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站台》面麻

51、第 51 章

　　尤梦洁的声音不算小，吓得许书妍差点把手里的奶茶给丢了。
　　手忙脚乱间，捂着她的嘴，央求她小点声。

　　尤梦洁笑得眼睛都没了边，“真是他啊？”
　　“长得帅，家境好，喜欢你，对你好，还年轻。目前看来挑不出毛病。”

　　许书妍低着头小声道：“可他骗了我，我还亲耳听到他在电话里和别人说和我只是玩玩。我很生气，后来他不断向我解释，他朋友也来告诉我，说他喜欢我是真心的，说他只是患得患失选了错误的方式接近我，说他只是口不择言。”
　　“我动摇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尤梦洁点了点头，“我理解你的纠结。不过书妍，凡事论迹不论心，我也是分手后才明白的道理。别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就像罗子明，总是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哄我，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嘴上说说，很少付诸行动。要不是亲眼看到他和他的白月光一直都在联系，我大概会一直骗自己：他只是忘了，他只是太忙了，他心里还是有我的，男人一向不在意这些。”
　　“所以，江怀予是不是真心，你只需要好好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就知道答案了。”

　　许书妍回想着和江怀予的点滴。
　　好像有需要的时候，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出现。

　　特地送来的身份证，替自己挡开四溅的泥水，认真听自己吐槽工作的烦恼。
　　公交车上护着自己生怕摔了，借思琪姐之手给自己送来了遮挡的长裙，陪自己看了一场电影。
　　保护自己不被醉酒的男人占了便宜，帮忙拿到了音乐节的门票，挡住了李华霖的那一巴掌，还安稳安慰自己不舒服就离开。
　　不在乎昂贵的西服只为给自己挡雨，听说自己受伤了急匆匆赶来照顾。
　　还有手把手带着自己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

　　许书妍喃喃道：“江怀予他……对我很好。”
　　“只是……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年龄和家境的差距还是在的。”
　　“我其实一直都想找个年纪比我大一些的，成熟稳重，知道疼人，能给我安全感。”

　　尤梦洁一听就不乐意了，“家境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我也不知道江怀予家究竟多有钱，不好去评价。但年龄上，五六岁的差距根本就不算事儿。”
　　“感情中男方比女方年龄大，地位高，更成熟稳重，不过是部分人赋予的一般规律和规则。年龄小不代表就一定幼稚，年龄大也不代表成熟。”
　　“你觉得江怀予和何云森比，谁更成熟，更稳重，更能给你安全感？”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尤梦洁见她没回答，继续说道：“感情感情，本来就是很感性的事情。你得听从你的内心。喜欢一个人时，就谈，不喜欢时，就分。”
　　“就这么简单。”

　　其实这些道理许书妍何尝不知道？
　　只是当局者迷，有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失了理智，乱了阵脚。

　　第二天，许书妍醒来时，窗外已经是艳阳高照。
　　昨晚临睡前，她盯着床头那条雪花项链，想着梦洁和她说的那些话，发了好久的呆。
　　想着想着，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许书妍倒是睡得格外安稳，一夜无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下的床单，江怀予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还留在上面，让她感觉到踏实。
　　连她自己都说不准，究竟是没时间去换床单，还是因为不舍。

　　她伸了个懒腰，随手摸过枕边的手机。
　　屏幕亮起时，一条未读消息跳了出来。
　　是江怀予发来的。

　　他的措辞和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似乎在提醒着她什么。
　　江怀予：【姐姐，今天是周末。我昨天把乐队排练的那首新歌改了改，你有空的话，可不可以来听一听。】

　　许书妍指尖在屏幕上顿住。
　　她心想，是要去练习室吗？
　　有乐队其他成员在，不止江怀予一个，气氛应该不会过于尴尬。
　　何况今天她确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
　　许书妍低下头斟酌着敲下回复：【好。你们下午还在练习室吗？我吃了午饭再过来，可以吗？】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便嗡嗡响了起来。
　　江怀予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许书妍突然心跳快了几拍，深吸了几口气，才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点忐忑和不易察觉的雀跃。
　　江怀予：“姐姐，我们今天不在练习室，在我家排练。”

　　鼻尖忽而萦绕起床单上江怀予身上的气息，合着耳畔传来的他的声音。
　　慌乱的感觉涌上心头。
　　许书妍咬着下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电话那头江怀予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要是担心花园的话，把它一块儿带来。收拾好了就来吧，我们一起吃午饭。”
　　许书妍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紧，还没说话，听筒里传来了咋咋呼呼的声音。

　　先是果果：“女神姐姐，你快来啊！我保证你今天听了改了的旋律，绝对不会像昨天一样撂下耳机！”
　　话音刚落，大刘又凑了过来：“对啊，快来快来！江江说你家养了只三花，我最喜欢猫了，带来一块儿玩呗！”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许书妍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有他们在，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热络鲜活起来。
　　就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还能是朋友。

　　正想着，怀里一热。
　　花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外悄咪咪地进来了。
　　它跳上床，蜷成一团钻进许书妍的怀里，蹭着她的手心，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听筒里安静了下来，江怀予的声音传来。
　　花园明明没有叫，江怀予却能感受得到。
　　他说：“是花园吗？一块儿来吧。大家都挺想见见花园的。”

　　许书妍勾起嘴角“嗯”了一声。
　　花园也附和着“喵喵”叫了几声，好像在说：“去吧去吧。”

　　电话挂断后，许书妍洗漱好简单吃了个早饭，走到衣柜前挑选衣服。
　　浅杏色的针织短袖，米白短裤，衬得人温和清爽。

　　转身给花园收拾猫包时，她嘴角噙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嘴里不自觉哼起了轻快的旋律，心底里那点期待，就快要藏不住了。

　　江怀予家的位置她还记得，本来准备慢慢溜达去的。
　　可走到小区门口时，一辆有些眼熟的黑色轿车摇下了车窗。
　　司机把她叫住，“许小姐，我是江家的司机。少爷他们在排练，让我来接你，快上车吧。”

　　许书妍一愣，拿出手机看到了江怀予发来的消息。
　　他说叫了自家司机张叔去接她，还给她发了车牌号。

　　许书妍对了对，就是这辆车。
　　这辆车她不陌生，司机她也有印象。

　　那一次，她和江怀予在公交站台躲雨，两人一块儿打车时，遇到的司机就是眼前这位张叔。
　　一身熨烫妥帖的制服，衬得整个人格外利落。
　　手上戴着干净的白色手套，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许书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她心中有许多疑问，可好几次话到了嘴边，见张叔正专心致志地开车，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车子平稳地驶进云山居别墅的大门，在江怀予家门前停下时，许书妍终于开口问道：“张叔，我们之前见过，对吗？有一次下暴雨，我和怀予坐您的车去的春信路，您还记得吗？”
　　张叔哈哈笑着点了点头，“许小姐还记得我。”

　　话匣子被打开，张叔回忆道：“那天我看天色不对劲，估摸着有雨，劝少爷别坐公交了，可他不听。”
　　“后来接到少爷电话，以为就是单纯让我去接他。没想到，竟还要我这个老头子假扮网约车司机。”
　　许书妍抱着猫包的手指微微蜷起，她喃喃道：“这样吗？”

　　张叔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叹了口气，“我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
　　他斟酌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其实那天……少爷他带了伞。”
　　“许小姐给少爷的那把伞啊，他宝贝得很，放在书桌上谁都不能动。”

　　他带了伞？
　　有些许久远的记忆奔涌而来。
　　许书妍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天，江怀予带着湿漉漉的雨水，钻进自己的伞下。
　　他说，[你好。雨太大了，我没带伞，可以和你一起撑吗？]

　　张叔的声音传来，“对了，许小姐上回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许书妍抬起头，表情错愕，解释道：“哦，上回听少爷说，你手臂受伤了。”
　　“吴记私厨不做外送，少爷就让我帮忙去取的餐，所以你手臂受伤的事情，我知道一些。”

　　许书妍有些感激地点了点头，“伤都好了，谢谢张叔关心。”
　　张叔摆了摆手，“谢我做什么？我就是跑个腿，司机嘛，车子开来开去的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倒是少爷费了不少心思。那天我看他挺着急的，他平日里也很少研究这些东西，我估计是自己在网上查的，挑来选去选中了吴记私厨，还吩咐老板准备了好多补血养气的菜。”

　　那天，江怀予听说她受伤了，又联系不上人，疯了似地冲到家里。
　　看到她安然无恙，后怕地将人紧紧搂进怀里。

　　后来他送来了吴记私厨好吃的饭菜，第二天又带她回家吃了刘姨做的饭菜。
　　在他心里，她总是占据着优先的位置。

　　许书妍忽然就想起了昨天梦洁说的那句话。
　　凡事论迹不论心。
　　她咬着下唇，心底生出一丝丝柔软。

　　张叔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
　　见江家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慌忙笑道：“也许是我多嘴了，许小姐别介意。您快进去吧。”

　　许书妍礼貌地道了谢，推开门下车。
　　走进别墅时，细碎悠扬的旋律才顺着风从楼上飘了下来。

　　厨房里刘姨听到声音，从里头探出头，“许小姐来了？好久都没见你了。”
　　许书妍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的，“刘姨。最近工作忙。”

　　花园从猫包里放出来的时候，小肉垫在地板上悄无声息踩着。
　　它不过就在这里呆过一天，却没有半分的怯生，反而熟络得好像回到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尾巴高高翘起，又缓缓落下，迈着轻盈的步伐，熟门熟路就往三楼去。

　　许书妍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花园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想来花园是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三楼那间摆放着吉他的小黑屋。
　　惦记着它温暖舒适的绒面吉他盒。

　　走到房间门口时，它灵活地跳了起来，小爪子在门把手上一搭。
　　许书妍刚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音乐声变大，从门缝溜了出来。

　　花园昂首挺胸踩着猫步就走了进去，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见里头站着四个人，一点都不害怕。

　　它嗅着味道快速定位到了江怀予，走到他身边，支起两只前爪扒拉在他腿上，喵喵叫着。
　　江怀予手下一顿，琴弦发出一声错音，瞬间停了下来。

　　他低头一看，突然就笑了。
　　弯腰将脚边的花园捞进怀里，下意识说道：“花园，才一天没见就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