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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贵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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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几分钟前,刚上了自己车的年轻男人盯着前方的出租车,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先说了个地址,然后扫了一眼躺在小巷里的潘明辰和其拐角处昏迷的保镖,优美的唇轻启:“潘家的事,按我说的处理……”
霍黎再次看了眼身后跟着的车辆,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似乎从那个小巷开始就跟踪他了。
但无论怎样,既然跟踪就必定来者不善。最后他决定回霍家主宅。他所做过的事都跟霍良臣有关,为的也是让麻烦找上霍良臣,既然麻烦已经来了,他完全没有再自己去解决的道理。
“师傅,去香樟路15号。”
他报了霍家主宅的地址后,便靠在车椅背上休息。
可能是昨晚熬夜太狠,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竟睡了过去。
直到到了地方,才被司机叫醒。
司机似乎头一次见心这么大的,知道被人跟踪还能睡着,甚至都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冲霍黎竖了竖大拇指:“小伙子,你是这个!”
霍黎睁眼看了外面,霍家主宅就在不远处,他给司机付了钱就下了车。
司机似乎唯恐霍黎和后车打起来迸一身血,人一下车便嗖地窜了出去。
脚刚沾地,霍黎就看到尾随而来的那辆轿车。
来得正好,他倒要看看是谁跟踪他!
霍黎挑了挑眉,挑衅地向那人看去,如愿以偿地看到那人打开车门,走下车。
先踏上地面的是一双黑色皮鞋,然后是修长的双腿,男人在霍黎无声的注视中下了车。
夜色暗沉,男人背对着路灯,让霍黎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宽阔的肩背,瘦窄的腰身,还有身上的高档手工西装,让霍黎知道这人非富即贵。
那人就这么直接朝霍黎走来,直到两人距离三步远时,他才停下。也因此让霍黎能够看清他的面容,这是一张十分优越的脸,不要说高挺的鼻梁,微翘的下巴,就连十分挑人的板寸搭配他的脸也没丝毫违和,反而平添了几分英气。
而且,还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冰蓝色的眼睛?
霍黎瞬间睁大了双眼,仔细打量面前比自己还要高出一截的男人。
俊逸非凡,挺拔如松,哪里还有曾经瘦瘦小小的模样?
“是你?”
霍黎刚说完,就想起一直跟踪他的车。
“你跟踪我?”
霍黎话音刚落,霍良臣的声音就从大门里传了出来:“哎呦,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霍黎回身看去,霍良臣已经热情地迎了出来,然后宛如将霍黎当成空气一般从霍黎身边走过,接着,他伸出双手,再次表示欢迎,而吴锁也伸手与他握了握。
“霍董。”吴锁微笑道。
他说着看了霍黎一眼,那眼中有很多情绪霍黎都看不懂。
但他自作主张地归结为吴锁在向他挑衅:你看,你爸对我比对你都热情!
想到这一点霍黎简直想要一拳砸死吴锁这傻逼!
但他看着两人互相寒暄宛如相见恨晚的忘年交,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当年霍良臣对吴锁的刁难,吴锁对霍良臣的厌恶,两人之间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与吴锁寒暄了几句,霍良臣就将吴锁迎进了屋。
“坐,坐。”霍良臣冲沙发做了个请,然后给吴锁倒了杯茶,“知道贵客要来,我刚泡好的,尝尝,托人买的上好的金骏眉。”
吴锁刚坐下,霍良臣的手机就响了,他报了声歉,拿起电话接了起来:“喂,哎,潘董。”
潘董?
潘明辰他爸?
霍黎看着霍良臣的神色,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霍良臣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挂断的瞬间,他扭头向霍黎看了过来。
“你干的好事!”他一指霍黎,“你自己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霍黎走到沙发上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爸,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潘家是我的合作伙伴!?”
霍黎挑了挑眉,端起茶喝了一口,“我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做!?”霍良臣一把掀了他的茶杯。
滚烫的茶水洒落霍黎一腿,幸好他穿着牛仔裤,否则现在就得烫伤了。但即便如此,腿上依旧火辣辣地疼。
坐在霍黎对面的吴锁眸光一沉,他站起身,“既然霍董要处理家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哎哎,请慢请慢。”霍良臣忙拉住吴锁。
他确实被霍黎气糊涂了,都忘了有他人在场了,于是忙给吴锁道歉,好话说了一大堆,才把人重新留下来。
刚落座,吴锁的目光就若无其事地落到霍黎身上,“霍公子的腿无碍吧?”
霍黎暼了他一眼,想到曾经那个瘦小柔弱的吴锁,再看到如今这个高大却陌生的男人,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冷漠地哼了一声,转开了头。
见霍黎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霍良臣又想发作,最终看在吴锁的面子上才忍了回去。
其实,在将吴锁邀请来家里谈生意前,霍良臣曾让人调查过他。
当时助理是怎么跟他说的?
“吴锁的发家史可以写成一本血泪史,完全是拼搏出来的。他每天几乎就睡三四个小时,睁眼就是奋斗。有了一些成本后,他利用高新技术产业,以低价从当地拿到了两块地皮。这位置有多好呢,现在那里房价的涨幅超过北城的任何一块地。这两块地到手之后,他一番运作,使商业用地变成了住宅用地……”
“短短两年间,他不光在房地产行业展露头角,在芯片领域也已小有名气——虽然依旧比不过赵家的芯片,但对低端下沉市场,诱惑力极大。”
霍良臣思索着助理的话,将他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遇到的问题逐一抛了出去。
吴锁再次观察了霍黎一瞬,看他没有任何不适后,便与霍良臣交谈起来。
二人交谈的问题由浅入深,从市场需求,竞争分析,资金规划,再到团队建设,产品定位以及用户体验,似乎每个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而这不过是最浅显的沟通,甚至不如后来问题难度的十分之一。
吴锁坐在沙发上,他一身高定西装,腕间的表盘泛着微蓝的光晕,气质与谈吐早已褪去曾经的青涩——那个曾经因被霍良臣刁难而无法作出任何应对的少年早已不见了。
他优雅松弛,侃侃而谈,对霍良臣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轻松应对。
不过,霍黎完全没听他们谈了什么,他只看到吴锁唇边落着的那道优雅的微笑。
那笑容简直刺瞎了霍黎的双眼。
在霍黎眼里,既然吴锁能和霍良臣合作,那就说明他们是朋友。
敌人的朋友是敌人——霍良臣是他的敌人,而现在吴锁是霍良臣的朋友。
那么,吴锁现在就是他霍黎的敌人!
交谈的二人完全不知道霍黎的这些心思,他们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氛围轻松愉快,也再次谈到了轻松的话题,这也让霍良臣想起了霍黎,他转过头,指着霍黎说:“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该怎么给人潘家赔礼道歉!”
霍黎没想到话题又转到他身上:“我怎么赔礼道歉?”
霍良臣:“这是你的事,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想?”
霍黎轻嗤一声,他抱臂往沙发上一靠:“再踏马把我送去让人草啊!”
他说完这个就有些后悔,想到让吴锁知道他曾经被男人干过,他就有些拉不下面儿。
这跟男女之间发生关系不同,他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干过,无论何种原因总归不好听,而且这人还是他曾经很熟识之人。
正拿起茶杯喝茶的吴锁手一顿,眼中泛起浓烈的漩涡,但被他垂眸喝茶的动作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霍良臣额前崩起青筋,他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你给我滚出去!”
霍黎早就不想再待,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来了一句:“我等着啊!”
霍良臣拿起一个茶杯就向霍黎摔去,“滚!”上好的骨瓷茶杯四分五裂。
而霍黎早没了踪影。
他回到了酒店,并没有因为成功气到霍良臣而心情愉悦,反而百般郁闷,甚至不管依旧湿着的裤子,将自己摔到床上。
拿起手机百无聊赖地玩了一会儿,就又扔到床上。
他本来还有几件不算大的事要做,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反正已经和霍良臣闹到这种地步,他不如把事情闹得更大点。
手机在手中转了几圈,他点了个联系人,拨了出去。
……
即便经过一晚的消化,霍良臣仍旧一身怒气,他走下楼坐到餐椅上,吃着佣人端上来的早餐,思考着该如何解决霍黎的事。
霍黎惹到潘家这块铁板让他头痛不已。
食不下咽,将刚吃了一口的烤面包扔下,走进了书房。
手机拿起又放下,又重新拿起,一把将桌上的文件挥落到地,霍黎这败家子,从出生起就没让他痛快过一天!
他拿起手机就要给霍黎拨过去,痛骂这孽障。不过正在这时,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蹙了蹙眉头,不过还是接起来:“喂,潘董?”话说着,他就能想到潘家会提出何种无礼的要求。
但对方说话的语气并不是来提要求的,反而比昨天好了很多。霍良臣仔细听着,得出了最终结论:潘家不需要他再做任何处理了,问题已经圆满解决。
圆满解决?霍良臣惊疑不定,有人做了什么才让潘家觉得事情圆满解决?
又是什么人做的?要知道潘家虽势力不大,但极为难缠,而这人竟摆平了潘家。
手段如此了得!
霍良臣思索着,不如把这人招到他公司,为他效力。
又和潘董聊了两句,才从对方口中得知这个手段了得的人是谁——吴董。
霍良臣想了很久才想起这个“吴董”是谁,他走出书房,看向昨天吴锁坐过的位置。
那个侃侃而谈的年轻人……
霍良臣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想起曾被自己轻蔑而刁难的少年,再到如今这个能力超群的青年……
短短两年的时间。
说实话,即便这次邀请吴锁来家里谈生意,他也并没有多么重视——这吴锁不过是近两年来刚异军突起的人物,还不足与霍家相提并论。
但是,现在……
他回想昨天那个与两年前气质完全不同的年轻人,那是一种新生春笋般的锐不可挡。
霍良臣突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给我安排一件事下去,晚上……”他压低了声音,然后补充道,“要记得录像,知道吗?”
……
刚开完会的吴锁依旧坐在会议室。
看着匆匆向外走、去忙他布下任务的下属,他难得有了会儿空闲时间。但还未等他去想什么,会议室的门便被敲响。
“进来。”
走进来的助理向他说明了今晚的邀约:“吴董,霍董的秘书来电说,今晚八点霍董要与您谈下合作的事,地址是……”
听到助理说了个地址,吴锁本能地皱了下眉头,但不过也就顿了一下,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将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看着眼前空旷的会议室,他用了两年时间从心中的废墟中爬出来,所为的除了接近某个人,再就是获得这么一个与霍家联系上的契机。
他怎能因为是个声色场所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