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爱浅情深（清）》纳兰 静

12、第十二章

　　从格格到宫奴，这反差大的无人能比了。所以那帮太监宫女们都自认比我高上好多，欺负我自然不必说。我倒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活这么大一直却这么倒霉？

　　“沫姐姐！”来人是一同干活的二丫，她家里一共四个女儿都在宫里当差，她是老二就叫二丫，是下八旗的包衣家奴。
　　这丫头去年进的宫，才不过十五岁，还要十年才能放出去回家。但她倒是很活泼，和我也比较要好，还老是小大人似的照顾我。
　　青络原本是跟着我的，听说宜妃做了主放了她出去，只不知在外面怎样了。

　　浣衣局是在宫里最苦最累的活计所在了，这里的气氛也格外压抑，宫女们每日里有干不完的活，每个人的手都是变形的，骨节外凸。
　　刚开始我干活慢，常要被管事姑姑骂，有时还要干到半夜。随着我的手也渐渐粗糙起来，我慢慢得隐没入人堆，挨得骂也少了。我住的地方甚至还不如宫女，因是待了罪的宫奴，其他人亦可以任意喝令我。
　　我原想安安静静做人，即便劳苦，度完这一生便也罢了。但是是非不会轻易放过我。

　　这天中午吃了午饭，正和二丫凑了一处洗衣服。分给我的都是些难洗的衣物，洗不干净还要挨骂。二丫便常从我手中抢些去，帮我洗。
　　正忙得满身大汗，二丫起身从屋里倒了碗水出来，我们分着喝了顺便歇歇。廊下有几个偷懒的太监在斗骨牌，其中一个叫小荣子的常常找我碴。
　　这宫中原就有太监宫女吃对食的风气，也就是互认了夫妻、兄妹什么的亲戚关系，日后便有个照应，也像是拉帮结派。只是认了夫妻的就不那么简单了，说起来都不过是十几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女，性方面便有要求。只是宫女方面尚属正常，而太监既不能有正常的发泄，和哪个宫女结为夫妻后的事只能说是变态了。
　　这个小荣子便是其中之一，他上头有个舅舅作管事的太监，在浣衣局也是管送衣服的，平日里大家都是巴结着他的。我刚来的时候常洗衣服到深夜，就见了几次他叫和他吃对食的女子出去，回来时女孩子往往是衣衫凌乱，还有伤痕的样子。他对我坏笑已不是一两次，我只躲着他罢了。这时却让他看见我们喝水休息，我心道他会不会找碴。他就往这边来了。

　　“呦！挺会偷懒的啊！这在宫里这么做事，怕是不好吧！”他阴阳怪气道。
　　二丫赶忙道：“荣公公，我和嘉沫只是喝口水罢了，这就去干活了。”
　　他一脚踢飞二丫手上的碗道：“偷懒就是偷懒，还敢讲！”一把抓起二丫的头往水盆里塞，呛得二丫挣扎着把水盆打翻了。这会儿管事的应姑姑正在各宫里取衣服回来，她虽不会为我们出头但也不会让这浣衣局出事，只这回是靠不上她了。
　　我扑上去想拉起二丫，不想余下几人却将我抓住，其他宫女亦不敢言，只由小荣子发虐。我早大喊着：“你放开她，放开她，•••”但无人理会，只看他一次又一次把她的头浸入水中，二丫已经没力气反抗，我脏话都骂出来了，此时声音也哑了，他明显是带着变态的情绪在发泄。
　　好久，他才放开二丫。

　　午后的阳光灿烂无比，六月里知了叫得很凶了。原应该安静平和的下午，却•••
　　他撒开手朝我走来，我的手臂被扭得已经麻木，只恨恨得看着他，想扑上去咬死他。
　　“你心疼了？”他笑道，“想我放了她么？”
　　我的眼睛都要冒火了，却答不出话来。他用那双手抚摸着我的脸，道：“你与我结为夫妻，我便放了她。如何？”我此时的愤怒已经无法形容，但是我能怎样？我要救二丫的！
　　“好•••”我刚沙哑的吐出一个字。
　　二丫竟支起身子大喊道：“你是个什么腌臜东西！还想和格格结对食？你个不要脸的王八太监•••”没说完，小荣一脚踹翻她，二丫的头磕到井沿，血鲜艳的迸了出来。
　　我啊——的大喊着终于挣脱几人的钳制，扶起二丫。
　　他们显见也是慌了，却仍不罢休。那小荣景一转身撩开裤子露出他被阉割过的狰狞的□□对我道：“你喝了爷爷的尿，我就放过你！”

　　二丫昏睡了好些日子了，高烧不退。
　　太医院那边只领来了些药，应姑姑说，若是请人来看，少不得是要挪到宫外的，那便没了活路了。我不发一言，也不出去干活，每日只守在她身边照料着，这些人欺软怕硬，我撒起泼竟没人来管我了。又三四天，二丫的景况方好些了。我守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做事，把两人份都做了。

　　这天，浣洗处的宫女被叫出去好几人，说是皇上要如往年一般往热河行宫巡视。随行的各宫整理出好些衣物要换洗的着人去取，院子里的人一下少了许多。有个年老的公公进来道：“怎么我们那边没人去？你们这里的奴才也会看人使眼色不成？”说着指了我一下，道：“你跟我来！”这几日里，应姑姑倒也还照应了我和二丫，我略一迟疑便跟了他去。

　　走了好久，也不只是到了哪宫的后门处，他只说让我候着，进去着人送衣物出来。等了好久，方有几个宫女拿了好些衣物给我，道：“这都是德妃娘娘宫里的，你好生拿去，洗净了。后天就得送回来，记得啊！”又交接清点一番，我心里有些不适但还是把衣服抱了回去。
　　谁知进了屋竟没看见二丫，正着急得问，应姑姑过来道：“下午来了人，把她挪出去养病了。”
　　“为什么不赶前些天？为什么等她好些了又要挪？还偏拣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你们分明是要害她！”我喊叫起来，
　　啪！应姑姑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怒道：“你喊什么？她伤成那样迟早也是个死！你要有能耐救她，还在这里待着不成？不过看你曾是格格，给你几分薄面，你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学着点做人吧你！”说完自去了。
　　我恨恨的立在当场，一抬头远远回廊下赫然立着小荣子，正往这边偷看。我和他对视几秒，道：“今日之仇，我必会为二丫报的！”他一惊，赶忙跑了。
　　我一阵晕眩，旁边上来一人扶住我道：“下午那人便是小荣子的舅舅，我们都当你知道，谁知你竟不知，跟着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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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to egg：不知你是不是还在看我的文，但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说女主没脑子，我想任何一个有点平等意识受过教育的现代人，看着一个生命消失，面对侮辱的时候都会有所反抗吧！没脑子？难道坐视不管就是聪明，或者一个现代人能尽快适应宫廷就是聪明？
我想写的并不是那样的清文，所以我写得很慢。而且我的女主并不适合其他人一样可以忘记自己二十几年过去多的人，想来正常人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