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春香打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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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春香 打唐
此时，苏娘（春香）和丫鬟夏荷，已经挤出了三清大殿。她们俩玉步匆匆，绕过屏风，走下露台，赶回家去。
却不想，此时又与另外两个人物擦身而过。
这两个人。就是当朝大吏、盖世权臣——江西宁王的两个心腹亲差——独眼乌龙、麻脸花豹。两个人正好闻声而至，赶来三清宝殿，看看这里的热闹。
独眼乌龙在白石桥头站住：“嗯——？！”
麻脸花豹：“怎么不走啦？”
独眼乌龙：“你没看到吗？”
麻脸花豹：“看到什么？”
“刚刚从我们俩的身边走过……”
“你说那两个苏州小妞儿？”
“什么叫小妞儿？宁王老爷叫咱们出来，干什么来啦？”
“挑选进贡的秀女啊！”
“这不就对啦？刚才那两个小姐，难道你没有注意吗？她两个若是选到宫里去，那就不是小妞儿啦！你我也就不是这个跑腿儿的苦差役了……”独眼乌龙。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人都已经过去啦！再说啦：你那一只眼睛，看清了吗？”麻脸花豹。
“我一只眼怎么啦？一目了然，目标集中，看得非常清楚！不是闭月羞花，也是沉鱼落雁，绝对错不了！”独眼乌龙。
“已经来到了三清殿啦！我说，走吧，走吧，在姑苏这片地方，像刚才这样的美人儿有的是；不如到了大殿里边，人多的地方，看看再说！怎么样？”麻脸花豹。
“那也行，那就先进大殿看看！”独眼乌龙。
“走！”麻脸花豹。
二人来到三清殿。
……
三清殿里，人们正在围观和赞叹壁画。
道长邀请唐伯虎：“先生累了，请到耳房休息品茶。”
唐伯虎跟随道长离开。
……
独眼乌龙、麻脸花豹二人挤到壁画跟前。
“啊——？”独眼乌龙、麻脸花豹二人惊呆了，“……昭阳殿里的美人儿——这不就是刚才那两个小妞儿吗？！”
“怎么办？”花豹。
“什么怎么办？还等什么…快、快点儿，追呀！”乌龙。
“对，追！”花豹。
……
独眼乌龙、麻脸花豹追出三清殿。
独眼乌龙一不留神，绊倒在地上。
“你怎么不看石头桩啊？”麻脸花豹。
“我只看见一个，没有看见另一个啊！”
……
苏娘（春香）和夏荷已经坐上轿子，离开玄妙观。
……
独眼乌龙一瘸一拐，跟着麻脸花豹追出玄妙观。
独眼乌龙：“你们看见两个小妞儿走过去吗？”
香客：“有两个，已经坐上轿子往南去啦！”
……
苏娘（春香）和夏荷的轿子，离开庙前街。
……
独眼乌龙、麻脸花豹追上庙前街。
独眼乌龙：“哎呀，我脚疼啊！”
麻脸花豹：“那怎么办？这次机会白丢啦？”
独眼乌龙：“那怎么行？你背上我吧！”
……
苏娘（春香）和夏荷来到盘门水道。
她们的轿子，上了一艘客船。
……
麻脸花豹背着独眼乌龙，气喘吁吁，终于追到盘门，眼看着客船已经离岸离去。
麻脸花豹叹息不止：“都是怨你：一只眼！”
“哎？别泄气呀！我又有发现！”独眼乌龙说，“……哼，我知道她的底细了。她这回跑不了了！”
“又发现什么啦？”麻脸花豹。
“那艘客船上有个飘旗。”独眼乌龙。
“在哪儿呢？”麻脸花豹。
“飘旗上还有个字！”独眼乌龙。
“什么字？”麻脸花豹。
“行医的‘医’字。”乌龙。
“哎？你这眼睛，怎么就这么好使啊？”麻脸花豹。
“哼，那就得看是什么事儿了！”独眼乌龙。
……
三清殿耳房。
道姑将一盘元宝端上案前。
道长：“唐解元，先生这次帮我玄妙观三清殿一个大忙。贫道十分感激！只是不知：先生这幅大作，留在这里，需要付给先生多少银两？……解元不必客气，竟管讲来。”
唐伯虎放下手杯：“道长，请您不要见怪：唐寅画画，并不是为了金钱。”
道长：“那您是为了……”
唐伯虎：“在唐寅看来，能够解救远方工友的一点难处，也就于心足矣。更况且，普渡众生——这也是观世音菩萨的济世宗旨，和玄妙观三清宝殿的造化。”
道长：“可是，总不能让您白白辛苦啊？如果那样，我这个做道长的，岂不被人耻笑？”
唐伯虎：“那么也好。如果道长希图酬谢唐寅，唐寅就想让道长帮一个小忙。如何？”
道长：“直管道来！”
唐寅：“那就让道长笑话了！”
[知心客]
唐寅今年整十八，
徒累功名未成家，
而今彻悟人间事，
返故里，结姻缘，
好叫老母无牵挂！
道长：“那么，请问先生看中了哪家小姐？”
唐伯虎：“道长！……”
[知心客]
阊门道，马蹄轻，
一方丝巾路上逢，
三清殿里无颜色，
惊回首，娉婷婷，
昭阳仕女未留名！
“原来如此。刚才这位小姐的确风姿独秀，貌非寻常。让我想一想……”道长想了一下，“唐解元，在贫道看来，此事好办！贫道可以帮你打听到这位小姐的下落。”
唐伯虎着急地：“有什么办法快说！”
道长：“玄妙观三清殿，名声在外，百里传扬。这是个香客必来的好地方！那位小姐既然来访，必是这里的香客。所以，开元庙会她还会来的。她一来，我就能问清她的府上。只是……牵线在我，成事在君，后面的事情，就全看您的文章了！”
唐伯虎起身深躬：“多谢道长！”
苏医诊所。
门口挂着一个葫芦，葫芦上写着 “苏医” 两个字。
葫芦下面半开着门，有人进进出出。
随着病人进入外间——
可见病人候诊；
丫鬟夏荷进人内间——
可以见到花白胡子老中医——苏老先生在按脉问诊。
夏荷再撩开内间的垂帘……进后室——
苏医的女儿正在研磨写方。
这位小姐抬起头来——
她正是吴门佳丽——苏医之女——苏娘（春香）。
“我说小姐，看病的人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你也该歇一歇了。老爷说：剩下的药方，他自己写完，就行了！不用你再麻烦了。”夏荷把苏娘（春香）的笔墨拿开，莲子水放好，“老爷怕你累坏了身子骨儿！”说完就端起空盘，出去了。
苏娘（春香）想了想，合上医书，独自步入了后花园中。
她看着庭院的花花草草，陷入了沉思……
[湘江浪]
我苏娘，自从家母亡，
老父亲，行医把家养，
悬壶济八方，诗书继世长，
出落个 ——
苏门才女好模样，
媒妁、婆家、挤破墙。
……
昨日里，三清殿拈香，
那公子，风流多倜倘，
才高赛子健，仪态胜周郎，
哎呀呀 ——
纤纤身段画上墙，
一夜魂飘进梦乡。
哎呀呀 ——
纤纤身段（被他）画上墙，
（他）一夜魂飘（闯）进梦乡！
……
“哎呀，小姐，不好了！”丫鬟夏荷走过来。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苏娘（春香）问。
“又来一个！又来了一个……”丫鬟夏荷。
“什么又来一个？”苏娘（春香）。
“看病的！”丫鬟夏荷。
“我还当着什么样的事情呢！”苏娘（春香）不满意地瞪了夏荷一眼，说，“爹爹开的是诊所，看病的不来，难道没病的才来吗？你再这样大惊小怪的，我真的要罚你了！”
“可是小姐，你有没有想到：这个病人是谁呀？”
“病人就是病人嘛，还分他是谁干吗？”
“这个病人非比一般，他不是别人……”
“是谁？”
“就是前几天，咱们遇到的那个神经病！”
“啊？是他？！”苏娘（春香）吃惊地，“他病了？”
“鬼才相信他有病！”丫鬟夏荷说，“有病为什么不去别处，偏偏来到我家苏门诊所？哼！我看，他是——不怀好心，没病找病！”
唐伯虎心神不定，在苏门诊所门口，左右徘徊。
苏医老先生送最后一个病人出来。
“回去吃药。小心！”苏医嘱咐。
“谢谢苏老医师关照！”病客离去。
苏医准备关门；发现唐伯虎着急的样子，不无关切。
苏医：“先生看病？”
唐伯虎支支吾吾：“啊啊啊啊……是是是……”
苏医：“呃，好像病得不轻啊！为什么站在门外，快点儿进来吧！”
唐伯虎：“谢老医师！”
唐伯虎跟随苏医身后，一路走进诊所。
夏荷见到此景，转身便走进内室，并放下竹帘。
唐伯虎见到夏荷，便捂住脑袋“哎嗨呦”地叫唤起来……
内室。
苏娘（春香）隔着竹帘，吃惊地：“果然是他！”
外室。
苏老医师：“请问相公，哪里不太舒服？”
唐伯虎：“浑身上下！”
苏老医师：“啊？”
唐伯虎：“……腰疼、腿疼、头疼、肚疼、肩疼、膝疼、胸疼、腹疼……跛棱盖儿发晕，满肚子牙痛……”
苏老医师：“你说什么？”
唐伯虎哭丧着脸：“哪儿都不舒服！”
苏老医师：“伸出脉来。”
唐伯虎伸出手腕，让苏老医师号脉。
……
内室。
苏娘（春香）在隔帘察看。
……
外室。
苏老医师：“脉像温和……相公，你没有病啊！”
唐伯虎急忙：“我还心疼啊！”
苏老医师：“你张开舌头，我看！”
……
内室。
夏荷叉腰，一脸怒气。
……
外室。
苏老医师：“不黄不白，不厚不缺……还是没病！”
唐伯虎：“我这里眼花缭乱！”
苏老医师：“翻开眼皮——我看！”
……
内室。
苏娘（春香）一番察言观色，煞废猜想。
……
外室。
苏老医师：“相公，恕我直言，您确实是：无病！”
唐伯虎：“老医师，恕我直言，晚生确实：有病！”
苏老医师：“不管哪儿有病，我就能察的出来！”
唐伯虎：“可是——头疼，怎么能察得出来呢？”
苏老医师：“如果头疼，那是因为你没有睡好觉！胡思乱想，心神不定。应该回去睡大觉……没有什么好药！”
唐伯虎：“老医师，可是晚生睡不着啊！”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室内。
苏娘（春香）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端详：“这个呆子！”
[茉莉花·转·吴江歌]
隔竹帘，伊人见，
（他）无病装病太轻漫，
不为寻医为群钗，
书香弟子脸丢完，
春香（若）不把颜色给他看，
只怕他会更狂颠！
……
外室。
“……相公，无病就是无病。你这个药方，我也开不了。倘若别的医师，能够开出你的药方，你就去找他们好了！”苏老医师说罢，合起医书，刚要起身送客，不想丫鬟夏荷出来，对着苏老医师一阵悄悄咬耳：“如此这般……”
唐伯虎用力倾听，却不知所云。
苏老医师：“那么好吧！既来之，则医之。相公既然有病，就让我家垂帘习医的女医生给你看看这个‘精神病’吧！”
苏老医师袖子一甩，走了出去。
丫鬟夏荷毫不客气地对唐伯虎：“你不是有病吗？请你把手伸出来，伸到竹帘里去！”
唐伯虎莫名其妙地把手臂伸进竹帘。
但是他左顾右盼，却也看不清竹帘内苏娘（春香）的脸。
“别乱动！”丫鬟夏荷说。
内室。
苏娘（春香）对唐伯虎：“把手掌伸过来，张开手心！”
夏荷偷偷地抿着嘴在笑。
只听得“啪！”的一声，一竹尺子打在唐伯虎的手心上。
“哎哟！”唐伯虎叫道：“小姐，我是来看病的，不是看手心儿的！”
苏娘（春香）：“我看你这个病，不能看脉，只能看手心儿，快张开！”
“啪！”又是一板子！
“哎呦，轻点儿，小姐——！”唐伯虎叫道。
苏娘（春香）扳着唐伯虎的掌心，用戒尺边指边说：“看你手线清长，多有才气；可是中间截断，官运不济；底线轻柔，多愁善感，儿女情长，惜香怜玉；然而又终端分叉……哼，必是三妾六妻——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大一点！”
“啪！”
“哎呦——！”唐伯虎又是一声惨叫。
外室的夏荷，和后花园的苏老医师，都禁不住哑然失笑。
……
唐伯虎：“你快绕了我吧，这个病我不再看了！”
苏娘（春香）：“有病岂能不看呢？”
唐伯虎：“那你快看！”
苏娘（春香）忍住笑：“张开！”
“啪——！”又是一下。
……
后花园。
苏老医师咳嗽了一声，举着笼子道：“这只鸟儿挺可怜，快放了他吧！”
……
苏医诊所门外。
唐伯虎握着红肿的手掌，“哎呦哎呦”叫着，退了出来。
夏荷在他后面，把诊所大门紧紧关上。
唐伯虎狼狈离去。
……
内室。
丫鬟夏荷：“哎呀小姐，没有想到你这么精明！对他还这么厉害！”
苏娘（春香）也显得得意非常。
丫鬟夏荷：“哼，这一回，我肯定这位书呆子永远、永远不会再来了！”
“啊？……！”
听到这话，苏娘（春香）大吃一惊，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叫道：“哎呀，糟啦——！”
丫鬟夏荷：“什么糟啦？不来了——这不是挺好吗？”
苏娘：“你说他永运不会再来了？”
夏荷：“是啊，他再来找打啊！”
苏娘（春香）：“哎呀……快把他叫回来！”
丫鬟夏荷：“好不容易把他赶走，干吗又把他叫回来？”
苏娘灵机一动，道：“我还没有给他开药方呢！”
丫鬟夏荷把笔给她：“那你就快开呀！”
苏娘赶紧研磨蘸笔，匆匆草就一张药方，交给夏荷，说：“快快前去，追上他。交给他这张药方，让他按时吃药！……快去，再不去追，就追不上他了！”
夏荷莫名其妙：“她今天是怎么啦？……东一会儿，西一会儿，把人家打成那样，还想使些什么招数儿？”
仓街道上。
唐伯虎“哎呦哎呦”叫着，正在赶路。
丫鬟夏荷从后面追了过来：“相公慢行——！”
唐伯虎站住，一看是夏荷，拔腿就跑。
丫鬟夏荷站住，举起药方喊道：“喂，是你忘了拿药方子啦！……我家小姐给你开的药方！你不取，我就放在这儿啦！”
说着，夏荷果然把药方放在石栏上，走了。
……
一张写满文字的药方。
一个人将它拿了起来，照着眼镜，念道：“心病何需来就医？满嘴荒唐惹人气！送你五味还魂药，一路抬头看仔细！”
原来，读纸的正是唐伯虎的好友——近视眼：祝枝山。
唐伯虎过来：“枝山兄，一通手心板！哎——，没想到家乡的才女，竟是如此这般地厉害！……唐寅总算领教了！”
祝枝山：“你不说，我也明白你今天做了什么事情。你看，下面还写有她开的那个——五味药方。”
唐伯虎：“嗨——这是叫你来做媒的呀！”
祝枝山：“此话怎讲？”
唐伯虎：“她说：送我五味还魂药，还叫我：一路抬头看仔细。祝兄，你看这所谓‘抬头’——就是五味药的第一个字：竹笋的‘祝’，芝麻的‘枝’，山药蛋的‘山’，加在一起，就是点的你老兄‘祝枝山’的名字。下面还有两味药：苇鱼的“为”，梅花的‘媒’……祝枝山为媒——啊！”
祝枝山：“哇！好一个春香姑娘，她是想叫我祝枝山来给你们两个：做媒婆呀！”
唐伯虎：“姑苏才女——厉害！”
祝枝山：“贤弟呀，你挨了她的打，还想娶她为妻？”
唐伯虎：“仁兄在家里，不挨老婆打吗？”
祝枝山：“她敢？！”
唐伯虎：“在我面前不敢，在仁兄面前……”
祝枝山：“她敢？”
唐伯虎：“骗我！”
祝枝山：“她敢？”
唐伯虎：“骗我！”
祝枝山：“她敢？”
唐伯虎：“骗我……”
祝枝山：“好的，看来你们是周俞打黄盖，两相情愿。”
唐伯虎不无得意地：“她为什么不打别人，偏打我唐伯虎呢？这里边真是（唱道）‘东边日出西边雨，说是无晴却有晴’啊！……所以，还请仁兄帮忙！”
祝枝山伸出一只手来……
唐伯虎：“干什么？”
祝枝山：“拿钱来！”
唐伯虎：“多少？”
祝枝山：“一千两！”
唐伯虎：“好的。”
祝枝山与唐伯虎拍手成交：“一言为定！”
“哎呦呦呦……！！！”
疼得唐伯虎，捂着手心，哎呦直叫。
……
[梨膏糖调（男女合唱）·转·杨柳青]
同命相怜情义长，
手足之谊怎能忘？
铁嘴磨破腿跑断，
要把鸳鸯配成双！
……
[在歌声中·闪回画面]
祝枝山在酒席旁磨破嘴皮，向苏老医师说项；
苏老医师连连摇头摆手；
……
祝枝山硬是拉着苏老医师的胳膊，走进三清大殿；
苏老医师显得无可奈何；
……
道长和祝枝山指着唐寅的签名，向苏老医师介绍著名壁画《昭阳殿仕女图》；
围观香客连连翘起大拇指，人人夸赞。
……
回到苏门诊所，内室——
苏老医师：“原来他就是唐伯虎。我要早知道他是唐伯虎，哪用得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啊！”
……
苏家摆酒，与祝枝山举杯庆贺；
祝枝山：“那么，我马上就叫唐伯虎来认亲？”
苏老医师捋着胡子畅笑：“马上，马上。”
苏娘与夏荷在垂帘内愉快地相互取笑、追打、嬉闹！
……（歌声完毕）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春香打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