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族》纸窗映雪

8、祖母

　　她轻轻凑到许余元耳边

　　“湘溪想歪了，她思想好龌龊呀”沈清云的声音很小，带着些笑意只有许余元听到了

　　其实湘溪也听到了，但她很无奈，她明白自己误会了

　　却依旧装睡，她不信她们不歪

　　即使现在没有…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沈清云笑很开心……

　　许余元面上不显，背上却不再疼

　　她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嗯…小姐不要学她”许余元哄着，带着私心引诱着沈清云…

　　她希望小姐一直如此，不要发现她的那无法示人的心思

　　沈清云点点头，又把下巴抵到了许余元肩膀上悄悄说“我才不会，我和你说湘溪思想可色了，有次…我们在私塾，晚殷嘴上涂了口脂，亮亮的，湘溪脸就红了，可红可红了，别人都没发现…我偷偷看到的”

　　许余元不太明白

　　看着许余元那那懵懂的小眼神，沈清云有些恨铁不成钢她看了看湘溪，声音更小了一些

　　“她想亲晚殷啊”

　　她家管家太单纯了

　　湘溪：你们声音能不能小一些……

　　想到那次，她的脸就更红了，心跳也好快

　　“好了好了我们别说了了”沈清云看着湘溪的脸红了，赶紧暂停了话题，装作没事人一样拉着许余元的手

　　“天好冷啊，管家，你冷不冷”

　　看着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

　　“……冷…”

　　“没事，我抱着你，我们就都不冷了”说着就抱住了许余元，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湘溪听到一阵衣服摩擦的“簌簌”声

　　湘溪：哼…她不信她们不歪……

　　许余元本来不冷，只是为了配合小姐才说的冷，现在却感觉有些热……

　　马车离开了林子，又进入了另外一个林子

　　太阳露了出来，光洒在泥里，偶尔反射一些稀碎的亮光，清晨的寒意渐渐被驱散

　　车轮经过一个小小的泥坑，溅出一个不小的水花，飞到半空，稍做停留，又急速的回归泥地，恢复平静，却又被下一个又下一个的车轮给溅了出来

　　待车子全部离去，坑里的水少的可怜，也不似从前那般清澈，只剩下混浊和土腥味

　　车子最后“吁”的一声停到了寺庙的前面，两个和尚拿着扫把扫着地上的落叶，一位妇人端正的站在寺庙正前方，看到车子停下便迎了上去

　　沈清云对湘溪做了个手势，让她先去整理柜东西

　　湘溪点头，掀开帘子提起裙子沿着梯子下了车

　　她朝来到车前的妇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王婆婆”

　　“诶，湘溪啊，又漂亮了不少”王婆婆点了点头笑着夸赞道

　　“谢谢王婆婆”湘溪笑着

　　“大小姐呢，老夫人等着呢”王婆婆笑眯着眼睛往后看

　　后面的车陆续停了下来，其他仆人也相继下了车，规规矩矩站好，向王婆婆问好

　　“王婆婆好”

　　王婆婆笑着点头，又看向湘溪

　　“还在车里呢，大小姐让我们先把东西搬下来，她休息一会”

　　“也是，路途遥远，那我先去给老夫人汇报，省的她老人家等急了”

　　“是”

　　王婆婆走了，湘溪目送她离开，又转身回了车

　　“小姐刚刚王婆婆来了，现在又走了，去向老夫人禀报了”

　　沈清云点了点头，挥挥手

　　湘溪又下去了

　　许余元还在睡，迟来的睡意把她思想圈起来，阻止她思考，醒来

　　周围一片黑暗

　　中途车子的晃动，把她弄醒过一次，一只手把她的头按着，她便又一次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更深层次的黑暗之中

　　湘溪来到车里，示意沈清云东西已经弄好了

　　沈清云点点头

　　她拍了拍胳膊上那颗沉甸甸的脑袋

　　“管家，起床啦”

　　肩膀上的人眉头下意识皱起

　　实际上她什么也没听到，只是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脑袋，待到听力恢复

　　带着些湿意的热气喷洒到她耳朵边

　　“我们到了，管家”

　　肩膀下意识一抖，眼睛便睁开了

　　“小姐…”眼神不算太清明

　　“嗯是我”

　　许余元吓了一跳，眼睛瞪大，连忙坐起来，却差点与她家小姐的头撞上

　　“诶～管家，小心着些啊”沈清云笑着用手抵着她的脑袋

　　“怎么这么迷迷糊糊的？”

　　许余元不敢看她

　　“奴婢…”

　　沈清云看着她红红耳朵，把手放下

　　头离的更近了

　　馨香更浓郁，不知是谁的发丝，轻轻挠了挠许余元的脖子

　　好痒

　　“我知道了，管家想打我，却被我止住了，管家现在一定很不甘心害”沈清云一本正经的说

　　“不…”

　　话还没说完，沈清云又说

　　“…谁叫我是一位好主子呢？那便满足一下我们家管家吧”沈清云笑着曲解许余元的意思

　　说着便用头轻轻碰了一下许余元的额头，就离开了

　　许余元愣住了…

　　“好了，别愣了，我们到了，快下车”沈清云笑着

　　……

　　许余元下车，阳光被云遮住了

　　“湘溪你给管家介绍一下寺庙里的布局”沈清云命令着，眼里带着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背挺的很直

　　下了车以后，小姐又变得和前几日一样了

　　悲伤，孤独却又多了一丝决绝

　　许余元看着

　　“是”湘溪俯了俯身子，微微低头

　　沈清云走了，衣摆轻轻飘动着

　　“小姐”

　　“嗯？”沈清云转头

　　刹那间风不知从何而起，吹动着沈清云的头发，光洒在了她的脸上，漆黑的眸子添起一抹亮光

　　“奴婢等你回来”许余元脑子抽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这句话

　　但是，说了就说了

　　沈清云看着许余元的头发、衣袖、裙摆不断摆动着，那眼神却无比坚定，一眨不眨的与她对视

　　世界好像只有她们两个

　　“好”

　　......

　　“管家，您跟奴婢来”

　　“好，谢谢你”

　　湘溪笑了笑

　　......

　　“大小姐，你来啦，老夫人刚醒”王婆婆行了个礼

　　沈清云向王婆婆点了点头，便抬脚走进了屋

　　进屋，便是一个垫子放在中间，前方是一个神女像，神女慈悲的看着屋里，四周立着四个大红柱子，沈老夫人的寝居在主室的右手边

　　沈清云掀开帘子

　　“祖母”沈清云行了个礼

　　“阿清你来啦，来过来”

　　面前的老太太半倚在床上，听到声音，放下手里拿着书，抬头冲她招招手

　　和记忆力凌厉的模样不一样，老太太咳了咳，带着些虚弱

　　“祖母”沈清云走过去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

　　“来坐下”老太太拉着沈清云的手

　　“你都这么大了”祖母看着她，眼里泛着泪花

　　“那时，你才这么点大”沈老夫人，比了个大小，眼里带着笑

　　沈清云对老太太的感情很复杂，老太太很爱她，把所有的好都放在了她身上，可是期望也很大，在她的学业上总是很严厉，打骂关禁闭是常有的事

　　在沈清云16年的青春里，几乎有一大半的记忆都是来自小黑屋

　　其实也不算小黑屋，屋里烛火通明，又怎么能算小黑屋

　　要问她恨吗，她也不恨，她也爱祖母，却也惧怕她

　　只是这惧怕被很好的隐藏起来

　　……沈老夫人问了沈清云很多府中的事宜

　　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她微笑的点点头

　　“你比你母亲乖”老太太看着她

　　沈清云笑了笑

　　“母亲很快乐”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

　　“你可不能学你母亲，你得把沈府的打理好”她嘱托到

　　“是”沈清云低头轻轻应着

　　.......

　　“再过两年，你便要嫁人了”老太太眼里带着对时光流逝的惆怅

　　“.......祖母”

　　“怎么了”沈老夫人问

　　沈清云把祖母放好，向后退了一步

　　跪下

　　“祖母，阿清不想嫁人”

　　“不是嫁人，祖母说错了，阿清快起来”沈老夫人下床，去扶沈清云

　　沈清云摇了摇头“一样的，阿清不想成婚”

　　沈老夫人力度轻了，有些不可置信，她问

　　“阿清，你说什么？”

　　没得到答复，她又问

　　“阿清，你拿祖母寻开心吧”

　　沈清云摇了摇头

　　屋内一瞬间寂静

　　良久.....

　　沈老夫人叹口气，收回了手，她坐回床上，带着些沉重

　　“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沈家唯一的孩子，你若不成婚，沈家该如何下去”

　　沈清云从袖子里拿出书来

　　沈老夫人看到书上写着“圣族”二字

　　这是…沈老夫人眯了眯眼

　　沈清云站起来，将书递给沈老夫人，又回去跪好

　　“圣族的心头血可使女子怀孕”沈清云解释说

　　沈老夫人翻看着书里的内容，最后合上

　　“所以你是想依靠圣族怀孕”

　　“是”

　　沈老夫人不说话了，似是在思考事情的可行性

　　“你找到圣族了吗”她又问

　　“没有，但是我前些日子打听到京城的温府二小姐便是依靠圣族怀孕的”

　　“书上说圣族已经被屠杀了，你怎么确定能找到”沈老夫人又翻书，她又问

　　“阿清前些日子打听到了写圣族这本书的作者”

　　“找来了？”沈老夫人问

　　沈清云摇头

　　“但祖母给阿清一些时间，已经有些线索了阿清可以找到的”沈清云肯定道，眼里带着期望

　　沈老夫人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

　　“罢了，给你三年时间，若能找到，便随你”

　　沈清云抬头，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谢谢祖母”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把你王婆婆叫进来”沈老夫人脑子有些乱，她不知道这个到底对不对，可还是回了沈清云一个笑

　　........

　　“老夫人”

　　“把我扶去神女像前”沈老夫人咳了咳

　　“是”

　　王婆婆将老夫人扶去了主屋，老夫人冲她点了点头，她便松开了

　　沈老夫人跪下，闭上眼睛，手掌相和，虔诚的祭拜着

　　神女啊，求你保佑我的孙女沈清云，若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请您多体谅

　　保佑她，不要与她计较

　　沈老夫人对着圣女像磕了个头

　　沈老夫人祭拜完以后，回到床上于王婆婆说了刚才的事情

　　“若大小姐三年后没有找到圣族，这对她不是更加残忍？”王婆婆问

　　“算了……让她开心几年吧”沈老夫人说

　　若是错便错了

　　她亏欠这孩子太多了

　　想到之前她这孙女对她害怕的眼神

　　她叹了口气

　　若能让她开心几年，即使找不到也无所谓

　　........

　　许余元站在沈清云的屋前，这是她刚才特意向湘溪问来的

　　想起湘溪的眼神，她有些脸热，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还在湘溪没有追问

　　或许，她只是认为......

　　许余元也不知道湘溪还会认为什么，可想起湘溪当时并没有厌恶

　　想必没有发现

　　不再去思考这些，轻轻呼出一口气，静静站在屋外，等待着小姐

　　小姐，现在心情如何呢？

　　会开心一些吗，还是低落呢?

　　一想到小姐现在小姐心情还是低落

　　她便也一样感到难过，好似落水一般，一呼吸便感到难受

　　她希望小姐此刻开心一些

　　希望这个词带上了苦涩

　　风吹了起来，一股熟悉的馨香转入了许余元的体内

　　她转头

　　“哎~”沈清云有些沮丧

　　“小姐”许余元仔细看了看沈清云的脸

　　带着没成功吓到她的失望

　　她松了口气

　　“被发现了”沈清云有些失望

　　许余元捂着心脏，假装被吓到了

　　“小姐，你怎么没有声音？吓到奴婢了”

　　沈清云笑了

　　管家演的好假

　　“嗯.....被吓到了吧”她配合着

　　“嗯......”许余元点头，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怎么不进屋”沈清云去拉许余元的手

　　“这么凉”沈清云惊呼

　　“快进屋”沈清云推开门，握着她的手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