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站台》面麻

47、第 47 章

　　大刘气鼓鼓地把江怀予的手甩开，往后退了一步，“在练了在练了。”

　　话音落下，江怀予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抱歉地朝许书妍说道：“我出去接个电话，等我。”

　　果果便自告奋勇带着许书妍把练习室的角角落落都转了一遍。
　　走到一台播放器边时，果果问道：“对了，女神姐姐，你要听听我们排练的新歌吗？我给你听我们之前录的Demo，你也提提意见。”

　　许书妍点点头，接过耳机罩在耳朵上。
　　程果滑动着鼠标，熟练地点了几下，很快监听耳机隔绝了外头的所有杂音，清爽的吉他和欢快的鼓点声响起。

　　许书妍先是愣了几秒，而后瞳孔微缩，眼睛缓缓瞪大。
　　这是那晚在云山居别墅，江怀予弹给她听的歌。
　　如今融合了鼓点、贝斯、键盘和人声，更加完整。

　　只是听着听着，许书妍便眉头蹙起。
　　后半段和那天晚上听到的不一样。

　　前半段应该是大刘的声音为主，很雀跃，有朝气。
　　后半段的声线低沉，带着点沙哑。
　　许书妍听着心脏揪着疼。

　　还没听完，她慌乱将耳机取下。
　　偏过头，眼眶已经有些发烫。

　　果果看了眼播放器，疑惑地问道：“不听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后半段太悲了？”
　　“我和大刘也是这么觉得。一直想劝队长改来着，他偏不听。”

　　说罢，她叹了口气，脸上表情纠结。
　　半晌后，终于凑到许书妍耳边嘀咕起来。

　　果果的声音放得很轻，她神秘地说道：“书妍姐，上回我不是说队长受了情伤，心情不好吗？”
　　“昨晚本来见他心情不错，想旁敲侧击问一下的。可后来你走之后没多久，队长也有事先走了，我没问到。”

　　果果继续说道：“你看今天他这副样子，又心事重重的，我估计是没什么进展。”
　　“你知道吗，就这首歌，我怀疑是队长给他暗恋的女生写的，包括音乐节那首《退后》。太悲了，我听了难受啊。”
　　“书妍姐，我就直说了。我们都不想看队长因为感情这样痛苦，这事儿你能帮帮他吗？”

　　许书妍心里一咯噔，眼睛瞪得比方才听到那首歌还要大，“我？”
　　大刘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的，在旁边附和，“对！这事儿只有你能帮他了。”
　　“江江喜欢个女生。音乐节前那段时间，两个人也不知道是闹矛盾了还是怎么，江江状态很差，疯了似地工作、排练。”
　　“后来又莫名其妙写了《退后》。”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受了情伤的，是后来他喝醉了酒吐真言，说喜欢个女生，不敢去表白，因为人家好像有暧昧对象，而且嫌他年龄小。”

　　大刘见她表情错愕，又叹了口气，“看来你那个同事尤梦洁从来没和你提过，又或者从来不知道江江喜欢她。”
　　许书妍脑子宕机了半分钟，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尤梦洁？你说江怀予喜欢尤梦洁？”

　　大刘郑重地点了点头，“惊讶吧？”
　　许书妍：“江怀予和你说的？”
　　大刘笑着摆了摆手，“他怎么可能会说。思琪姐知道，但她也不说，他俩嘴都可严了。”
　　“不过没关系啊，果果这么聪明，都猜到了。”

　　果果嘴角勾起，谦虚地摆了摆手，“过奖过奖。主要是队长太明显了。”
　　“又是给人送音乐节门票，又是把自己的西装外套和新买的吉他放在梦洁姐那儿。我要是还看不出来，就有点忒没眼力见儿了吧？”

　　许书妍细细回忆起江怀予和梦洁的交集。
　　他们交集甚少。

　　果果说的那几次，的确是梦洁去屋檐拿的音乐节门票。
　　音乐节门票的钱和江怀予的西装外套也的确是梦洁拿给果果的。
　　自己被王啸伤了那次，江怀予来家里看自己，他那把吉他也的确是拿给梦洁转交。

　　他们都误会了。
　　音乐节门票是江怀予帮她讨要的。
　　吉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手上的伤所以交给梦洁保管的。
　　而西装外套是自己拜托梦洁转交的。

　　许书妍张了张嘴，想要替梦洁解释。
　　一时间又有些茫然，不知道解释之后，该如何再次向他们解释自己和江怀予的关系。

　　恍神间，她听大刘说道：“你就帮帮江江吧。也不需要干什么，旁敲侧击问一下尤梦洁她对江江是什么感觉。如果你觉得有戏，我们再合计合计，把两人约到一块儿。”
　　“女神姐姐，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他们聊得太投入，全然没有听到身后开关门的声音。
　　片刻后，大刘身后传来有些愠怒的声音，“不怎么样。”

　　许书妍一个激灵转头，看到江怀予抱着双臂皱着眉，咬牙切齿地看着刘昊明。
　　身后还跟着刚进来的谢思琪。

　　江怀予：“我喜欢的不是尤梦洁。”

　　大刘一愣，“啊？那是谁？”
　　江怀予嗫喏着看了一眼许书妍，却没有说话。
　　最终只是撇开眼说：“总之不是尤梦洁。你们别乱猜了。”

　　大刘“嘁”了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承认你喜欢她有这么难吗？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说完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清了清嗓子就撇开脸蔫儿了。

　　空气静默，气氛有些尴尬，果果打着哈哈说：“大刘的意思是，你喜欢尤梦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又何必否认呢？”
　　大刘猛地点头，开玩笑似地接了一嘴，“你说你不喜欢她，那你喜欢的是谁？难不成是我？”

　　空气静默，没有人接话。
　　果果被大刘推了推，讪笑着说：“难……难不成是我啊？”

　　大刘抬眼时看见江怀予望过来的眼神，忽然觉得他起了杀心。
　　一个激灵朝不远处双手抱臂站着看戏的谢思琪求助，“思琪姐，快接上啊。队形不能乱！”
　　谢思琪兴味盎然一幅看戏的样子，“别拉我下水。”
　　她边说，眼神边有意无意往许书妍身上瞟去。

　　大刘若有所悟，推了推旁边的许书妍。
　　“书妍姐，那你接。别让我的话掉地上，求求了！”

　　许书妍：“我……”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江怀予，他看着自己，眼神温柔缱绻。
　　许书妍耳尖发烫，不敢再看，闭上嘴继续低头做个鹌鹑。

　　气氛变得连大刘和果果都察觉出不对劲起来。
　　他俩的眼神在许书妍和江怀予的身上来回转。
　　果果收敛起脸上的笑，扯了扯大刘的衣袖，凑过去小声说：“我怎么觉得有点……”
　　“不会是……”

　　许书妍突然出声打破了练习室里诡异的宁静。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下午还得上班。”
　　说罢，便匆忙往门口走去，与江怀予擦肩而过时，他的指腹从手腕擦过，只带来一瞬间的温热。

　　江怀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送送你。”
　　许书妍回头看去，却见他被大刘和果果一左一右钳制着双臂，带到了密闭的小录音棚里。

　　果果：“思琪姐送就行。”
　　大刘：“江江你今天必需给我一个说法。”

　　许书妍错愕地看着被人架着拖走的江怀予，指了指“砰”一声关上的录音棚的门，有些许担忧。
　　她转头问谢思琪，“他……没事吧？”
　　谢思琪自然地搂过许书妍的肩膀，“没事，我送你。”

　　许书妍摆了摆手，“不用了，思琪姐。公司就在附近，我认得路，自己回去就行。”
　　“你们录新歌应该也挺忙的，不用管我。”
　　谢思琪笑笑，“别客气了。走吧，我正好也有话想和你说。”

　　楼下的林荫道遮挡住了头顶的烈日。
　　两人隔着点距离走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谢思琪停下脚步。
　　她转脸看向许书妍，脸上的笑带着几分惋惜。

　　许书妍：“思琪姐，怎么了？你要有事要忙就回去吧，我公司就快到了。”
　　谢思琪清了清嗓子，直白地说道：“你和江江的事情，我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我这个人其实不喜欢管别人的私事，也知道今天这些话我来说不合适。但我作为江江的朋友，还是想和你说清楚。”
　　“认识他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他这么喜欢一个人。”
　　“江江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许书妍错愕地看着谢思琪。
　　江怀予喜欢她的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了。
　　昨天晚上、今天清晨。
　　他们拥吻时，他们争执时。

　　江怀予在她耳边说过很多遍。
　　温柔缱绻的、认真的、撩人的。
　　低声呢喃的，令人沉溺的。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总是能引起她浑身的战栗。

　　她试图去相信过，可那通不小心听到的电话时刻提醒着她，都是假的。
　　所以，她也只当那一句句“喜欢 ”，是床上的情话。

　　后来江怀予也解释过，那不过是一句违心的话，只是为了将他自己从痛苦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她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害怕自己受伤，依旧不敢去信。
　　但此刻，这句话从思琪姐口中说出来，莫名让她卸下了防备。

　　谢思琪见她没有说话，继续说道：“因为你，他翘了好几次乐队的聚餐，给你送身份证，和你吃火锅。”
　　“他吃火锅从来不吃鸳鸯锅，更别说清汤了。他亲姐说他都不好使，但你是例外。”
　　“还有Young Club那次，那条裙子其实不是我的主意。那天大概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见不得你在别人面前穿得那样好看，走的时候变着法非得让我给你买那条裙子赔罪。”
　　“我后来还想过，甚至于玉湖音乐节，也是因为你，他才改变了主意，答应主办方去参加的。”

　　“你别看他在乐队里是主心骨，感情上其实就是个小孩。”
　　“明明喜欢你喜欢得不行，又不敢靠近你，怕你嫌弃他年纪小，怕你知道他身份疏远他，莫名其妙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普通高中生的身份。”
　　“撒谎总是不对的，我给他出过主意，让他给你买个礼物赔礼道歉。买得倒是挺快的……”谢思琪轻笑一声，“捏在手里放了那么久也不敢送出去。”
　　“其实就是太在乎了吧，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