没意思，现在好了，有人能陪我说说话，多好！”
“是啊…”冷凡自己以前在方府的生活也算是百般无聊，多久也出不了一次大门，做的事无非就是把这一老一小伺候好。老的是整天心不在焉还想着当年投崖自尽的夕颜的方莫原，小的就是只有六七岁大的方寒璃了。
“就这样就这样！过节什么的村子里可都热闹呢！还有几个月就新年，到时候啊，你们一定觉得好玩！烟花啊那个亮得跟白天似的呢！……”怕是一个人住太久，心里有好多话想要找人说，尚福嫂一开口便不停。冷凡和寒璃听着也高兴，只顾不住地笑着点头。尚福嫂一直说，直到到日暮天色渐暗大家都要休息了，她才停下。
夜空清朗，月正下弦。屋子里只有一束火苗在灯油上微弱地亮着。
“娘…璃儿脸上会很难看么…文先生说…”寒璃隔着纱布，摸着脸，薄薄的小嘴嘟起来。
冷凡把他的手从脸上挪开，“才不是呢…我怎么看，璃儿都是最漂亮的孩子。”手指在他的鼻尖轻轻点一下。“别想那么多，睡觉去。”
“嗯…”
冷凡给他盖了被子，便坐在旁边看他等他睡着。
“我们留下来好么…？”寒璃睡前问她。
“好啊…如果你开心…”
八年后。染过泪的湘妃竹林旁，流水声细细衬着少年们戏水嬉笑的声音。同样入人耳畔的还有一阵笛声，吹笛的是坐在岸边未束发的一名白衣少年，肌白如玉，发黑如黛，长长的刘海恰好遮住左脸颊。这少年正是年过十五的方寒璃，脸颊上的火伤貌似已经不见踪影。他不跟别人一同说话、戏水，虽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但此时的笛声中却隐隐透着欢喜。
“方寒璃！你回去一下！！你娘…”是在竹林靠近村子的那端传来的声音。
笛声止，少年眉头一皱，站起，没有说一句话便离开了满是嬉笑声的小溪边。待他走到村口，才看到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他面前。
“你娘她…她…”那人颤抖着说不全。
“我娘怎么了？”
“寒璃…她…你回屋去…她叫你…她刚才…”
不等他说完，寒璃便赶忙跑回了屋去。其实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冷凡的身体状况就渐渐开始坏了起来，平时咳嗽，也只道是受了寒或是平日辛劳，看着不在意，也没有人去追究。
“嘭”，寒璃几乎是把门撞开的。“娘！”他冲里面叫，却看到冷凡躺在床上，嘴角还沾着血迹。床边尚福嫂正端着水盆洗着刚刚拭过血迹的布。“怎么了！怎么了？”
尚福嫂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本就苍老得很的脸现在因为情绪而显得更加苍老。“我们都不知道她都病成这样了…”
“咳…”床上的冷凡动了一下，睁开眼看到寒璃，不禁笑了一笑。坐起来，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过去。“璃儿…咳…”
寒璃扑去她身旁，抓着她的手，“我在呢…”
冷凡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拍他的脸，“你长得真像你爹…”
“娘…你在说什么…”他觉得奇怪，在这种时候，冷凡会说这样的话。八年来她都对方莫原只字不提。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就说了…”随即又是一阵带了血的咳嗽。
寒璃看到这幕也是惊，“娘！你没事吧？”手上的力量不经意又紧了一些。
冷凡摇摇头，“我想他了…我这辈子除了你以外…最爱就是你爹爹…”
“为什么…他…他要…”
“可是我就是想他…想见他一眼…”
“那种人有什么好！”寒璃面色发红，不知是因为看到冷凡这样，还是因为想到当点差点被方莫原一把火烧死。“他盼着我死…是不是！当年他是不想要我了才那样做的是不是！”
冷凡笑，“你不懂…你还是孩子呢…”
“我…”他别过头。“可是…”
“咳咳…咳…”
寒璃赶忙扶了冷凡躺下，从尚福嫂手中拿了布，帮她擦了咳出的血。
“你知道么…”冷凡看着这个已经十五岁的孩子。“你娘早就不在了…”
寒璃摇摇头，“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娘一直都在我身边啊…”他把头埋了下去。
“她在你出生以后就死了…你爹还想着她…”冷凡看看尚福嫂，尚福嫂便悄悄地走出了房门。“他还是忘不了她…你爹说…咳咳…看到你就会想到你娘…”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他为什么要放火…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想他…”
冷凡的指尖轻轻点了下他的唇，微微一笑。“我就是喜欢他…我想跟他一起过日子…然后看你长大…”
“他不配！他…”寒璃抬起头，“娘…是他放火才害得我们这样…”脸色发红。
“可是…是他…给了我你这个漂亮懂事的孩子…”冷凡笑得好幸福。“我们这样过日子…不是也很好么？”
“嗯…”寒璃点头，“我要让他看到…看到我们都没有死…他会愧疚…然后叫他把这些年欠的全部还给我们…”
“别这样…他也是…咳咳咳…”冷凡不住的咳嗽，每一声都是带了血。
“娘…”他赶紧用布将血拭去，“别说了…好好休息…”
“璃儿…娘舍不得你…”
“娘！你在说什么！我们都还要好好活下去然后…”他顿了顿，“然后…回去找爹…”
“你会好好活下去的…娘多想看到你有一天可以…可以…”
“不要这样说…娘要好好休息…”说着给冷凡盖好被子，“我们要一起的…等娘老了我也要照顾娘…”
“呵呵…可是我始终不是你亲娘…”
“那些都无所谓…怎么说…你都是我娘…至亲的娘…”
“你也是我的孩子…”她最后一次把寒璃抱在怀中，“你一定要做最有出息的孩子…让你爹知道…”然后静静的睡下了。
“娘…如果有天我成为了天下最强的人…你会看到么…”
“会的…”
寒璃从头到尾没有流过一滴泪，将冷凡在近村子的乱葬岗草草埋了，也消失在村里。就像蒸发了一样，那天起就没有人再在村里看到过他。只是每到月明夜清的时候，村旁的湘妃竹林里都会传出阵阵笛声。
“我要做世上最强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补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