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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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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卧融阁的外间,灯火微暗,春平端上热茶又退开,景王手持长针挑亮灯芯,开口问道,“祁,你和瑞如为何事出宫?”
祁吹了口热茶,皱着眉头回道,“还能有何事,郡主一心逃婚,我只是奉命将其追回。”
“郡主将婚配之事搅得一团糟,自己却又要逃婚。”漓瞅着桌上的茶杯低叹。
“瑞如她根本就没想嫁任何人!”沈津冷笑,“老王给你解药时有说什么吗?”
祁看向望着自己的沈津摇摇头,“老王只命我带药到景王府,其他的没说,他也防着我呐。”
防着还要利用着,这就是老王的手段,让你不知所措,不解其意。
“老王和小前之间究竟发生何事?”漓端起茶杯,滚热的茶还在唇边。
“主子,公子醒了。”春平从内屋匆匆回报。
“问小前自己好了。”沈津看了一眼漓,起身进屋。
祁拿过漓手中的茶杯放下,捂住漓被热茶溅红的手,“进屋看看小前。”
漓点点头。
“漓。”祁又叫了声,漓回头看过来,等着祁的话,“漓担心的是什么?”
漓一怔,低下头“我担心的是----”,又抬起头微微一笑,“是东博”。
这回换做祁点点头。
两人先后进了屋,花前已坐在床边笑嘻嘻的喝着沈津喂的水,完全没病没痛的样子。
花前瞧见漓,笑着招了招手,“没事啦,让大家担心了。”
“小前。”沈津严肃的叫了声花前,花前瞅瞅沈津,一笑,“小津,有件事我要问你。”
沈津皱眉,看了看祁和漓,“什么事?”
“你可有谋反之心?”花前深吸了口气,直接点题。
沈津手握紧,又慢慢松开,脸上是平和的笑,“小前,这不能乱说,这可是弑君篡位的大罪啊。”
花前心下一沉,却似委屈的低下头,“哦,那城外宋林和萧义的大军不是因为小津喽。”
“老王说什么了?”沈津抓住花前的肩,迫他抬起头。
花前吃痛,惊讶的望向沈津,你为什么那么心急,你为什么脸露慌张,即便老王说你谋反是真的,我也要听你亲自说出口。
“谋反,逼宫,仅此而已。”花前推开沈津,看向一边脸色灰暗的漓,“漓同小津是一起的吧,其实你们要做什么事与我无关,我也无权参与,只是老王他有心要绕我进来,实在没有办法,你们做什么事都得算我一份了。”
“小前”漓摇摇头,祁拦住漓道,“你怎么知道沈津会反,仅为老王一句话。”
“第一,小津做为王爷,掌管兵权,权倾天下,这是春平和幽儿平时说闹间为之骄傲而露出的。”花前轻叹了声,说出第一个原因,门口的春平和幽儿倒吸了口气,春平捂住了嘴。
“第二,太子身体弱,性情温和,不喜争来夺去,也少参政事,这点看腾越阁满园葱绿就知道了,所以同为一母所生,感情甚好的小津一定会全力维护太子,而保护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拥有至高的权利。”花前说着,心里却微酸,对于沈夕和沈津的感情,花前看表面也猜到了大概。
“第三,春平给我讲过东博现今只剩三位皇子,太子沈夕,景王沈津,还有一位已被派守远郡,文王沈通。所以继承王位最合理的是沈夕,最有实力的就是小津你。”花前看了看闭目沉思的沈津。
“就凭这些猜测?”沈津叹了口气,睁开眼,目光犀利。
花前使劲点了点头,“这些我都看的出来,小津,其他朝里的大臣更是看得明白啦。”
沈津瞅着花前,一笑,“说得好,说得对!他们都看的出来,可是都不敢说!”
“所以,所以老王才会害怕啊!”花前认真的看向沈津,“小津不会不明白的!”
漓微微一笑,向花前点头称赞。祁哼了一声,靠在一边等着沈津的话。
“哈哈。”沈津大笑了两声,“是,他害怕,所以用你来威胁我?”
花前摇摇头,掩饰心底突然冲灌而上的凄凉,“不是威胁,是平衡。”
“平衡?”沈津又皱起眉,“我和沈夕间的平衡,也是我和老王间的平衡,是吗?”
“老王不想在他有生之年被推下皇位,他想亲手安排东博的未来。”花前无奈的笑了笑,这两父子啊,都较个什么劲。
“你答应他什么了”沈津叹气,站了起来。
“保老王皇位,保东博太平。”花前仰头望着沈津,“你不会反,对不对?至少这个时候不会。”
“对。”沈津干净利索的回应,因为自己还没有稳定把握去公然反叛,而且如今沈夕还在大牢内,“小前,你的解药我会想办法与老王讨,先休息吧。”
沈津扶着花前躺下,压上被角,依旧的温柔。
花前笑,看了看漓,闭上眼。
明宣阁书房,沈津将手里的纸握成团,攥紧,“漓,看来我们的计划比不过老王的变化啊。”
漓坐在下座,微扬了扬嘴角,端起茶浅啜,“王爷,小前被老王利用本就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只是现时多了个宁远使节来访。”
沈津瞧了眼漓,展开笑,“漓有何打算?”
漓放下茶杯坐直身,“太子被压在大牢,王爷不是还心疼着吗?”
沈津挑了下眉,沉色道,“真是辛苦大哥了。”
“该找人把他换出来了。”漓看向微怔的沈津,接着道,“王爷,我们本来最大的威胁是老王,可是现在有人有意搅进来,而且还给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王爷手下刘大管家,这回可真是把我们卖了个干净。”
沈津哼了一声,手拍震桌子,“我低估他了,没想到最后还要连累大哥为我背罪。”
“明天宁远使节来访,我们却一点消息都没得到,王爷,还是要提前做足防备的好,那边怕是有变。”漓微一皱眉,又端起茶杯,“近日就让他为太子顶罪吧,免得日长多变,而且对方打乱我们的计划,我们也不能坐以待弊。”
他----
沈津心里紧缩,握紧拳,抬眼瞧向垂首喝茶的漓,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王爷,漓告退了。”漓起身扶礼,转身欲走。
“漓跟随我可曾后悔?”沈津莫名其妙的话让漓止了步。
“王爷,宫里的消息还是不要太在意的好。”漓没有回答,却是瞧了眼桌上沈津刚刚握紧纸团。
“是啊,还是从祁那得的消息保靠。”沈津随手将纸吸入掌中,火苗窜跃,毁于灰屑。
漓脸色瞬变,低头转过身出了门。
王,我不后悔,可你不用拿祁来伤我-----
惜樱殿,老王长叹,一行泪水在摇曳的烛火中缓缓而下,阴影中看在眼里的宋林,拾起桌上的茶杯,温热的茶入口,正散着幽香。
京城的大牢里,沈夕惊愕的望向走进来的萧义,却又别过头含着眼泪,脸上是淡淡的笑。
清冷月夜,闭眸假昧的花前没有等到沈津回床就寝。明宣阁的书房,沈津遥望窗外,一夜天明。风起,吹响格窗,难入梦,凄凉深夜,漓睁眼,没去避开身边熟睡的祁。
每个怀着心事的人,守着夜等待明日黎明,保持着一丝清醒和坚忍。
第二天,阳光透射过浅淡浮云,明媚而耀眼。
“好天啊,好天,一个大好天!”花前站在房门前,伸着懒腰,仰天大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我要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
“公子您饶了小的吧,昨晚就没睡好,今早又听你狼嚎!”幽儿瞪着眼,手里拿着外衣为花前穿上,嘴里还不住的抱怨。
花前瞧了瞧幽儿嘿嘿的笑,“幽儿姑娘昨晚相思谁了,今儿个怎么顶着两个黑眼圈就出来吓人。”
幽儿闻言,掳起袖子就要发怒,花前忙窜了出去,远离危险,强做威严道,“小丫头,你越发放肆起来啦,敢动手打你爷爷我!”
“呀,打得就是你!”幽儿追了上去就抡拳头,花前嘻笑着避到赶过来的春平身后。
“幽儿别闹了!”春平出声制止,声音冷了些,又向花前道,“公子,主子请您到前殿。”
花前收了笑,点点头,便向前面走去。
“公子。”春平忙又在后叫了声,急步赶上来,为花前整理好衣襟,“前面来了好多人,好像是宫里来宣旨的,主子等您过去。”
花前笑笑,拍了拍春平有些发抖的手,“春平,等会回来吃你做的汤面,好不好?”
春平露出笑,“好,我这就去准备。”
幽儿上前扶着春平,却严肃的看着花前道,“我陪你去前面。”
屋外站了两排宫里的随侍,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前厅,花前抬头看看,主位上坐的是沈津,一边上位坐着那天引自己进宫的胡公公,另一边是正喝着茶的漓。
沈津见花前进来,招了招手,待花前走近,温和的笑道,“小前这位是胡公公,他带来了皇上的圣旨。”
花前眨了眨眼,心下不知老王又出了哪招,便看向胡公公,用腻死无数张螂的声音讨好的叫了声,“胡爷爷好!”
正喝茶,一脸紧绷的胡公公显些喷出来,呛得一阵咳嗽。
沈津笑了笑,瞥了眼胡公公道,“您回吧!这旨接了。”
胡公公忙站起来,向沈津扶礼,“王爷,那老奴告退。”
沈津点点头,沉声道,“回去和老王说,今日宁远使节一事,我自会处理!”
“是,是,老奴知道如何说,只是,这封位还需向皇上扣礼---”胡公公抬头望了眼沈津。
沈津挥挥手,“我会与乾王进宫受礼。回吧,做您该做的事。”
“哎,哎,老奴知道,知道。”胡公公退出大厅,花前心下憋笑,很想再喊声,胡公公拜拜。
“小前!”沈津把刚刚的圣旨递给花前,“以后该称乾王了。”
“什么?”花前接过圣旨愣了下,心里一阵翻腾,看着沈津示意他打开,低头打开明黄,赫然入目,乾王----
匆匆看过,花前已明白了大概,呵呵,“原来这就是圣旨哦,还是第一次看到啊,哈哈。”翻来覆去欣赏着圣旨,并不去提上面的内容。
一边漓蹙了下秀眉,“小前可明白这道圣旨,这个封号意味着什么?”
花前笑嘻嘻坐到漓旁边,瞅了眼一脸严肃的沈津,摇摇头问道,“漓,告诉我吧!”
漓也瞧了眼沈津,叹了声才道,“小前啊,东博开国至今,还没有封外姓为王的先例,老王取乾,字表天,封你皇族爵位,这份创史破规的重用怕是别有用意。”
创造历史,打破规则条律是吗,花前心里苦笑,老王啊老王,给我这样的权利地位,你果然将我推到前阵,卖得一干二净。
“小前。”沈津招回走神的花前,“漓的话你要清楚。”
花前摇头,只道,“老王给我官做,是要我参与朝政吗?”
沈津沉下脸,没回答,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宁远的使节也快到了。”
漓跟上沈津走在门口,回头看向花前,满厅阳光就洒在漓的身上,他微微一笑,“乾王,请。”
花前抬头,看那光彩下闪耀的笑容,皱起眉,乾王?要这样来与我划开身份地位吗?
我不喜欢,不希望,老王你等着,都是你害的!
花前笑笑,蹦蹦跳跳的到门口拉住漓的手,拍了下门边低头不语的幽儿,“幽儿,告诉春平我的那份面可要留着啊,我回来吃,你不许偷吃啊!”
幽儿抬头拌了个鬼脸,花前笑,拉着漓走向回头看着这边的沈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