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站台》面麻

48、第 48 章

　　谢思琪说的这些话让许书妍有些发怔。
　　和江怀予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闪过。

　　原来他那次从屋檐咖啡厅跑到花园里，嘴里说着只是顺路，其实是翘掉了和乐队成员的聚餐特意跑一趟，来给自己送身份证的。
　　原来他那次央求自己留下来陪他吃晚饭，吃着不喜欢的清汤锅，却始终不愿意走，只为和自己能多聊上几句，多呆片刻。
　　原来酒吧那次，那条黑色的无袖连衣长裙，是他特地让思琪姐给自己买的。

　　许书妍回忆着，那天在公交车上，她对江怀予说，想看一场印记的现场演出。
　　后来很快，娱乐新闻便推送了印记将参加音乐节的报道。

　　还有那条项链……
　　真的是买给自己的……

　　许书妍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口。
　　项链已经被她摘下来放好了。
　　她其实是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还给江怀予的，只是没想到今天就会遇见他，所以没有带在身边。

　　谢思琪叹了口气，拉着许书妍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吧。”
　　“音乐节前那段时间，我不清楚你和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状态很不对。”
　　“那是我们第一次参加音乐节，对我个人也好，对乐队发展来说也好，都很重要。也幸好他这种情绪没有影响到音乐节的发挥，江江做得很好。虽然因为你改了演出曲目，写了首新歌，但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掉链子。”
　　“只是音乐节结束后，人就崩溃了。在家里待了两天不出来见人，要不是那天是程果的生日，我想他也不会出门。”

　　许书妍低着头，喃喃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谢思琪一愣，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我刚才去练习室，在楼下碰到江江。他说你也在，说你们也许没可能了，说都是他的错，问我该怎么办。”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毕竟我没什么感情经验，想来想去，只能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这些话应该江江自己告诉你的，但我猜他肯定不会说，说了大概你也不想听，听了也不会信。”
　　“乐队里大家把我当做自家姐姐，我也该担起点责任。由我来和你聊，你至少会碍于礼貌，听我说完。”

　　思琪姐看着许书妍的眼睛认真说道：“至于你信不信，我控制不了。”
　　“但我能保证，说的这些都是他的真心。也许其中是掺杂了些许的谎言，但他本意不坏。”
　　“所以我希望，真心能换真心。”

　　说罢，谢思琪笑了，话锋一转说道：“当然了，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
　　“你要真不喜欢江江，就当我没说。你们以后就不要……”

　　“我没有！”谢思琪话音未落，许书妍急切地否认道。
　　话音落下，她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慌乱抬头看去，撞进思琪姐的有些狡黠的眼神里。
　　许书妍的脸颊有些发烫，她轻声道：“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谢思琪歪着头设身处地替她想了想，“面对什么？年龄差距？家庭差距？”
　　许书妍点了点头，“嗯，算是吧。”
　　谢思琪：“你听过一句歌词，叫‘爱意跨山海’吗？既然江江喜欢你，这些就是他作为男人应该要解决的问题。”
　　她边说边拍了拍许书妍的肩膀，“他虽然比你小，但不是不能担事的小孩儿。你大可把他当做避风港，有什么风浪让他去挡。如果他解决不好，也算不得真心，你大可头也不回离开。”

　　许书妍鼻子一酸，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乐队里的所有人，会把思琪姐当做自家的姐姐一样来依赖。
　　她很真诚，不会一味地偏袒，而是将好的坏的都摊开，让你看得明明白白。

　　眼泪还没涌上眼眶，就被一声“许律师”给压了回去。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公司外头了，行政的同事带着打印机维修人员正巧从外头经过，笑着和许书妍打了个招呼。
　　“打印机修好了，你可以用了。”

　　许书妍这才想起，方才在乐队练习室走得着急，把中午打印的一袋材料给落在那儿了。
　　她倒吸了一口气，有些过意不去，对谢思琪解释着。
　　“我有东西在练习室忘拿了。都怪我丢三落四的，挺重的，我自己去拿吧。”

　　谢思琪却拦住了她，“快上班儿了，你就别去了。”
　　“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你进去吧，等会儿联系。”
　　说罢便转身，朝许书妍挥了挥手。

　　*

　　江怀予被程果和大刘刚审问完，就接到了思琪姐的电话。
　　思琪姐在电话那头说：“书妍把东西落在练习室了，给她送过来吧。”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说道：“江江，还有机会，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你是乐队的主心骨，感情里，也支棱点儿。”

　　江怀予挂了电话，看着靠在墙边的一大袋资料，快步走过去。
　　身后传来果果和大刘的声音，“队长，加油啊！！”

　　江怀予赶到阳和地产门口时，已经过了午休时间，外头没人。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给许书妍打了个语音，接通时，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

　　许书妍：“……有什么事吗？”
　　“我在你公司门口，给你送资料。能下来拿一下吗？”隔着听筒，江怀予的声音有些紧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许书妍：“好，稍等。”

　　江怀予见到许书妍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一时间无话。

　　许书妍抱着资料，打破沉默说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先上去了。”
　　刚一转身，江怀予就慌忙拉住了她的手。

　　方才在练习室，她急匆匆离开擦肩而过时，他想抓住她的。
　　可指尖只是擦过她的手腕，什么也没抓住，落了个空。
　　江怀予鼓起勇气，这一次，他牢牢地抓住，不打算松手了。

　　江怀予：“姐姐，我……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许书妍一愣，“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吗？”
　　不然他刚才的语音电话是怎么打进来的。

　　江怀予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说的是电话号码。”
　　许书妍咬着下唇想，其实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也没什么。
　　动不动就拉黑删除，太幼稚了，倒显得自己多在乎他似的。

　　见许书妍点头，江怀予眼睛亮了亮，继续说道：“那……姐姐今天下班有事吗？”
　　“毛球有点想你了，要不要来看看它。”

　　许书妍狐疑地抬头看他，见他满脸的正经，挑了挑眉反问，“毛球？”
　　江怀予的借口太蹩脚，存的什么心她心里清楚。
　　她想都没想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今天下班和同事有约了。”
　　怕他不信，又补了句，“不是借口，确实有约。”

　　今晚她和梦洁约了一块儿吃晚饭，结束后去独雾酒吧坐坐。
　　当初薇姐说的让她什么时候带梦洁去酒吧玩玩，眼看着自己都要离职了，还没兑现承诺。

　　江怀予点了点头，眼神暗了暗，淡淡笑着垂下头。
　　他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沉默了几息后，再抬头时，眼里带着几分豁出去的认真，“其实不是毛球，是我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
　　“如果你今晚没空，周末呢？我可以和你见面吗？”

　　许书妍没有想到江怀予会突然说得这么直白，在他说出那句“我想你”的时候，心跳不由地漏了一拍。
　　她慌忙撇开脸，避开他炙热的眼神，轻声说道：“再说吧。”

　　江怀予的表情有些失落，许书妍不敢再看，怕自己心软。
　　她挣开他的手，正准备转身离开，脚步却鬼使神差顿住。
　　她的指尖在牛皮带上不自觉地抠着，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你还好吧？你和大刘果果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江怀予忍不住笑了一声，眼底的失落散去了些，“实话实说。说我喜欢的人是你。”
　　许书妍一愣，脱口而出，“那之前大刘问你……你怎么没说？”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句话说得，好像自己有多期待似的，慌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之前没说，后来又何必说。”

　　江怀予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
　　他坦诚道：“之前大家都在，我没有当着面说清楚，是觉得不合适。”
　　“毕竟还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如果当着大家的面把你推出去，那是在用我自己的喜欢绑架你。”
　　“那不是坦诚，是把你架在火上烤，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许书妍心口一热，忽然就想起了何云森。
　　在玉湖音乐节上，何云森当着那么多陌生的面孔，将她推出去。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实际呢？那份喜欢说到底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表演欲和控制欲。

　　而江怀予却小心翼翼着，生怕自己受到一丝的伤害。

　　许书妍“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转身离开往回走时，她停下脚步，偏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江怀予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周末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