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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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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假毕竟也得有点样子,洛惟也知道自己不能赢得太过分,否则以后不好圆谎。她躲在塔中,静静地等着白玉堂,准备待到他出现后再做出急急忙忙赶往塔顶的样子。
不要赢太多,赢一点就好啦。
等了很久,白玉堂终于出现了。
他走到塔底,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遂得意一笑:“臭丫头!让你不知天高地厚!!看今日爷爷胜得你无话可说,乖乖地给我当三年使唤丫头!哼!”言罢就开始整整跑乱了的发髻,拍拍染尘的衣衫,还很有心情地理了一下画影的剑穗。
然后,迎着灿烂的阳光,他居然坐下了。
洛惟躲在塔里将这些看得一清二楚,不由目瞪口呆。
却见白玉堂优哉游哉地坐着,翘着二郎腿晃悠晃悠,嘴里还叼了一根草棍,哼着听不清唱词的曲儿。
他这是干嘛?洛惟糊涂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想是白玉堂认定了自己会赢,要留在这里堵截她,好生嘲笑。
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啊!洛惟又好气又好笑,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就出来了,一转身,径自往塔顶奔去。
六和塔高而显,不用轻功一口气跑上去,其实也还挺累的,等她到了塔顶,卢方等几个兄弟就在那里候着,一见上来的是洛惟,几人也傻了,徐庆脱口而出:“五弟呢?”
洛惟喘着气,扶着墙笑道:“我赶到时他正在塔底下坐着,还在整理衣衫呢,看他那悠哉模样,似乎有意停下要堵截我。我怕被他发现,就从另一边悄悄地上来了。此时想必也上来了吧。”
四鼠面面相觑,卢方一拍大腿,叹道:“五弟呀!!你这轻狂性子何时能改改呢?!”言罢便蹬蹬蹬迎下去了。
蒋平眼珠子骨碌一转,急急对洛惟招呼道:“快快快!!来与我下棋!!”言罢双手如飞,眨眼间已经摆好了一副残局。
而此时,白玉堂的声音已经到了下层,眼看就要上来了。
徐庆对蒋平的意图还懵懂不解,洛惟却立刻明白了过来,两步跨上去,随便抓起一枚棋子啪地一敲,故作兴高采烈地娇叱一声:“将军!!”
话音刚落,白玉堂的身影也堪堪到了塔顶,正好被她这一声娇叱给震住。
在最高一层看到的情形,让锦毛鼠目瞪口呆:洛惟正与蒋平下象棋,一只脚踏在椅子上,捋着袖子,露出漂亮的胳膊,也让两腕间的银链子变得分外显眼,那居高临下看着蒋平的神情得意洋洋地很是欠扁,而蒋平则神色不爽地咕哝道:“真是!又输了一盘……”
这个“又”字,砸得白玉堂半晌缓不过气来。
偏此时蒋平看见了白玉堂,连忙叫道:“五弟你可来了。哥哥已经连输三盘了……”
“三……三盘?!”白玉堂再度被五雷轰顶,不敢置信地盯着洛惟,“跟她?!”
“不然还有谁呢?”蒋平悠哉地摇着鹅毛扇,神情悲痛,小胡子却抖动着,眼底精光闪烁怎么看怎么像幸灾乐祸,口气更是暧昧,“几个哥哥都不爱下棋。你懂的。”
轰隆隆,天雷阵阵!
白玉堂被打击得彻底懵了,下意识地转头看几个哥哥,卢方沉默不语,躲避着白玉堂的眼神,韩彰神态安详,双眼微闭——又睡着了,徐庆为难地抖着虬髯胡子,看看白玉堂,又看看蒋平,再看看卢方,干脆也不吭声了。
“这不可能!!”白玉堂爆发了,“这如何可能?!我始终在前头跑,你若超过我,我怎可能不知?!你你你……你一定作弊!!!”
“作弊?”洛惟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慢悠悠道,“敢问白五爷,这西湖南岸至六和塔之间地形如何?”
白玉堂噎了一下,不吭声。
蒋平悠悠摇着羽毛扇,代为答道:“山林、池塘、集市、街巷皆有。可谓地形复杂。”
洛惟笑道:“敢问地形如此复杂,洛惟要如何作弊?”
白玉堂怒道:“你若快马加鞭……”
洛惟打断他的话:“快马加鞭,遇到山林也还罢了,这池塘我如何过?集市街巷我又如何过?其他不说,单说那热热闹闹的集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街巷横插竖直穿梭如网,我纵马要如何绕道才能快得过你一身轻功、踩着人家屋顶一路直奔六和塔的白五爷?”
“你……”白玉堂涨红了脸,“你自然也可以不用绕道,一路直奔,当骑马时骑马,当用轻功时用轻功……”
蒋平摇着羽毛扇笑道:“按五弟所言,如此复杂的地形须得如何地烂熟于胸、又须如何周到安排才可不致出错?洛娘子久居开封,数日之前才来的杭州,就算她再有钱,这布置又如何来得及?倒是你时常于此间走动来回,要说了如指掌,只怕全杭州的人也不及你吧?”
白玉堂没话说了。大哥和三哥也各自转开头不吭声——二哥还是在睡觉。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这绝对不可能啊!!白玉堂很想摇晃着卢方的肩膀哭喊。
卢方长叹一声:“五弟,这一回你输得一点都不冤,谁让你妄自轻狂,明明胜券在握,却在塔下干坐卖弄呢?”
“啊?”白玉堂傻了眼。
心直口快的徐庆此时也不好说什么了,挠挠头,叹道:“洛娘子说她赶到塔底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坐在入口优哉游哉地等人,于是便闷声不响地从另一边上了塔,一路急奔了上来。五弟呀,这回你可真是……”
典型的龟兔赛跑啊!
这件事教导我们,在最终胜利尚未到手的时候,人是不可以随便笑滴!
白玉堂真真是欲哭无泪。
而众哥哥的目光此时也酸甜苦辣百感交集(蒋平当然是幸灾乐祸)。
“我、我……我不服!!!”白玉堂大叫,“再比,重新再比!!”
洛惟冷冷一笑,慢慢啜饮了一口茶水,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茶碗喀地发出一声脆响:“白五爷,你也太欺负人了!”
“一开始说要比试的是你,规定要怎么比的也是你,指定你四个哥哥守在终点做见证的还是你,就连比出输赢后,输家要应赢家一件事的规矩,也仍然是你定的。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定的规矩,我提出过反对没有?眼下我赢了,你又闹不服,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最后一句话,她冷冷一笑:“难不成陷空岛家大业大,就可以欺负我这个无钱无势的江湖孤女?”
白玉堂噎了一下,不吭声了。韩彰靠在墙上一直在睡觉,此时却忽然开口:“五弟,既愿赌,就要服输。”
白玉堂垂下眼帘,不出声了。他这个二哥虽然惜字如金,但字字珠玑,白玉堂是最服他的,所以二哥既然开了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牙一咬,咳嗽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对洛惟拱手:“洛娘子轻功卓绝,白玉堂服了。如今任由洛娘子发落便是。”
洛惟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晃着二郎腿,又端着茶碗,吸溜吸溜地闲闲喝了好一阵,这才悠悠放下,冲着五鼠抛了个媚眼,从怀里掏出一小盒东西把玩着,娇滴滴笑道:“几位爷安心,奴家不会乱来的。”
她这样一来,五鼠的心刷地一下,反而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一贯淡定的韩彰也睁开了眼,盯着洛惟。
蒋平虽然对五弟的输局幸灾乐祸,心底里也不愿意他太吃亏了,但面上又不愿表露情绪,便拿起茶碗细细啜饮,借以掩饰,耳朵却是竖得尖尖的,听着洛惟那里的一丝一毫风吹草动。
如此严阵以待,洛惟焉能不察,她有意权作不知,捂着嘴娇笑道:“听说陷空岛锦毛鼠白五爷生得好呀!芙蓉如面柳如眉……”
一句话把白玉堂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了,怒吼:“谁说的这种话?!叫他出来跟爷单挑!”
谁都知道,长得漂亮得不像话的白玉堂,生平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他长得太漂亮不像个男人。这回还用上了“芙蓉如面柳如眉”,那不是找死么?
洛惟似笑非笑地看了蒋平一眼,悠悠地晃着二郎腿,笑道:“你别忙着生气。说起来,我要求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到这里,忽然指尖一弹,手里的东西直飞白玉堂面门。
白玉堂抬手啪地一声轻松接在手心,却见是一小盒女子用的胭脂,正糊涂间,就听见洛惟在那边轻描淡写、慢条斯理,但字字清晰地笑道:
“不过就是要你白玉堂——换上女儿装,上街逛一逛!”
“噗——”蒋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白玉堂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