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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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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源州湖,浮萍桥头。
“悠悠兄,这可怎么是好啊……”池意着急的望着池悠。
“你就不能少问点儿?笨就少说话,都教人知道了你笨那才好?”
“悠悠兄……上次,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把萧公子弄丢的?”
“你给我少废话,老子饿死了。”池悠瞪他一眼。
“悠悠兄……萧公子这下会不会也正急着?咱们还是快找吧!”池意说完巴巴望着池悠。
“哎哟哟。”池悠捂着肚子大叫。
池意着急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肚子饿,饿得老子鼻涕都出来了。”
池意大惊,“怎么把鼻涕也饿出来了!悠悠兄,我背你回去吧!”
池悠一听,立马正色道,“我不饿了。”末了心里补上一句,“丢人!”
原来三人一行步出得意楼后,两位小池公子颇为激动,一路被些个新奇玩意差点收了魂魄,竟与凭澜走岔了。这凭澜本也就是淡然的性子,闲步出来也不过是为了尽二位小爷性,这一折腾,笑自己只作了陪衬,原是无用,于是也赏起了绿柳,一派惬意自得,两边这样一搅和,怎地也不得绑在一块儿同游尽兴了。
池悠池意漫步桥头,皆是悻悻。
“悠悠兄……你竟然走丢了两次。”
“池意!”
“悠悠兄,这下那萧公子真要以为我俩对他不敬了。”
“你给我少罗嗦。”
“悠悠兄……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会走丢了两次呢?”
“池意,我上次不是走丢,这次是跟你这个大混球走才丢的!”
“可是……”
“上次我是去准备拜师礼了,懂不懂?”池悠悄悄按了按衣襟,微微失落。
“悠悠兄,你偷跑回梨花阁了?”
池悠尴尬,正欲辩解,突然被池意一扯,一路狂奔至桥下,池悠被扯得晕头转向,一个趔趄,竟跪到了地上,池悠好半天缓过劲儿来,张嘴欲骂,却见眼前赫然一双干净浅灰布靴,布靴内侧暗纹婉转万千,池悠的心竟一下子给揉软了。
池悠抬眼望去,只见凭澜正弯腰俯视他,桥头树影婆娑,隐约的光斑柔柔地荡在了凭澜的脸颊。
忽地一醒,池悠猛地叩头道,“萧公子请收池悠为徒!”
凭澜的眼浓入夜色,看不到情绪。
一阵风过,吹开了凭澜脸庞的树影,池悠只觉得,那湖水似的眼神,似在悠悠荡漾。
“池公子请先起来说话。”凭澜伸手,轻扶池悠起来,池悠只觉手脚无措,只得跟着起身。
“池公子要和我学什么?”
“师傅会什么我就学什么!”池悠一咬牙,字字有力。
“在下又做得何事呢?不过是一个……淡泊些的人罢了。”
“淡泊?”这下是池意发问。
凭澜笑容寂寂,“所以,才看得透了。”
池悠不依,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大声道,“不论师傅是怎样的人,请一定收下徒儿!”
凭澜失笑,轻点他的额头道,“池公子都赖皮如此了,还教在下如何回答?”
池意看看凭澜,趴到地上小声对池悠说,“你不是在求他吗?怎么师傅徒儿已经叫上啦。这位萧公子好像不收徒,我们还是回去吧,好不好?”
池悠一听,对池意急吼道,“你说的算什么,谁说不收,谁说不收!”言语一声高过一声,最后竟是哽咽,说完猛然想起什么,左手扯住衣领,右手抖抖索索从衣襟里翻东西,慌忙之中,那把绢面扇子摔了出来,池悠也顾不得许多,仍是一阵翻找,终于找出那荷包,他一阵激动,双手搓了搓荷包缎面,颤手递上,大声道,“拜师礼。”
凭澜又欲扶他,“在下不是不愿……”
池悠又是一声吼叫,打断道,“徒儿……”池意小声打断,“不能自称徒儿。”
池悠继续道,“徒儿自幼……算了,徒儿自小便到处做活儿,本在梨花阁帮工,可被赶了出来,碰到池意,才找到安身之处。徒儿跟池意一样,从小没个定处,现在……现在……也只想图个安定,我一定会踏踏实实跟着师傅学,师傅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师傅教什么,我就学什么,其实我早动了拜师的心思,师傅你就收留我吧!”
凭澜静静望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幼孤,默然不语,他轻轻弯下腰,捡起那把扇子,问道,“这是梨花阁的吗?”
池悠一愣,朦胧的泪眼呆呆地望着凭澜,并未料到凭澜竟说了这样一句话。
凭澜微笑,拍了拍池悠的肩膀,道,“我并无收徒弟的打算,但闲屋空床倒还是有的,若是不嫌弃,你们便随我一同住罢。”说完背过身,站起缓步走开。
池悠一见,赶紧偷偷抹干眼泪,拉着错愕的池意跟了上去。
“我……我……我也能跟你们一起住?”池意呆呆地问。
池悠不答,池意望着他的侧脸,发觉自己兄弟的棱角竟如此分明。池意有些不解,他没料到,池悠这样的人,竟也会如这般痛哭。池意虽不懂兄弟的念头为何如此强烈,但也同是感同身受,痛彻心扉,只觉今日的池悠,触及了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