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白》扇扇

11、第十章

　　三人行至街上，池悠兴致正高，眉飞色舞。
　　凭澜跟至两小儿身后，直看着那两个小脑袋，淡笑不语。

　　“喂，你说这两个小女人会是何来历？”
　　“不知道……”
　　“你且看那红衣女人，纤腰款摆。”
　　池意认真看了一会儿道，“这个，好像是。”
　　“再观另一蓝衣女人，气势夺人。”
　　池意作钦佩状，点头道“的确夺人……”
　　“两人相较，结果立见。”
　　“悠悠兄，赶紧道来。”
　　“红衣的是狐狸精，蓝衣的是……大象精！”
　　“大象是什么？”
　　“很肥的东西。”
　　“可是说人家胖……好像不太好吧？”
　　“环肥燕瘦，各有风姿，本是不该放在一起比的。”
　　“对啊对啊。”
　　“可是，那蓝衣女人丰满一点倒也罢了，为何走路风风火火，八字大步，毫无小女儿娇态？”
　　“这……也许是个老婆婆……”
　　“非也非也，老婆婆虽无娇态，却比这秀气得多。”

　　两小儿仿效凭澜看相，此下小议不断，唠唠叨叨，不知这声音刚巧能传入前方女子耳朵。只见那蓝衣女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手脚皆不自在，竟不知该如何迈步了。
　　就这样三人行至梨花街上，端容秀丽的梨花阁赫然在侧。凭澜叫住二人，道，“此下我要进去，二位是否……”池意憨声道，“没关系，公子要去哪儿，我们跟便是了。”凭澜哑然失笑，只好转身走向梨花阁。
　　三人刚入梨花阁大厅，一花枝招展的美娇娘上前招呼道，“哟嗬，这位公子生得真俊啊，是来找咱梨花阁的姑娘吧？您要什么样的只管说，画酿我包您尽兴！”
　　“在下是特来拜见头牌姑娘的……”
　　老鸨画酿一听，一双媚眼直打量起凭澜，忽然见一小童拼命躲往凭澜身后，她定睛一看，糯声道，“池悠，你怎么混这儿来了？”
　　池悠忽然一想，发觉自己此番前来是跟着老鸨眼里这位金大爷的，顿时底气足了许多，于是他从凭澜身后走出，定睛回望老鸨，一幅神气活现的模样。
　　凭澜温言说道，“他们是我带来的，姑娘不要误会。”
　　老鸨眼一转，谄笑不已，道，“公子，你也知道咱们这儿的头牌一直被那乔大公子护着，便是我也不好总是劳烦她啊……”
　　凭澜拿出一锭金子，递予老鸨。
　　老鸨大喜，便道，“玉泉，带这位金公子去见你家姑娘！”
　　只听得一声答，便来一红衣小婢引凭澜上楼，池悠池意正欲跟上，却被一旁老鸨拦下，老鸨笑道，“公子办正事儿，你二人怎可坏了人家好事？来人，看茶。”说完斜了池悠一眼。
　　池悠鼓着腮帮子心有不甘，可此下也只好任由那些莺莺燕燕看茶伺候了。一旁池意背脊挺得僵直，显然是极不习惯浓烈的脂粉味，心里叫苦不迭。

　　楼上，琉璃阁。

　　流苏帐幔间，一着双丝绫外裙的女子正对镜梳妆。
　　“在下见过朱榭姑娘。”
　　女子回头，嫣然一笑，金步摇轻轻摇荡，五光流离，虽然妩媚，眉眼间却未脱稚气。
　　“小女子见过公子。”女子柔声道。
　　“久闻姑娘才思敏捷，实乃诗书佳人，在下特来拜访，只望求得佳人新作。”凭澜拱手道。
　　朱榭一听，微微有些自得，道，“那便作一首涣溪沙罢。”随后略一沉吟，道，“更漏不闻彻夜休，琵琶却共烛泪流，翩跹素手不描秋。　　点染飞红玉面脂，璞瑜应对步摇愁。半堂杏瘦半堂幽。”
　　凭澜执笔，于案上记下，旋即起身，道，“这词极尽富丽欢欣，姑娘此刻心情，词中虽未外露，却已令人心驰神往。在下几个书商朋友久闻姑娘芳名，此下正欲出本集子，遍收花间诗词，特请我前来问讨，姑娘若是不嫌弃，这词，我便收下了。”
　　朱榭本也是个不大的姑娘，哪想得许多，只教几句文雅恭维冲昏了头脑，便道，“公子请便。小女子也不过随手写来，称不上大作。”
　　凭澜点头，转身便走，行至门前，忽然驻足回首道，“姑娘，诗词本是应情之物，不可单为应景而作，这最后一句的‘幽’字，在下窃以为改作‘红’字更为合适。”
　　朱榭一听，冷笑道，“半堂杏瘦半堂红？只怕庸俗之至，况且，还不上口吧？”
　　凭澜点头，挑帘而去，只一温润声音传来，“在下愚见，世事本脱不开尘俗。而这韵脚，也只是应景的姿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