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青狐也九尾

83、第八十二章

　　白玉堂吃了一惊，他嚣张江湖这么多年，可从没哪个人敢叫他“死出来”的，很嚣张啊！他擦去眼泪，站起来拍拍衣服走出去，就看见两个女子站在知谏院大门外，其中一个正与守门差役吵架的，可不就是在洛惟家里抱猫吓唬他的爱塔么？

　　一看到爱塔，他又想起洛惟，心中不由一酸，也没了计较的兴趣，现出身来，低低地道了一声：“我在这儿。”

　　爱塔倏然转头，一见到他便急忙过来，拉着他的衣服急急道：“洛官！！洛官在哪儿？？？”

　　白玉堂黯然道：“就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她现在情形如何？”另一个女子倒颇为冷静的样子，模样身形皆与爱塔相仿，看来是爱塔的亲姐妹无疑。

　　白玉堂黯然摇首：“气息越发弱了……”

　　爱塔闻言一愣，嘴一瘪，眼圈便立刻红了。那女子安慰道：“别急，洛惟很坚强，现在或许还有救。”

　　白玉堂闻言大喜：“你能救她？！”

　　“带我去！”那女子道。

　　“你是……”白玉堂不由看了爱塔一眼。

　　爱塔会意：“她是我姐，叫伊塔。”

　　…………

　　当白玉堂领着姐妹俩踏入洛惟房间时，洛惟的情况已经很糟了。面色青白带灰，整个人静静躺着，看着却有种轻飘飘仿佛随时都要飞去的感觉。

　　伊塔抚摸着洛惟的脸颊，心痛得滴下了泪：“真是傻姑娘！就算不想活了也好歹找个痛快点的法子，哪有人这样作践自己的？”

　　一句话说得展昭全身一凛，脱口而出：“她究竟怎么了？”

　　伊塔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展昭一眼，又回头看着洛惟，口中冷然吩咐道：“不想她死，就全都出去。”

　　“你……”白玉堂正想问清楚，展昭却伸手拦住他，低声说了句：“走吧。”便率先走了出去。

　　白玉堂只得闭上嘴，也起身跟出去。

　　关上门，屋子里就只留下伊塔和洛惟。她轻轻地抚摸着洛惟的脸颊，鼻子酸酸的，叹道：“真是傻啊！撕裂自己灵魂的滋味不好受吧？何况现在还要同时承受云母施加的惩罚。你以为自己是圣斗士啊，什么都能挺得过去？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值得你付出这种代价！”

　　“你们兄妹俩，怎么都是……唉！”

　　伊塔叹了一口气，指尖轻轻地点在洛惟的眉心，那里隐隐闪出一团小小的光球，光球越来越大，大约到乒乓球大小时便停止了，忽然猛烈一闪，便迅速没入洛惟的眉心之中。

　　“可惜了我这么多年的积蓄，也不知道够不够用。”她喃喃自语。

　　洛惟仍旧闭目沉睡，毫无反应，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带着死迹的灰色好歹褪去了一些。就那一瞬间，伊塔却一下子显得异常疲累而憔悴。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随即又转为苦涩：“接下来得看你的造化了。我倒要看看那个展昭，是不是真值得你那么做……”

　　房外

　　“爱塔，”白玉堂也随便了起来，直呼其名，“那么多御医神医都束手无策，你姐能救得了洛惟么？”

　　爱塔正坐在回廊上发呆，闻言斜睨了他一眼：“你们请了哪些御医神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要是连我姐都救不了，那洛官就真没救了！”

　　此话令众人皆是一凛，蒋平忍不住问道：“洛娘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令姐又打算如何救她？”

　　爱塔踌躇了一阵，摇首道：“我说不清。等姐姐出来以后你们问她吧。”

　　正说着，房内忽然就是银光一闪。

　　“什么道道？”白玉堂吃了一惊，“适才那银光是怎么回事？”

　　爱塔装傻：“什么金光银光，你眼花了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胡说！我明明看见了！”白玉堂皱眉看看展昭，问道，“猫儿，你也看见了吧？”

　　展昭若有所思地看看那房间，又看看爱塔，见后者虽装作不在意，暗地里却紧张地留意着他的回答，当下便顿了一顿，笃定道：“没见到什么银光！”

　　爱塔登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听白玉堂在那里大呼小叫道：“怎么会？！我明明瞧见了！三哥四哥，你们也瞧见了吧？”

　　“我瞧见了！”徐庆点点头，应道，“那么一闪就过去了。”

　　“你瞧见了？”蒋平讶然道，“适才我们俩正说话，我都没瞧见，你怎会瞧见了？”

　　“我……”徐庆呆了呆，结结巴巴道，“我眼角瞥见的，就那么一闪过了……”

　　蒋平斜睨徐庆，满眼不信：“三哥，见了就是见了，没见就是没见。可不兴胡扯！”

　　“我没有！”徐庆急了，“我真见了！对了，公孙先生，你也见了吧？那么银光一闪？”

　　公孙策反问：“如何闪？”

　　“就那么……”徐庆着急地比划着，“一闪就过了。”

　　公孙策慢条斯理道：“徐三侠此言差矣，要说这闪可有好几种：窥头门中之闪，忽隐忽现之闪，动摇不定之闪，遮拦阻碍之闪，还有抛弃之闪、抛洒之闪、避让之闪、扭伤之闪、欺瞒之闪、招引之闪、睁目之闪，有自上而下之闪、自下而上之闪、从左往右之闪、从右往左之闪、从中往两旁之闪……林林总总、不胜枚举，不知徐三侠说的，究竟是哪一种呢？”

　　徐庆被彻底绕晕了。

　　爱塔忍不住扑哧一笑。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拉开了，伊塔神情疲惫地站在门口，淡淡道：“展昭，你进来一下。爱塔替我守着，别让外人偷听了去。”言罢还有意无意地扫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勃然大怒：“你这是何意思？！爷一样为了洛惟忙前跑后，怎个这时候就成了外人？！”

　　伊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冷丢下一句：“因为你身上没有洛惟的魂魄碎片。”

　　“什么魂魄碎片！”白玉堂跳将起来，还要说，猛然反应过来，张大了嘴，愣愣地望着展昭，“难道猫儿……”

　　展昭也傻了，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伊塔不耐烦地一把拽进去，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门外的一干人已经傻了大半，徐庆兀自懵懂，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四弟五弟连公孙策都瞪大了眼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挠挠头：“你们怎么了？什么魂魄碎片？”

　　公孙策率先清醒过来，肃然望着爱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说展护卫身上有洛娘子的魂魄碎片？莫非展护卫当时所言重重异象皆由此而起？”

　　爱塔张张嘴，叹了一口气，微微颔首，低声道：“当时展昭的情况根本没救了，洛官为了救他，硬将自己的魂魄撕裂，取出一部分化在他身上，令展昭当时的身体状况回到受伤中毒之前……”

　　公孙策倒抽一口凉气：“怨不得展护卫身上不仅伤口没了，就连之前所流出的血也一滴不见，原来如此……”

　　蒋平喃喃自语：“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此匪夷所思之事，想不到此事竟会让我碰上了……”

　　白玉堂皱眉道：“魂魄这东西也岂是想散就散的？为何洛惟能做到此事？”

　　爱塔白了他一眼，黯然道：“你以为洛官愿意这样呢？这不是万不得已么！你以为这事情就是她把自己的魂魄撕裂了这么简单？她现在不仅要承受着魂魄被撕裂的痛楚，还要额外承受天谴……”

　　“天谴？！”几人齐齐惊诧道。

　　爱塔想起此事眼圈便红了，声音也大了起来：“这是逆天、逆天!逆天你们晓得伐？！逆天了能不受天谴么？！你们知道这天谴是什么样的么？！你们晓得什么叫生不如死么？！”

　　几人被她一连串话轰得有些发怔，徐庆呆了良久，傻傻道：“你们莫非是修仙的？”

　　“修仙？”爱塔踌躇了一阵，为难道，“也可以这样认为……”

　　“何谓也可以这样认为？”公孙策却不肯放过，追问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岂有这般模棱两可？”

　　爱塔慌乱地垂下眼眸，眼神闪烁着不肯回答。她知道公孙策忽然如此咄咄逼人，只是本能地要将他们身边的人身份都弄清楚罢了，并无恶意。但这恰恰又是她们的死穴，当下便唯有咬着唇一言不发。

　　蒋平不忍见她为难，对公孙策叹道：“想不到洛娘子为救展熊飞竟情愿拼得自己魂飞魄散！唉！但愿她能挺过这一关，否则只怕展熊飞要一世伤心了。”

　　一句话又提醒了公孙策——这洛惟为了展昭都肯魂飞魄散了，又如何会对他们不利？当下不免为自己的小鸡肚肠暗自汗颜，对着爱塔歉然一笑，再不做声。

　　而白玉堂却不肯放过，仍旧一个劲地追问道：“既非修仙，那你们究竟是修什么的？怎地连魂魄之力都能用上？”

　　爱塔急了，跺着脚道：“别问了！我只说一句：若你们想要展昭以后再也见不到洛官，便只管逼问便是！”

　　这一句话说出来，众人果然不好再追问，白玉堂纵然想知道，但一想到涉及后果也不得不另做打算。

　　“那你姐叫猫儿进去又是为何？”他狐疑道，“猫儿此时还能做什么？”

　　爱塔禁不住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叹道：“大概是想让他分担吧，只是不知道他受得住受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