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正茂少年时》沧海一粟蓬嵩人

24、第七章第1小节

　　第七章
　　一
　　李帆从来没有想过和自己一起分享胜利喜悦的不是丁媛媛而是彦菲。人生总是这样充满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个时候李帆正要洗去一身的汗腻，突然听见周剑叫他，说是有美女找，尽快归宿舍。周剑声如洪钟，也许真的如他所说一般练过“狮子吼”之类的武功，声音大得可以在男生宿舍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而且绝不会留下任何理论上的死角。
　　李帆以为是丁媛媛，激动得光着膀子就冲回宿舍，却发现来人竟是丁媛媛的同学兼同桌——彦菲。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味，失望溢于言表，竟淡淡地说了句：“哦，是你呀，先坐会儿，我先去洗个澡。”就提着盆回到洗漱室冲凉去了。其实李帆言语本身并没有错，只是动作太过冷淡和漠然，弄得彦菲尴尬不已，去留两难，幸好周剑等人圆场，加之彦菲性格本也不拘小节，故而才继续留下等他。
　　过了一会儿，李帆回到宿舍，放下蚊帐换好衣服，彦菲才说道：“今天我来，主要是为了漫画社的事。”
　　“你说开学就弄的，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呢。”李帆跳下床。
　　“你的画呢？”彦菲伸出青葱小手，“你应该感到庆幸，我这个未来的社长亲自登门来拜读你的作品。”
　　李帆上上下下打量彦菲一番，说道：“你外表的单纯和说话的老练对比得实在太鲜明，不知尊驾是双子座否？”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英明。”彦菲居然大大咧咧拍着李帆的肩膀，“小伙子，我看好你哟……”
　　李帆惯性地爬上床，如惊弓之鸟。然后在床上乱翻一通，拿出画：“就这个了。”
　　彦菲认真地看着，看完后把画还给李帆。“原稿呢？”
　　李帆回答说已经拿去投稿了，只保留了这个复印件。彦菲的脸马上晴转多云，“你嫌我们这个漫画社小吗？我们这个小庙还真放不进你这个大佛了，我拿个复印稿有什么用？”
　　李帆被这突出其来的变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战战兢兢地回答说：“我好象还不是你们的社员。”
　　彦菲一敲脑袋，马上暴雨转晴，嘻皮笑脸地说：“不好意思，忘记了，我的漫画社还没有成立。”
　　李帆怔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要了解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比试图解开金字塔之谜还要因难。
　　彦菲提出出去散散步，边走边聊也许更有情趣。李帆同意。
　　于是俩人走在淡墨的天空下，彦菲问李帆：“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媛媛，所以你才会显得那样失望，从而近乎失礼。”
　　“对不起。”李帆居然没有否认。
　　彦菲盯着李帆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想不到你也会有诚实的时候。”
　　李帆说：“诚实一向是我的美德。”
　　彦菲拍拍李帆的肩膀——这好象是她的习惯动作：“其实你也蛮可爱的嘛。”
　　李帆立刻回答：“可怜没人爱。”说完，突然想起丁媛媛和高个男子的那一幕，不禁黯然起来。
　　彦菲洞若观火，似乎是看出了李帆的心事，居然安慰起李帆来：“媛媛最近忙着考研，周末又有家教，你应该理解。”
　　“我很理解。”李帆口是心非，心想，人家现在已有个帅哥在旁相伴，还会想起我吗？
　　正想着，突然听见彦菲“哎呀”的叫了一声，急忙问：“怎么啦？”
　　“不知什么东西飞进眼里，帮我看看。”
　　李帆于是凑近望了望，说：“好象是个飞虫，我帮你拿。”说着，用衣角轻轻把飞虫弄出来，然后又吹了几下彦菲的眼睛。“搞定，眨几下眼睛试试。”
　　天渐暗了起来，人却似乎更多了。李帆和彦菲就坐在翠湖旁边的长椅上，路边的杨柳随风招展，撩拨着行人的思绪；月光倒映水中，却被揉碎在波光里，五彩的霓红，随着波光荡漾，水中似乎还有另一个世界，一个朦胧得近乎完美的世界。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水面映着银色的月光。”一首老歌，一群老人，一种幸福，就在他们的不远处，老人们拉着二胡、舞着扇子，笑逐颜开。
　　“走，看看去。”李帆说。
　　“算了，不要看了，前面有个站，到那里等车去吧。”彦菲对老人家的歌舞不感兴趣。
　　李帆只有同意。
　　可是没走多远，李帆突然觉得自己走不动了，不是因为累，而是他身后有一个人在拉他。
　　李帆回头，原来是个卖花的小女孩，拽着李帆的衣服不放。口里嚷着：“哥哥买朵花吧。”
　　李帆望了望彦菲，心里一阵尴尬，忙说：“对不起，我不想要花。”
　　可是小女孩却有一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意志，“哥哥你买一朵吧，你看这位姐姐这么漂亮。”
　　路上过往的行人不时回头看，李帆又添了羞愧，只好买一朵。花很贵，五元一朵，简直就是打劫。再看彦菲，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瞧她那幸灾乐祸的奸笑样儿，整一个大尾巴狐狸。李帆真搞不懂，这么一个看上去斯文和秀气集于一身的女人，却生得一副阴邪狡诈的性格，想来蒲松龄的《画皮》，就是为她量身定作的。
　　李帆狠狠地瞪着彦菲，好象瞪着一个积了几世怨恨的仇人一样：“不要以为你有四只眼睛我就会怕你。”
　　彦菲眨着眼睛，没有说话。
　　李帆于是把花递给彦菲：“不要眨了，喏，这花送你。”
　　彦菲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没有搞错吧，送我？”
　　“在这里我好象只认识你一个，而且你刚好又是个女孩，你说我不送你送谁？”
　　“那好吧”彦菲接过花，“我先收下，权当是为某人保管，我会转交给她的。”
　　“喂，喂，你话说清楚点，某人是谁？”
　　“明知故问。”
　　“不行，这花只能送你。”丁媛媛已经有了男朋友了，这花转给她，不是自讨没趣吗？李帆急了，伸手就要抢花。
　　彦菲把花藏到背后，“送了人还要抢回去，你羞不羞呀。”
　　“这花你要行，再转给别人就是不行！”李帆真是急了。
　　公共汽车来了，彦菲跳上车，回头说：“我逗你玩的了，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还算像样点的礼物，我吃亏点收下了，谢谢。”
　　车走了，李帆还怔在那里，女人心，海底针，彦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一点儿都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