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贼不防》知心银耳

51、第 51 章

　　李平辛想起章靖当年说愿意给他做监制，他先是给章靖发了个消息，跟他说明情况，问他愿不愿意进组，打算等白天章靖醒了再聊。

　　没想到章靖回他很快：“下周行吗？我们在邱月明的岛上度假。”
　　看来是在国外有时差。

　　李平辛对他的措辞震惊：“不是，什么叫他的岛？现实里的吗？他发现的吗？”

　　章靖还给他发了几张照片来解释：“他家买的，坐他家的飞机和他家的游艇然后去他家的岛上住他家盖的度假村，给你看我们刚换了艘船出海钓鱼呢，上岛那艘大游艇拿来载保姆厨师了，游艇上那个停机坪看见了吗，直升机也是他家的。”

　　李平辛：？

　　李平辛懵了，有钱到这种程度的人为什么要出来当演员：“等一下，请问这些东西应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家里吗？”

　　章靖：“你也太不八卦了吧！想知道就上网搜搜他妈去。”
　　李平辛：“……不是太想，下周是吧，我知道了，谢谢您。”

　　算了，李平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懂赵序和郑观雪，再问下去他也上吊都没力气了。

　　他把章靖下周能来的消息报给制片主任，对方如获大赦，握住他的手连连摇晃：“李导，你把最关键的问题解决了。”

　　李平辛吞吞口水：“……那，男主？”
　　“男主不好找吗！那演员多多啊，明天就开始试镜，”制片主任满不在乎，“这个年龄段的男演员一抓一大把。”

　　对方的语气轻松，好像男主只是随便找一个就行，听得李平辛说不出话。
　　可他不想随便找一个，这是他的第一部电影，原先男主是精挑细选出的，相貌演技知名度样样在线，这么短的时间里几乎不可能找出第二个来。

　　第二天，他们打算先把没有男主的部分拍了，让casting今天筛筛模卡，明天坐车回去选人，李平辛这边则最后用通讯软件远程审核。

　　李平辛又去问了赵序，赵序称他现在很忙，没法进组，但能帮忙问问。
　　看了一批模卡他都不大满意，不是脸不行就是演技不行，李平辛又想起一个人来，问赵序：“邱月明老师有档期吗？”他记得章靖就是在邱月明那里度假，应该是有的。

　　“你没干过选角吧？”赵序解释，“暂且不说他那张脸这辈子都演不了穷人，他现在一部电影报价一千万，这还是男二的价格，你们组请得起他当男主？”

　　李平辛败了。

　　钱真的全都流向不缺钱的人了。

　　他又去联系徐嘉逸，徐嘉逸本人可能不太合适，不过《平安胜景》当时来了个飞鸟的新人，私下里有点木讷，但帅得惊天动地，演戏也很有灵性，一点就通。
　　虽然对方是新人，但以他导戏的经验和对方的成果，李平辛觉得他能胜任这个男主。

　　徐嘉逸替他问了问，得知对方没有档期，杀青得下个月了，他也只能就此放弃。

　　李平辛不知如何是好，在想要不要让周嘉束去问问叔叔，有周沛然说情，整个行业大半有档期的男演员也多少卖个面子，但这部电影的总导演毕竟是他，利用涉世未深的小孩家里的人脉来给自己贴金，好像是不太好。

　　就在此时，常局给他发来消息：“剧组的事我听说了，你跟常适关系怎么样？”
　　李平辛：“还可以，怎么了？”

　　常局：“常适闲着也是闲着，我看这男主要求他符合，你要是能接受跟他接触，我喊他来。”

　　常局给了他台阶，允许他连着常适一起接受不了，李平辛迟疑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敢不敢见常适，但常适想见到他吗？

　　可如果不是常适，整个行业又要从哪给他翻出一个立马就能进组、同时又满足他的所有要求的演员来？

　　思虑片刻，李平辛选择问：“他愿意吗？”
　　常局：“你俩问的问题怎么一模一样？求婚啊？”

　　于是，傍晚定好的人，常适在第二天下午就风风光光地出现了。

　　远远看到对方从保姆车上下来的一瞬间，李平辛恍惚间以为他们回到了初次在片场见面的三年前，但常适的意气风发今时不同往日，仪态恰当舒展，真丝混纺的黑色古巴领衬衫泛着细密的光芒，把他温和的笑容照出一种虚情假意味来。

　　红气养人，常适的明星派头出了，周围的人声嘈杂与他无关，仿佛自带屏障，往那一站跟一切工作人员格格不入，制片主任去迎他，他微微颔首，目不斜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笑着跟在对方身后，让制片领他进片场看看。

　　常适不再做愣头青，这个不懂那个不懂还闹脾气，他沉稳许多，明白怎么跟上下级打交道，也明白片场的规矩，在他面前客客气气，递出一个他曾经不认识的品牌的小纸袋。
　　“李导，”常适跟他把话说得公事公办，“感谢邀约，一点薄礼。”

　　bottega veneta的首饰盒，鲜亮的绿色小三角，里面是一对耳钉。

　　李平辛沉默地收下了，又点点头：“破费了，合作愉快。”
　　他曾经说过他近几年喜欢这个品牌，设计总监的风格合他心意，就是有点贵，常适什么牌子都不认得，最大众的几个知名奢侈品牌也记不住全名，竟然能记住他们路过门店时他的随口一提。

　　制片主任领着常适去看了一圈片场，又把他带回来给李平辛：“李导，到时候你抽空给他讲讲剧本啊，辛苦你了。”

　　“不辛苦，”李平辛摇摇头，又来跟常适约时间，“那我们，明……”

　　不对。
　　他本来想说明天的，可白天还得继续拍摄，哪里来的时间给常适讲戏。

　　他挣扎了一番：“今晚，去你房间还是你来我房间？”
　　常适的眉毛挑了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李导方便，我都可以。”

　　“那你来我这……”李平辛不敢和他对视，“正，正好，我电脑在房间里，比较方便，不然还得搬，然后还有一些纸制稿件也在那，拿来拿去容易掉掉。”
　　“好啊，”常适低了点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今晚，我来你房间。”

　　他就是不想让场面变得这么暧昧才想约白天的！！！

　　李平辛脸都热起来了，又不敢推他，反倒做实他们关系不一般，刚好周嘉束这边刚忙完，见新男主来了，忙不迭跑过来往李平辛身边一站，随后向常适伸出手：“常老师你好，我叫周嘉束！是剧组的联合导演。”

　　“周导，”常适跟他握了握手，“您好。”
　　“哎呀真不容易，我们昨天找了好久了，筛了一堆模卡李导都不满意，”周嘉束笑着跟对方寒暄，“还好有您来。”

　　常适的眼色微妙地暗了暗，又恢复成刚刚的笑意：“那感谢导演组看得上我。”

　　助理和经纪人带着行李回酒店休息了，常适没跟车走，说是要熟悉一下片场环境，留在这边什么也不干，纯坐着，坐着一把写了他名字的折叠椅，就那么在制片组旁边盯着场内看。

　　李平辛觉得背后毛毛的，努力结束了当日工作，和导演组一起坐下吃饭时常适才阴森森地冒出头，一点脚步没有，吓得李平辛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见李平辛那副被吓到的样子，常适明显带了点怒意，把一个大保温袋往桌上一摆，什么也没说，就干瞪眼。

　　场记先开口了：“常老师，这是……？”
　　“吃饭，”常适言简意赅，“有规矩不让跟演员一起吃饭吗？”

　　导演组几人面面相觑：“呃……我们组每次都一起吃，您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我喜欢热闹，”常适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李导呢？介意吗？”

　　李平辛摇了摇头：“不介意……”

　　桌上摆满了大众口味的菜肴，比如小炒肉红烧鸡炸排骨肉末豆腐，李平辛的餐标是一餐三百，要点海鲜的话就不够全组吃了，最多有时点个花蛤。

　　常适扫了一圈，见周嘉束已经大大方方坐下给李平辛夹了个鸡翅，他更生气了，啪一下从袋子里抽出一盒葱油梭子蟹，往李平辛面前用力拍下。

　　李平辛懵了，一左一右看看俩人，同时道了谢：“谢谢……”
　　“别谢我，一起吃的，”常适皱着眉，“不像他，只给你一个人夹菜。”

　　“因为李导照顾我啊，他脾气可好了，在上个剧组教了我好多。”
　　周嘉束没懂，怎么还单独提他：“平辛哥只爱吃鸡翅，我怕大家一抢他吃不着了，就先找到挑给他。”

　　常适听到那个称呼眼睛都瞪大了，震惊地看向李平辛，李平辛面对他的眼神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低下头悄摸摸地开始拆装螃蟹的保鲜盒：“也，也谢谢你……还给我点螃蟹……”

　　“……说了不是给你点的！”常适气呼呼地反驳，“现在开海了而已！”
　　随后，他又掏出一盒花雕罗氏虾、一盒桂花年糕、一盒红烧鲳鱼，全都摆在李平辛面前，结果自己跑到对面坐着去了，压根吃不着他买的菜。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对男主指指点点，只好提议：“都坐下来吃？”

　　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中途李平辛剥虾时把汤汁溅到衣服上，常适一句话不说，就是冷着脸从兜里掏出一包湿巾砸在桌上，放在自己手边，也不传过去。
　　李平辛够不着，其他人不敢动，还是周嘉束抽了两张就去帮李平辛擦擦领口：“我帮你我帮你，你戴着手套不方便。”

　　李平辛完全不敢抬头去看常适的表情，他们坐得面对面，稍微抬点眼皮就是对方的脸，只能结巴着道谢，随后自己默默剥虾。

　　因为就餐气氛压抑，每个人只能闷头干饭速战速决，哪怕是一向吃到最后的导助都飞快吃完饭溜了，桌上一下子只剩李平辛和常适二人。

　　常适也没吃多少，净生闷气，李平辛看了看他，小声问道：“过来吗？”
　　“过来干嘛？”常适瞪他，“又没我爱吃的。”
　　“……”李平辛抿抿嘴巴，“可是是你点的呀。”

　　常适被噎得下不来台，只能端着碗筷坐到李平辛旁边。

　　就在此时，李平辛往他碗里放了一只剥好的虾，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因为是低着头往上看，眼皮都被顶起一个圆圆的弧度，李平辛的语气跟块遇水即溶的棉花糖似的：“谢谢你，我的餐标点海鲜不够这么多人，想让他们也吃好点就没点……其实我很想吃。”

　　常适的怒火灭了一半。

　　李平辛：“我怕你不想见到我，就没找你，常局联系我我才知道你愿意来，谢谢你。”

　　常适的焰气彻底消了。

　　他闷不做声夹起那只虾嚼了嚼，咽下去后才露出有点哀怨的模样：“没说不想见你，只要你觉得合适，下次这种事第一个找我就行，随便男几号我都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