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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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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匆乱的步子在寂静的都城大街不规律的沙响,花前从未这般艰难行走过,不过,此时有一目标在心中,便刻意去忽略所有的疼痛。
天牢在南城,待花前赶至天已微亮。
看见灰黑的高墙下宽壮的大门,花前刚想上前,身后就被人一把拉住,一冰凉的手捂住他的嘴。
被带到隐蔽处,那人在身后方道,“别喊,不然杀了你!”
花前用力的点点头,等那力道松开,忙回头看去,“你----”果然是那冷美人,只是一身兵服,“你是来救张开的?”
慕然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天牢的大门,“我能进去,却没法将他安然带出来,这里防卫太严。”
“我有办法,你跟着我就行!”花前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多解释,晃了晃手里的金令,“有这个容易些,而且我想他会放你们的。”
慕然看了眼花前,没提任何疑问,只道,“走吧!”说着压低兵帽。
花前同慕然到了大门也不费话,亮了金牌,只道,“奉景王之命!”
一路到没阻拦,进了底牢,花前对前面带路的小兵道,“景王要连夜提审王仁和等人!”
那小兵道,“这是今刚送来的要犯。”
“废话!”花前冷声喝道,“不然景王怎会派本卫长来提人!你紧快带路!慢了时刻你可能承担的起!”
小兵吓了一跳,畏缩不再多嘴,带着两人到了关了张开的牢房,吆喝了声,拿出钥匙开了锁,又退到后面。
花前依旧冷声道,“王仁和,张开出来!”
李洛瞧见是花前,又向他身后看了眼,微一笑,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灰泥,走出门。
王仁和爬起圆滚的身,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响头,“臣留此,待明日等东博的王给个说法!”
李洛回身想去扶他,可还是收了手,点点头。
慕然微抬起脸同李洛互望了眼,心下都已明了,王仁和留下凶多吉少,可是,如果宁远使节今夜全部逃出,必将留下畏罪潜逃的罪名,对于东博可能恰是期望这个借口作为结局。
“王仁和!”花前又喊了一声,王仁和葡匐于地,身体拌着哭噎颤抖,不答也不抬头。
花前叹了声,见慕然已扣着李洛等着自己,花前向那小兵道,“此刻先提张开!”
小兵应了一声,快速的锁了牢门,带着几人按原路而回,依然没遇到阻拦。
待出了大门,又出了南城门,几人都松了口气。
“乾王这次同张某可真脱不开关系了!”李洛同花前上了慕然事先准备的马车,才半开玩笑的说了句。
花前摇头,露出笑,“你不是张开,若你是张开我又怎会管这闲事。”
马车飞弛,驾着马的慕然回头看向依靠在箱门两边对笑的两人。
那是无需多言的微妙----
“靠!你他妈的混蛋!”花前终是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拳击到李洛身上。
李洛顺势拉过花前搂在怀里,任他将头埋在胸口,“前,对不起!是我把你误带到这里,是我让你受苦,是我没能及时找到你!”
“我是被误带过来的?”花前仰头看向李洛,随即想起什么,伸手去撕李洛的脸皮。
李洛吃痛,但知道他疑惑,笑道,“不是假皮,是药膏!”
“还真是像武侠小说那样神奇啊!”花前放弃撕李洛的脸,坐到对面。
“我们都没改变容貌,是穿越!不是移魂!”李洛道,“要是爱因斯坦知道我们存在在另一平行空间,不知道他会不会重新确定他的相对论理论。”
“他会从坟墓爬回来,时间相对,他会死而复生!”花前呵笑,却又认真的问道,“李洛,我们还能回去吗?”
回去?李洛笑挂在嘴角,没有回答,自己算是从哪回到哪里去。
花前失落的低垂着头,李洛伸手撮撮他散乱的发。
“我会送你回去!”前面驾车的慕然突然回道。
花前同李洛同是一惊,不过花前是欣喜,李洛是担忧。
“我只送你一个回去!”慕然冷冷地侧头看了眼花前,又补充了一句。
“我一个?”花前疑问刚出口,前面慕然拉紧缰绳,一声长鸣,马掀起前蹄,立地嘶叫。
花前同李洛抓住车箱稳住身形。
“前面有阻拦!”慕然掉转马头,勒住缰绳,“我们改走山路!”
“沈津不会阻拦你们!”花前皱眉,“他若要杀你,也不会先时给我金令!”
“怕是景王想要留的不是你我。”慕然瞥了眼花前,向李洛道。
花前微惊,却笑道,“他想留,我偏要走,是死也要离开东博,李洛你不会不收留我吧!”
李洛道,“你是我误带过来的。这次和然来东博,也是因为然算出你可能落在这边,我是来寻你的。”
“我不懂什么是误带?”
“很多事我一时解释不清,你记得在盛丰天台我们有亲密接触吗?那是阴差阳错本是招回我的然将你一并带回。”李洛解释道。
“那我纯粹是无辜卷入的?”花前瞪圆了眼,见李洛点头,又叫道,“我的上帝,我的天,我的佛祖爷爷!”
“前面有一条山涧,过了吊桥就可安全!”慕然适时打断了花前的感叹。
片刻,后面紧追而至的骑兵冲过单匹马拉的马车,挥舞的长鞭同时袭向花前和李洛。
慕然一手持马,一手甩出长剑,剑光闪过,临近的黑骑落马。
“黑骑卫!景王可是动了血本!”李洛挥拳击退旁边赶上的骑兵。
花前在颠簸的马车中一阵恶心,抓着车边的手都发了紫。方才离开天牢,重逢李洛的欣喜全因回灌的疼痛和疲累而淹没。
“前----”李洛急急喊了一声,花前摇了摇头示意没事,慕然的马车依旧飞快,黑骑卫没再跟上,天朦胧透亮,眼前依稀就是慕然说的吊桥。
还未来得及欢喜,穿过身侧的飞箭让几人惊出冷汗。
伏在车边,箭飞过,花前知道沈津势在留住自己,哪怕是一具死尸。微微挑笑,护在身后的李洛突然惊呼,车歪了方向,前面慕然背后正中了支羽箭。
马失了控制横冲出去,慕然低喝一声,翻身落车,李洛同花前同时滚落下车。
三人未停冲向几步之外的吊桥,踏上桥面,李洛去扶跪坐在地上的慕然,刺目的红血不停的从慕然的口中溢出,慕然清楚这是触了旧疾。
花前挡在李洛同慕然身前,只道,“李洛先带他过桥!”
见李洛为难不知进退,花前一怒,推过李洛,“你他妈的聋啦!不懂配合做战啊,你想我们都死在这吗!”
花前去抽慕然手里的剑,慕然手下攥紧,向花前摇头,花前一使劲掰开慕然的手,“你这破宝贝,我砍了桥绳再还你!”
李洛望了眼花前,未再多说,抱着慕然冲向桥岸,一定要来得及回头再带花前!
黑骑卫已到桥对岸,羽箭不再射,只直指着花前。
花前已奋力削断一边吊绳,慕然的剑是天灵神剑,吸汲日月精华,万物灵气,是宁远国师继承的尊贵象征,具有神力,自然削铁如泥,何况这山涧吊绳。
只是剑身易柔易刚,花前未曾用过,难已驾御,削断绳索也伤了自己。
最后一边吊绳就在剑下,黑骑卫分开两列,中间让出一身深紫战袍的主帅。
花前看清那正是沈津,却乐了,“景王,你说我要离开东博是否就能离开?”
“只要你留下,我便不杀你!”沈津朗声回道,气势更盛,依旧不带情感。
花前大笑,声嘶力竭般的声音尤显凄绝。
“花前!”李洛已到了对岸,放下慕然便往回奔。
“站住!”花前横剑逼在脖颈,“离开这!”
李洛止了步,怔怔地望着花前,却不敢再靠近。
花前一身血迹,头发舞乱,连衣袍也在山间铮响,只有那模糊的笑容格外刺目。
沈津眼瞧着花前立在已然抖动欲坠的吊桥上,他那绝决之势,刺激着自己油然而起的愤怒,不想留我偏要让你留下!即使是死,也要毁在我的手里!
飞羽箭搭在弯弓之上,嗡的一声顿响,一支箭从沈津手中脱出,准确无误的射在花前左臂,那持剑的手顺势下落,单膝跪在了桥面。
沈津已将第二支箭搭在了弦上。
花前深呼了口气,比狠,比绝是吗,单手握住剑柄,所有的力气极于一手,只是一根单绳,轻易便可斩断!
花前挥剑,第二支箭到,绳索晃动,剑刃偏开,羽箭末入右臂,桥摇摇欲坠!
“花前!”李洛已冲了过来,花前费力一笑,他知道沈津的下一箭一定会射进心脏,不会再犹豫!
第三支箭到,花前最后的力气挥开神剑,绳索灰飞,桥顺势倾下,一面连着山臂,一面坠下山涧。
羽箭失去目标,一同坠落。
誓死也不要留下,不会再见,不会伤害-----
李洛抓住挂在山边的断桥索,另一头是深涧,是没有了声音的花前。
沈津默默放下弓箭,注视了深涧良久,没有发出声音。
竟连死都不怕,竟如此决然,小前----
隔着深涧,隔着一条牵扯两人情感的已逝生命,沈津同李洛都将对方在眼底狠狠地留下烙痕,再相见必将以血祭天。
“派人搜查山底!”沈津最后瞥了眼那枯黄蔓叶的山涧,冷笑声,转了马回走,小前,我不信你死了,不然我为何感觉不到痛----
慕然握住李洛的手,不知如何安慰。
李洛背起慕然,微一笑,反到自我安慰道,“有点常识的人也知道利用蔓藤减缓下坠,前那样一直独立生活的人自是知道如何自救!”
慕然瞧不见李洛的表情,心底却稍释怀,“那我们得派人先找到他。”
“我们最近的分所在哪?”李洛加快了脚步。
慕然捂住欲咳出的血,缓了口气道,“山外乐镇。”
怎会相信你就这样死了,我们还没有联手在这里创造奇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