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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五十三 ...

  •   五十三
      风动,枯叶飘落,又是一秋。秋是丰收的季节,却也是绿褪叶黄的季节,惨淡的而干燥的气息夹杂着夜晚降临的冷寒,人们是否忘记一春一夏的繁茂正在燃尽今生换来丰收的果实。
      漓依靠着长廊的红柱,直望着院中粗壮的老树,那树叶黄落尽,露出丑陋的枝干,虽弯曲扭转却努力着向上伸展。
      这亦是一种生命,活着的便要生长,即使死去了也要屹立不倒。
      漓伸出手,宽大而随意的外衣滑至肩下,手便隐在袖中,只现出白而似雪的指尖,一叶暗黄飘过,指尖微微翘动,却没有触到,即逝的生命中落入泥土的是最后的辉煌。
      祁踏进景王府的漓园,看见的便是那一片颓然萧瑟中恍惚出神的人,同灰蒙天色一样黯淡,一样清凉孤寂的漓。
      所有的愤怒与怨气在胸口冲撞着,然在爆发的那一刻却变成了对眼前这个人爱与恨纠结的发泄。
      “有什么要问的,要说的,一并说了吧!”清冷的声音,淡淡地语气,漓已发觉一旁瞪视许久的祁,不想浪费精力,只是一句承认的话,彼此都在等待的已然明了的答案。
      “为什么?”祁握紧的拳上轻筋凸起,没有靠近怕自己会失去控制,等不及他的回话。
      “那晚是我故意拖住你,是我计划好了让郡主和你分开,也是我出策绑架郡主嫁祸花前。”漓没有回答祁的问,只是转过身看向祁,简单而平淡的说出实情。
      “我问为什么!”祁大喝一声,“为什么要利用我,为什么要害瑞如,为什么要置花前于死地,为什么要为他做这些不仁不道的事----”祁的声越说越小,仿佛力气一点点撒光。
      “因为我是臣,臣自当为主效力。”漓轻轻扯出笑,似有似无却又令人神伤“各为其主,我们都没有办法。”
      “屁话!什么狗屁道理!漓,你不要以为我爱你,我就傻,就好骗!”祁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前抓住漓的肩,动怒下的手劲钳住瘦削的骨,衣袍在力道下揉聚,下一刻便会撕裂。
      漓只是任由着祁的怒气发泄,知道一定会忍怒祁,也想过要给他一个交代,所以去过花前的别院回来便一直等在这里。
      但是,欺骗与利用这是注定,郡主名节受辱也是事实,至于花前,漓自嘲的笑了笑,那是必然的失去与放弃。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祁摇晃着漓,自己已非常恼怒了,他竟然还独自走神,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痛苦,又在没在乎过自己?
      是啊,漓到底有没有在乎过自己,有没有?祁突然觉得很可怕,阴冷的寒气突地在脑后窜起,一直来只是自己不断的在说爱,从未听过他吐露支言片语,从最开始的初识到几年前自己为他抛下一切,再到今天,眼下,他心里,眼里可曾有过自己?
      怒火一瞬间被点燃,烧起所有记忆,吞噬了紧存的理智,祁眼前一片火红,连同天边灰暗的云,院中枯干的老树,身前神情淡陌的人----
      漓没有挣扎,亦不会反抗,错在自己,怨也好,怒也好,终要让祁找个人来发泄。自己先陷他于不忠,后又陷他不仁不义,这些能拿什么补偿?更让自己担心的是,祁的那颗为自己剖开了的心,这一生又要自己如何去补偿?去还清?
      “那晚,你可不是这么引诱我留下过夜的!”祁抵着漓撞到砖墙上,撕裂的长衣落在两侧臂弯,敞露出前身的苍白,凸起的锁骨,微微的颤抖。祁不顾不想,只是拼命似的允吸啃咬着,撕裂也好,碾碎也好,只要看到血红。
      漓被强顶在冷硬的砖墙,别过头,闭着眼,不愿看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下袒露的丑态。这是祁第一次不分地点对自己做这种事,印象中祁虽蛮横却不失温柔,虽霸道却体贴----
      “呜----”被祁硬生生地撕咬下血肉,漓不受控制的闷哼,却又紧紧扣紧牙关。这是自己该受的,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喊疼。
      衣袍褪尽,前襟大敞,以站立的姿势,屈辱的承受着凶狠而绝望的撞击,漓只能将手揽向祁的肩,以免自己滑落。
      “漓----”祁的声音破碎而阴森,“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放手,绝不会放手,就算死----真要到那一天,我也拖着你----我们一起,他妈的去见阎王!”
      仰着脖颈,望向远处已暗黑不清的天,冷风扑面,漓咬出血的唇微启,却又因一阵撞击而紧忙咬住,眼里映出的是汪清澈的泉,对不起,祁----
      感觉到祁退离自己的身体,漓手放开抓住祁的手,顺着墙壁就摊坐到地面,并轻轻舒了口气。
      “以为这就结束了?”祁盯着地上的漓,冷笑,“漓,我还没有消气!远远没有!”祁上前抓起漓,拎着他的胳膊靠近自己,一提劲将人抗在肩上,俯身一手抓起凌乱的衣衫,胡乱裹了漓,大步走向屋内。
      倒置的天,星星点点不算明亮,漓强忍着眩晕和胃部颠簸的呕吐,暗自叹了口气,夜晚将至,似乎一切苦挨才刚刚开始。

      突显“乾王府”三个大字的宽额匾就孤零零的摆在大厅,这是今天胡公公亲自送来的,只是匾还没来得及挂,花前便被害了罪,老王盛怒险些没死在南门外。
      花前瞧了眼零星闪闪的天,夜已至,没有再多时间供自己考虑。下午前脚回府,后脚漓便不请自来。
      花前没什么力气见漓,最多的是因为失望。不必多想,花前也看得明白,漓同沈津本就是一起陷害了自己,还有幽儿,还有,春平----
      太多的人,不能去了解他们终是摆的哪一面,戴着哪张脸谱,花前觉得累,比在现代挣扎求存还要累,因为想要回报,想要得到,所以累心。
      可是漓还是进了门,入了屋,喝了春平的茶,谦和的笑,眼中是一切了然的高深。
      至始至终,漓只是淡淡叙说,没讲如何布置的局,没解释为何要陷害花前,亦没带来沈津任何一句话,只是说,郡主冲到惜樱殿是沈津下的意,他出的策,不论沈津还是他都没想要花前的命。事情发至此,也是情势所迫。
      花前没什么表情,冷静地听,直道漓说完,才笑着问漓现在来说这些,又是为了下一个骗局吗。
      漓持茶杯的手一滞,杯碟交响,强放置桌几,他却也没再废话,一语点到花前的痛处,救张开!
      花前脑袋昏昏发沉,漓的话犹在耳边,若要救张开只有今晚,而能救张开的只有拿到沈津手里“如朕亲临”的金漆令牌。
      花前没问漓为何要来告诉自己这些,也不想去猜他有何目的,眼下能救张开的也确确实实只有这一条路。但,沈津,这是根扎进花前肉里、骨里的刺,只要一触到便会痛入心!
      希望永远不要再见,便不言伤害----
      花前低低叹了口气,手指交握,给自己一个笑脸,其实明明知道很多事一直来是自欺欺人,甘愿去相信,甘愿去期待,所以今天的背叛和伤害早已在初始时埋下恶种。
      哪有不了解身份背景就将陌生人带回家的,何况一国重臣景王?
      哪有短短几十天就确定自己爱上同性的,何况出自帝王家,后宫美女无数的景王?
      哪有不求回报去养一个闲人的,何况善于伪装,精于算计的景王?
      哪有----
      回看来,花前自己都觉得好笑,一定是自己误入异时空,恐惧寂寞抓住救命稻草不忍放手,所以刻意忽略,自我免疫----
      花前笑出声,笑越来越大,越来越惨,却也分不清是否那是哭----
      靠!李洛,我一定要揪到你,暴打一顿!
      害我这般惨的罪魁祸首!
      花前腾的站起来,狠劲擦了下脸,张开,你不能死!
      匆匆跑出大厅,不顾老王殿前下的禁足令,自也不会顾及管家老苗的阻拦,直冲出别院,眼前唯一个目标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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