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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错笔 ...

  •   通道的尽头,是一片黄昏。

      残阳如血,将连绵的荒山染成暗红。风卷起砂砾,打在裸露的岩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味,灵气稀薄得几乎无法感知——这与谢霜折记忆中任何一处仙门灵地或魔域险境都截然不同。

      他和宴九霄从半空中跌落,勉强稳住身形,落在一块风化的巨岩上。

      脚下传来久违的、属于真实大地的坚实触感。

      谢霜折深吸一口气,尽管空气中灵气匮乏,但这毕竟不再是混沌中那种虚无与混乱交织的感觉。他环顾四周,荒山野岭,草木稀疏,远处隐约可见炊烟——凡俗人间的迹象。

      宴九霄则直接半跪在地,单手撑地,猩红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他的状态比谢霜折更糟,方才在通道中,为了维持通道稳定,他几乎耗尽了刚刚恢复的那三成力量。此刻脸色苍白,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那道心口的旧伤隐隐作痛。

      “这是什么鬼地方?”宴九霄的声音有些沙哑。

      谢霜折没有立刻回答。他闭目感知,片刻后睁开眼,神色有些凝重:“此地……似乎不在我已知的任何一处地界舆图之内。灵气稀薄至此,更像是……凡俗界的荒芜边陲,或者……某个被遗弃的‘绝灵之地’。”

      “绝灵之地?”宴九霄蹙眉。这对修行者而言,几乎是禁区。没有灵气补充,法力用一点少一点,如同鱼儿离水。

      “先离开这里。”谢霜折伸手,想扶宴九霄一把。

      宴九霄却自己站了起来,甩开他的手,动作依旧带着魔尊的桀骜,只是步伐有些虚浮。“本座还没那么废物。”

      谢霜折不再坚持。两人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有炊烟的大致方位走去。

      山路崎岖,对于此刻法力所剩无几、身体状态不佳的二人来说,行走并不轻松。宴九霄心口的伤不时抽痛,他咬着牙,一声不吭。谢霜折魂魄的旧伤也在长途跋涉和通道消耗下隐隐发作,但他神色平静,只是脚步比平时慢了些。

      黄昏渐渐被暮色取代,星光稀疏地亮起。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人迹——一条被踩踏出来的土路,路边有倾倒的界碑,字迹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北”、“荒”二字。

      “北荒?”谢霜折沉吟。修真界广袤,北地荒原无数,被称为“北荒”的地方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仅凭两个字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又前行片刻,路边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土地庙,庙门半掩,里面黑黢黢的。

      “今夜在此歇息。”谢霜折做出决定。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夜间在完全陌生的荒野赶路太危险。

      宴九霄没有反对。两人推开吱呀作响的庙门,走了进去。

      庙内空间不大,供桌倒塌,泥塑的土地神像斑驳剥落,布满蛛网。地上铺着些干草,看起来偶尔有路人歇脚。空气中有灰尘和霉味,但至少能遮风。

      谢霜折简单清理出一块地方,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两张兽皮铺上——这是在混沌静地时,他用剩余的灵兽毛皮简单鞣制的,虽粗糙,但比直接坐在干草上好些。

      宴九霄靠着斑驳的墙壁坐下,闭目调息。但此地的灵气几乎等于无,调息效果微乎其微。他烦躁地睁开眼,猩红的瞳孔在昏暗的庙内显得格外醒目。

      谢霜折也坐下来,取出水囊和之前剩下的灵米饼。水是混沌静地的灵泉,所剩不多;灵米饼也只剩最后几块。他将东西分成两份,推到宴九霄面前一份。

      宴九霄看了一眼,没动。

      “不想饿死或者渴死,就吃。”谢霜折语气平淡,自己先拿起一块饼,就着水慢慢吃起来。动作依旧优雅,但吞咽时,喉结轻微滚动,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艰难——灵米饼粗糙,对习惯了琼浆玉液的修行者而言,难以下咽。

      宴九霄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伸手,抓起饼,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咬的是仇人的肉。吃了几口,他抓起水囊灌了一口,水渍顺着唇角流下,被他粗暴地抹去。

      沉默在破庙中蔓延,只有两人细微的咀嚼声和外面呼啸的风声。

      吃完东西,谢霜折没有立刻休息。他取出之前在混沌静地画的那些晶体,借着从破窗棂透进来的微弱星光,一块块仔细查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宴九霄瞥了他一眼:“看那些破画有什么用?能找到路?”

      谢霜折手指抚过一块画着复杂剑气结构的晶体,淡淡道:“或许。我总觉得,离开混沌时通道的指向并非完全随机。那由我们力量绘制的‘叩门图’,或许冥冥中受到了某些残留的……‘牵引’。”

      “牵引?”宴九霄挑眉。

      “比如,我们自身魂魄深处,对‘归属’或‘目标’的潜意识指向。”谢霜折抬起眼,目光在昏暗中对上宴九霄的,“又或者……是那残契,或者幕后黑手,希望我们来到的地方。”

      宴九霄眼神一厉。

      谢霜折却不再解释,他收起晶体,又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卷极其古旧、边缘破损的兽皮卷轴,颜色暗黄,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气息。

      这正是之前在混沌静地,他们从烬光信息流中解析、凝聚出的那份关于“共生术”与“绝契法”的古老记载副本。真正的信息已融入记忆,这份兽皮卷是谢霜折后来凭借记忆,用静地特殊的玉色晶体粉末混合某种灵草汁液,“绘制”出来的实体备份,以便随时查阅细节。

      他将卷轴在膝上小心摊开。兽皮上的字迹并非通用文字,而是一种极其古老、扭曲如虫蛇的符文,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特殊的力量韵律。好在记忆中有对应的解读之法。

      宴九霄也凑了过来,猩红的瞳孔盯着那些鬼画符:“这玩意真能解开那该死的婚契?”

      “不一定。”谢霜折手指沿着一段符文移动,声音低沉,“按照这上面的记载,‘绝契法’需要满足三个几乎不可能的条件。”

      “说。”

      “第一,需要找到当初缔结‘原始契约’的‘契引之物’或‘契引之地’,并在该处施法。”

      宴九霄冷哼:“那鬼婚契是天上掉下来的,去哪找什么契引之物、之地?”

      谢霜折继续道:“第二,需要‘缔约双方’心甘情愿,同时以自身半数以上本源精血为祭,绘制‘绝契逆纹’。”

      宴九霄脸色难看。半数以上本源精血?那等于直接废掉大半修为,根基受损,甚至可能跌落境界,终生难复。而且,“心甘情愿”?他和谢霜折?

      “第三呢?”他声音更冷。

      谢霜折沉默了一下,才道:“第三,需要一位‘见证者’。这位见证者,必须是修为远超缔约双方、且与契约本源无涉的第三方大能,以其‘绝对公正’的意志,加持‘绝契’过程,平衡反噬。”

      宴九霄直接气笑了:“修为远超你我?还绝对公正?与契约本源无涉?谢霜折,你告诉我,这天地间,现在还有这样的人吗?就算有,他凭什么帮我们?看我们两个倒霉蛋的笑话?”

      谢霜折没有反驳。他知道宴九霄说得对。这三个条件,每一条都苛刻到令人绝望。尤其是第三条,在如今三界纷争、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情况下,找到一个符合条件又愿意帮忙的“见证者”,比登天还难。

      “所以,这根本就是个死局。”宴九霄靠回墙壁,闭上眼,语气中透出浓浓的疲惫与厌烦。

      谢霜折却重新看向兽皮卷,目光落在那些古老符文上,久久不语。

      庙外风声呜咽,像鬼哭。

      良久,谢霜折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条件或许无法满足,但方法……未必只有一种。”

      宴九霄睁开眼。

      谢霜折的手指,点在了兽皮卷中关于“共生术”详细描述的一段符文旁边。“你看这里。‘共生之术,源出一脉,魂息相引,命理互照,故而可抵天罚,共承劫数’。重点在于‘魂息相引,命理互照’。”

      “这和我们被迫绑在一起有什么区别?”宴九霄不耐。

      “有区别。”谢霜折眼神锐利起来,“被迫绑定,是外力强加,契约主导,我们被动承受。而若我们……主动利用这种‘魂息相引,命理互照’的联系呢?”

      他抬起头,看着宴九霄,一字一句道:“既然无法从外部‘解除’,那我们是否可以……从内部‘篡改’?”

      “篡改?”宴九霄坐直了身体,猩红瞳孔缩紧。

      “对。篡改我们之间被契约强行建立的联系方式,篡改它作用的方向,甚至……篡改它的部分‘规则’。”谢霜折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语速也快了些,“既然婚契的本质,是某种强大的、涉及命运与因果的法则约束,它像一张写满了规则的‘网’,将我们罩住。我们撕不破这张网,但或许可以在网的‘节点’上,动些手脚,让它……变得对我们有利,或者至少,不那么致命。”

      “比如?”

      “比如,它强制我们‘同生共死’。我们能否利用‘共生术’的原理,将这个‘同生共死’的触发条件,修改得更加……宽松?或者,将‘伤害共享’的规则,部分转化为‘力量互通’?再或者,在它试图控制我们意志的时候,利用‘魂息相引’的特性,反向干扰契约的判定?”

      宴九霄听得心惊,却也隐隐感到一丝疯狂的兴奋。这想法太大胆,太离经叛道,简直是在天道法则的刀尖上跳舞!但……这很符合他的胃口。

      “怎么做?”他问,声音低沉下来。

      “需要试验,需要推演,更需要……‘错误的引导’。”谢霜折的目光重新落回兽皮卷,“这上面记载的符文、术式结构,是‘正确’的路径。但如果我们故意在某些关键节点,绘制‘错误’的、但逻辑上能暂时骗过契约感应的变体符文呢?就像在一幅精密的阵图上,偷偷改掉几处不起眼的线条,让整个阵法运行起来,产生细微的、设计者预料之外的偏差。”

      他看向宴九霄:“这需要极高的符文造诣,对能量流动的精准掌控,以及……承担反噬的勇气。因为一旦‘错误’被契约本源识破,反噬可能会很剧烈。”

      宴九霄嗤笑:“再剧烈,能比现在这样不死不活地被绑着、随时可能被幕后黑手当棋子摆布更糟?”

      他伸手,直接拿过那卷兽皮,猩红的眼睛扫过那些扭曲的符文:“本座不懂这些鬼画符,但本座对‘错’的感觉,向来很准。你说,怎么试?”

      谢霜折看着他眼中那股熟悉的、不顾一切的狠劲,心中微动。他取出一块空白的小型玉板——这也是混沌静地的产物,质地特殊,能较好地承载能量印记。

      “我先教你辨认几个最基础的、涉及‘连接’与‘制约’的共生术核心符文。”谢霜折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银灰烬光,在玉板上缓缓勾勒。他画得很慢,确保每一笔的弧度、力量注入的轻重都清晰展现。“这是‘魂引纹’,象征魂魄之间的牵引力……这是‘命锁纹’,代表命运枷锁……这是‘息桥纹’,构建气息流通的桥梁……”

      宴九霄看得极其认真,眉头紧锁。对他而言,理解这些精细复杂的符文结构,比打一场硬仗还费神。但他强大的神魂和战斗本能,让他对能量轨迹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记忆。他死死盯着谢霜折的指尖,仿佛要将那些光痕刻进脑子里。

      谢霜折讲解了七八个核心符文及其变体,然后停下:“记住多少?”

      宴九霄没说话,直接抢过他手中的玉板,指尖暗红烬光闪烁,有些笨拙、但异常坚定地开始在旁边空白处复刻。

      第一笔,歪了,能量逸散。
      第二笔,力道过猛,玉板出现裂纹。
      第三笔,勉强成形,但纹路僵硬,毫无神韵。

      宴九霄额角青筋微跳,低骂一声,抹掉重来。

      谢霜折静静看着。他没有出言指导,只是观察。他发现,宴九霄虽然手法粗糙,但他复刻出的符文,哪怕形似,内里蕴含的“势”却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充满了侵略性、破坏欲、以及不屈意志的“势”,与符文原本中正平和的意蕴南辕北辙。

      这或许……就是突破口。

      宴九霄失败了十几次,玉板碎了好几块。破庙内,暗红与银灰的烬光不时闪烁,映照着两人专注而苍白的脸。

      终于,在又一次尝试后,宴九霄勾勒出了一个勉强合格的“魂引纹”。虽然线条依旧不够流畅,能量分布也不均匀,但至少结构完整,能稳定存在片刻。

      “然后呢?”宴九霄喘了口气,看向谢霜折。

      谢霜折拿回玉板,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符文,沉吟片刻。他指尖银灰光芒亮起,在宴九霄绘制的符文旁边,开始绘制另一个“魂引纹”。

      他的笔触流畅精准,符文优美而充满韵律,很快完成。两个符文并列,高下立判。

      “现在,看仔细。”谢霜折说着,指尖突然一转,在他自己绘制的那个完美“魂引纹”的第三处转折节点,轻轻一勾,改变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同时注入能量的性质也微微调整,带上了一丝冰冷的“隔绝”意味。

      原本中正平和的“牵引”之力,瞬间变得有了“选择性”和“排他性”的倾向。

      “这就是‘错笔’。”谢霜折道,“改变关键节点的纹路走向或能量属性,让符文在整体结构不变的情况下,核心功能发生偏转。这个错误的‘魂引纹’,看起来依旧能建立连接,但这种连接是单向的、可断开的,甚至带有攻击性。”

      宴九霄死死盯着那个被修改过的符文,猩红的瞳孔中光芒闪烁,仿佛在急速计算、理解。

      “但如何确保,这‘错笔’能骗过婚契的感知?”他问。

      “无法确保,只能试探。”谢霜折坦言,“婚契的法则等级极高,普通的符文变化很可能瞬间被识破。所以,我们需要从最微小的、最不敏感的联系节点开始尝试,并且,需要一个‘参照物’。”

      “参照物?”

      谢霜折放下玉板,抬起自己的左手腕。那里,一道极淡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红痕,正是婚契红线的残留印记。他看向宴九霄的右手腕。

      “以我们手腕上的契痕为‘锚点’,尝试用‘错笔’绘制一个微型的、局部的、覆盖在这个节点上的‘伪纹’。不去触动婚契的主体,只是尝试干扰它在这个局部节点的信息传递或规则执行。”谢霜折解释道,“就像给锁孔里塞进一小片形状特制的金属片,不试图打开锁,只是让它转动时,发出错误的声音,或者卡一下。”

      宴九霄明白了。这是一个极其精细、危险的手术。稍有差池,就可能直接引爆婚契的防御或反噬机制。

      “谁先来?”他问。

      “我来。”谢霜折没有任何犹豫,“我对符文掌控更精细,容错率更高。而且,如果反噬,我是仙门正统功法,或许对某些类型的反噬抗性稍强。”

      宴九霄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嗤笑:“谢霜折,你有时候真让本座……刮目相看。”他伸出右手,将手腕递到谢霜折面前,“别死了,不然本座还得给你陪葬。”

      谢霜折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他收敛心神,屏息凝神,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指尖,一缕比发丝还细的银灰烬光缓缓亮起,凝实到极致。

      他先轻轻感知宴九霄手腕上那道契痕。一股熟悉的、带着灼热与霸道的联系感传来,那是宴九霄的气息,也是婚契法则的烙印。他小心地避开法则烙印的核心,将烬光探向契痕边缘能量流动相对平缓的区域。

      然后,他开始绘制。

      不是在空中,也不是在玉板上,而是直接在宴九霄皮肤之下、契痕法则的边缘,用自身极其微弱的烬光之力,勾勒一个微小到几乎不可见的“错笔伪纹”。

      他选择的是“息桥纹”的变体。原本的“息桥纹”作用是稳定构建双向气息流通。谢霜折修改了其中三处节点:一处将“双向”改为“单向可控”,一处加入了“衰减过滤”,最后一处,则隐晦地嵌入了一个极微小的、属于他自身剑意的“斩断”契机。

      每一笔,都需消耗巨大的心神和精准的控制力。汗水从谢霜折额角滑落,他脸色越发苍白,指尖却稳如磐石。

      宴九霄能清晰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细微刺痛和能量流动的异常。他绷紧肌肉,强行压制住体内魔功本能的反抗,配合谢霜折的动作。

      时间仿佛被拉长。

      破庙外,夜色浓重,星月无光。

      不知过了多久,谢霜折终于收回了指尖。他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虚脱,靠住身后的墙壁才稳住。

      宴九霄抬起手腕,只见那红痕依旧,表面看不出任何变化。但他能感觉到,红痕某处边缘,似乎多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凉丝丝的异样感,像是一片雪花落在了滚烫的烙铁边缘,虽然瞬间就会被蒸发,但那一瞬间的触感是真实的。

      “成功了?”宴九霄问,声音有些干涩。

      “只是埋下了一个‘种子’。”谢霜折喘息着,“一个极其微弱、随时可能被契约本源同化或清除的错误信息节点。但它确实存在了。接下来,需要观察,看它能否持续存在,是否会对契约局部的信息流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干扰。”

      这是一个开始。一个在看似绝望的铁幕上,用智慧和勇气,凿出的第一道细微裂痕。

      宴九霄看着自己手腕,又看向几乎力竭的谢霜折,猩红的瞳孔深处,某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

      “休息。”他丢下两个字,不再看谢霜折,自顾自闭目调息,尽管此地并无灵气可调。

      谢霜折也缓缓闭上眼睛,调息恢复。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被那一道成功的“错笔”悄然点燃。

      在这荒芜北地的破庙中,在追兵未至、前途未卜的寒夜里,他们开始了第一场对自身命运、对天道契约的、隐秘而危险的“篡改”。

      前路依旧茫茫,但至少,他们不再只是被动等待判决的囚徒。

      夜风穿过破庙的缝隙,发出呜咽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逆天而行的尝试,奏响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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