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你这秃驴》既腐亦宅

10、自此纠缠

　　“咳咳。”佘夙袇被尘土呛得连连咳嗽，杂草锋利的叶片在她的身上割出一道道口子，尾巴拖曳在地上被尖锐的石子，磨破了皮，给伤痕累累的尾巴，又添上几道伤口。浑身上下布满了淤痕血口，她就是紧要牙关不肯放开。

　　天色渐渐暗下来，和尚抬头看着天边如血的残阳，低头看着依旧死死缠着自己的蛇妖，清冷的眸中划过一道极无情的色彩，不受影响的前行。

　　小白真是有精神啊，怎么还不休息啊？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佘夙袇苦中作乐道。费力的眨眨眼睛，强自振作精神，努力让自己看得更清楚点。

　　不能松开！佘夙袇这样在心底说着，身子却不禁向下滑，脑子更加昏沉，已经到了极限了。

　　尾巴拖在地上，狠狠撞上一块凸凹不平的石头，刺痛的感觉让有些迷糊的佘夙袇猛地有清醒过来，暗地咬牙，积聚仅剩的力气，缠绕的更紧一些。

　　如水的月光流淌一地，树枝摇曳，和尚步伐突然一乱，尽管只是短短一瞬，和尚双手合十，继续前进。其实就算深黑不见五指，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差别，连和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顿一下。

　　皎洁的月光照在和尚的身上，在他的腿上，空无一物。

　　佘夙袇倒在草丛里，无意识的向着和尚离去的方向游动，脑海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追上他！再也不要一个人，再也不要！空荡荡的，好可怕，没有人说话，好可怕，到处是吃人的妖怪，这样的世界真的好可怕！所以，一定要追上小白！佘夙袇脑子思维一片混乱，只是凭着本能行动。

　　佘夙袇一点一点向前挪动，一块巨石拦住去路，佘夙袇机械的向前爬去，一次，两次，三次，不停地撞在石头上。

　　一道影子照在佘夙袇身上。

　　佘夙袇似乎察觉到什么，停下来抬起头，鲜血顺着额头的伤口留下来，模糊了佘夙袇的视角，然而她却傻傻的笑，笑的很开心。

　　四目相对。

　　和尚站在巨石上，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双目清冷若星，白衣如雪，纤尘不染。他低头俯视着脚下毫不起眼的银蛇，想要越过巨石，却呆呆的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巨石。

　　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为什么还……

　　佘夙袇笑得越发傻气，原来我已经追上小白了，真好！

　　和尚看着银蛇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身体晃荡几下，倒在地上。

　　和尚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惊讶之色，那是什么？不可能！

　　佘夙袇她缓缓闭上眼，真好呢，不是一人了。干涩的眼眶滑出一滴泪水，滴在地上，融入泥土中。

　　和尚俯下身，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脚下的银蛇，妖也会有眼泪？

　　山脚下，清风拂面，令人尘心尽涤。

　　百兽低伏，大气不敢出，在正中央端坐着和尚，似山岳一动不动，凝视着脚边的银蛇，像是出神的思索着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过了半晌，才缓缓闭上眼。

　　小溪缓缓流淌，叮咚作响。

　　佘夙袇懒懒的打了哈气，正想翻个身子，换个方向继续睡。

　　“醒了。”冷冷的声音如溪水静静在佘夙袇耳边流淌。

　　“哎？”佘夙袇耷拉着眼皮，茫然不解，谁在跟她说话？小白！佘夙袇睁看眼，只见前方不远处，小白如往常一样静心打坐，盘坐虚空，虽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却下意识的笑弯了眼。

　　和尚闭着眼睛道：“你不怕我？”

　　佘夙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重复道：“我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

　　和尚双目缓缓睁开，清润之色一闪而过，看着满是兴奋之色的佘夙袇，皱眉道：“你为什么不怕我？”

　　佘夙袇茫然的望着头顶的太阳，不明白为什么一大早小白要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不怕他。环顾四周，突然尖叫道：“啊啊！”

　　尖叫声让周围的野兽，躁动不安，和尚冰冷的视线环顾一圈，所有野兽乖乖低伏，怯怯的发出讨好的呜咽声，其中山中称王称霸的老虎，像是小狗似地吐着舌头，献媚地摇尾乞怜。

　　和尚眉间又是一皱，只见这条奇怪的银蛇迅速向自己爬过来，卷缩在身下。

　　和尚眼中疑惑之色越发浓重，害怕山间普通的野兽，却不害怕他这个降伏妖魔的禅师？自言自语道：“奇怪的妖怪。”

　　“我不是妖怪，我以前是--嘶嘶。”人，佘夙袇想要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吐出的却是让人听不明白的嘶嘶声，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又开始变成蛇语，佘夙袇不解。

　　“我真的是--嘶嘶。”一旦说到“人”这个字，就不由自主的变成的蛇语，佘夙袇心里越发急躁，急切的看着小白，不停扭动，想要意思表达出来。

　　“嘎--”所有的话堵在喉咙里，佘夙袇的视线一下子颠倒。

　　和尚默然无语的看着银蛇乱扭将自己打成一个结，滚到脚边。原来是一个笨蛋妖怪。和尚霍然起身，没做丝毫停留，抬脚离去。

　　“嗷嗷嗷——”原本像只小狗的老虎跳上和尚打坐的石台，抖擞身姿，仰天长啸，其他的猛兽紧跟着长啸，随即虎视眈眈的望着佘夙袇。

　　佘夙袇抬首看着周围自小白离开，恢复凶相的野兽，膛目结舌，不带这么欺软怕硬的。小白不要丢下她啦！佘夙袇像个球一样，蹦蹦跳跳，向前滚动，小白你慢点，我要跟不上了。

　　“蛇妖，你的伤已经好了，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本尊不留情面。”和尚走在前面头也不回，一甩拂尘，路边一块巨石腾空落下，尘土飞扬，挡在佘夙袇面前，险险将她压成肉泥。

　　佘夙袇看着眼前的石头，沉默半晌，笑道：“好啊。”

　　佘夙袇看着小白离去的背影，暗自微笑，为什么不怕你？为什么要跟着你？佘夙袇眼中笑意渐隐，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她能跟着谁？

　　和尚飘然如风徐徐前行，耳朵微动，清晰地听见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和尚脚步微顿，身后的声音也跟着停止。

　　和尚握紧如雪的拂尘，继续向前走，只是加快步伐。听着身后重新响起的有东西滑过草丛的声音，和尚终于停下脚步，身影晃动，一下子消失在原地。

　　草丛簌簌作响，从中爬出一条银蛇，不是佘夙袇，是谁？佘夙袇正要四处张望，抬头便见到和尚就站在眼前，佘夙袇故作惊讶道：“真巧，你也走这条路啊。”

　　和尚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佘夙袇，目光如雪。

　　“大路朝天，没有谁规定只有你可以走这条路。”佘夙袇呐呐道。想起小白说过再跟着他就要收了她，明亮的眼眸中不自觉流露出些许紧张，还有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希冀。

　　和尚眼中划过一丝不解，他不懂佘夙袇眼神流露出的感情，也不明白一个妖怪怎么会有这样人性化的眼神。

　　他屠妖无数，所有的妖怪对他唯恐不及，就算是一些成名已久的妖圣，见到他都惶恐不安。为什么这只还未化形，妖力低微的小妖怎么有胆量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在身后，不肯离去。

　　佘夙袇见和尚只是不悦的看着自己不由松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嗯，山脚下碰到一次，树林里碰到一次，小溪边碰到一次，山崖处碰到一次，还有山谷里碰到一次，对了这里又碰到一次。”

　　佘夙袇眼中盈盈的笑意如水荡漾，道：“今天遇到这么多次，禅师，这说明我和佛有缘。”

　　和尚眉头微皱，拂袖离去。

　　“哎，小白你别走啊。行者入慈。虎狼毒兽蛇蚖之属皆不能害，况且佛不是说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这说明我也是可以度化的，小白来度我吧。”佘夙袇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