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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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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面对自己的真心。”十三阿哥笑着揽住我道,一瞬间,我完全放松了自己任他揽住我,呼吸着他怀抱中独有的味道,脑中一片空白,过往的一切都呼啸着而去,从来没有感觉到的轻松和舒适在一瞬间包裹住我,我竟然就这样在他怀抱中睡去。
那一夜的感觉就像回到了我的小时候,虽然和姥姥生活很苦,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幸福和满足却无以伦比,我们有自己的家,暖暖的,小小的,紧紧包围了我们,那种安全感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那感觉,我好像曾经从季嘉那里得到,却被我自己抛开。现在它又回到我心里,我再也不想放开了,也许不论怎样,把这种感觉真藏在自己的心底才能幸福。
咣!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碎掉了,我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一脸难以置信的十四阿哥和手足无措的婉然,而我还依偎在十三阿哥的怀抱中。好半晌,我方能开口道:“对不起•••”。
他眼中似要崩出血丝,道:“这么多年情分,你一句对不起•••嘉沫,你•••好•••”转身夺门而去,十三阿哥也惊醒了,我低着头说:“你先回去,我•••以后再说。”
他叹口气,道:“不管怎样都不要再放弃我,求你。”我心中大恸,却不敢看他只沉默不言,他只得带上门出去。
婉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自己先洗漱了再去伺候皇上那边。
清扬,你怎么可以•••我暗暗骂着自己,曾经受过那种伤,我怎么能不了解十四阿哥会有多痛苦,刚才从他的眼神中我仿佛就看见了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我难以理清自己的思绪,几日里都躲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只求了婉然去伺候,而我日日伴着皇上。皇上也觉出我不对劲,却不问什么。
这天一行人到了个小县城,吃罢饭,皇上只带了我出了客栈,说去逛逛。待出得门他才说曾来过这里,带我去寻一位故人。
皇上果然极是熟悉这里的道路,七绕八弯的就到了一户普通的宅院,他径自扣了叩门,门开了出来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道:“客人请进,家父等候多时了。”可是一看见我,却咦的一声叹道,康熙边往屋子里走边问他怎么了,那小童答道:“家父说今日只得一位贵客的,不想却来了两位。”
康熙笑笑道:“他竟也有算错的,”便回头对我说:“这位故人是位方外高人,能掐会算从不曾有错的。”说着进了屋子,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已坐在炕边等候,却也不给康熙行礼。
康熙亦不以为怪,自己坐定了先开口道:“先生别来无恙吧?”那人微微一笑:“还好还好,只前年这眼睛看不见了。研究这岐黄之术,却也难免。”
我仔细一看,那双眸子果然无甚光彩。那人又道:“不想今日却还是没算到有位姑娘也跟了来。”说着自嘲的一笑。
康熙便又问了几句他身子如何的话,随后就让那小童带我到偏厢略坐。
过了有三炷香的功夫,那小童又带了我到了正厅。看来他们谈完了,二人在仍是那样坐着,我进去了那老人方道:“刚才算了算嘉沫格格的生辰八字,不想竟让我算出你阳寿本应是终于去年。哈哈哈,这老了竟不中用了,让圣上好一通嘲笑。格格可否伸出手来让老朽再算算?”
我看看皇上,他默许的点点头,我便伸手给那老人,他只轻轻一拂我掌心,脸色立刻凝重严峻起来。半晌方道:“姑娘来历不小啊。”
我心底还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我是从三百余年后来的,便问道:“老人家何出此言?我怎会有什么来历?”
那人微微一笑转向对皇上道:“圣上日后可以问她,不必再来问老朽了。她知道得比老朽还多啊!黎儿,送皇上回去吧!”
皇上也是微微动容,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道:“那大师,日后有缘再叙!”老人点点头,我急忙道:“皇上,我可不可以单独问答是几句话?”
皇上还不及答应,那老人又道:“从来处来,自当去处去。十二年一个轮回,姑娘保重。”
皇上便一摇头,我只得跟了出来。到门口那小童递了个字条给皇上,皇上看了后道:“他叫我不要逼问你。呵呵,朕自然不会。”说着便往前走,快到客栈时方对我说:“你放宽心,朕不是昏聩不明的人。今日的事以后再说罢。”我点点头答应了。
是夜,再难入睡。十二年?是说十二年后我便可以回家了么?我•••还能走么?
这几日我躲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但偶尔眼神的交汇是免不了的,十三阿哥眼中隐忍的期待和十四阿哥眼中的凝滞的悲伤每每都让我心中难过。
曾经以为这个嘉沫不过是和十四阿哥是那种依靠的关系,看来是我想的复杂。照这样看,他们之间三年的感情已经很深了。
这,会不会就像我被李沫所伤那么痛?定是的吧!我该怎么办?
尚未行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太子竟然得了急病,随行的太医很是紧张,不住地埋怨这地界荒凉没有药材什么的,好推谢些责任。
看着病来势汹涌,康熙于是下令在一片树林子边上扎营,让太子好好歇息几日。他自己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连带我和婉然加上太医三人也累得够呛,太子好像是舟车劳顿又吃坏了东西,静养几天便不碍事了。
这天夜里很晚了,我才从主帐里忙完出来,正想去休息,斜里一个人把我拉到暗处,是十四阿哥。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皇上让他快马加鞭到附近的市镇买些好吃的,他想是才赶回来吧!一时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你累坏了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他点点头,我便去取了些饼子和水给他。
两人坐在僻静处,看他狼吞虎咽的吃了。这康熙也是,对太子是儿子,对其他人则是臣子。我也不知怎么和他说抱歉,是不是要和十三阿哥在一起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他酝酿许久方缓缓道:“嘉沫,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怎么了?可是,我不能放弃你。你可以不记得我们的过往,我会给你个新的未来。好不好?••••••皇阿玛说了,回了京便让我到军里历练,到时更难见你了,你给我一句话,我们还是从前那样好不好?”
我的手被他紧紧攥着,却不敢直视他双眼,只挣脱着道:“你先放开我,放开我再说啊!”
他却耍赖道:“不要,你老躲着我,今儿个你一定得说•••”
正说着,只听十三阿哥一声喝道:“老十四,你干什么?”
十四阿哥放开我,缓缓站起身道:“我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干什么?我和我的女人讲话,论得到你什么事?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十三阿哥显是被他最后一句话气着了,道:“嘉沫是我的了,你还是省省吧!不是什么事都能靠人给你撑腰的!”
十四阿哥憋了这许多天,此时便大喝一声扑上去,两人打了起来。我拉也拉不开,叫人又不敢叫,这两人都挂了红。
吵嚷声还是惊动了人,最先跑来的便是拉锡大人,他却也拉不开。
正没法,只听皇上一声暴喝:“都停手!”二人方僵住,缓缓起身在皇上面前跪下了。
皇上气得说不出话来,胸膛急剧起伏。许久方道:“胤禵,你明儿个收拾行装回京。让四阿哥准备接朕回京。胤祥,你回帐子里去!”说罢一甩手,走了。
十四阿哥重重的一拳打在地上,我正要上前,拉锡扯住我袖口摇摇头,又往主帐那边一努嘴,我只得过去伺候。
皇上没说什么,大约是没闲心管。
第二天一早,十四阿哥便走了,我没见到。几日后,太子境况好些了,一行人便掉了头回京。
五月初回了宫,皇上路上忙着太子的病,倒也没有发落十三和十四,回宫后自然还有旁的事情忙。
回来了我亦是清闲了,十三阿哥时不时来看我,而十四阿哥大约是在军中领了职,到不常来。这日到宜妃那里请安,不想德妃娘娘也在。
我跪了安,宜妃还不及叫起喀,德妃便道:“嘉沫格格,这半年多不见倒是出落得水灵了。以前可是日日往我那里去的,怎么着好久不见你,倒觉得生疏了呢?还是另寻了靠山,忘了旧人了!”话语中明显透着凌厉和怒气,我没法子回她话,以前的事我半点不知道。
宜妃看我愣住忙打圆场道:“嘉沫,身子不舒服么?娘娘问你话!”在宫里主子问话时一定要答的。
我正想开口,德妃又抢说:“越来越没规矩!问话也可以不答了!宜妹妹,你怎么管教得她?不单引逗的阿哥为她打架,连这种小规矩也不放在眼里了么?今日,你不教训她可说不过去!”
宜妃见她正在气头上,也不得不给她个台阶下,只得叫她身边的李嬷嬷道:“李嬷嬷,带格格出去,领十板子!”李嬷嬷忙应承了,我大惊,这可是来真的了,不想还不及起身德妃站起来指着我怒道:“领了教训亦不谢恩!真真没规矩了!福嬷嬷,你跟了一并去!”
那福嬷嬷是她带来身边的人,答应一声一起和李嬷嬷把我拉了出去,手却有意掐在我身上。
院子里早有小苏拉太监摆好了长条凳子,我只得趴上去。那小苏拉太监道:“格格,得罪了。你可要绑手的?”我摇摇头,自己紧紧抓住了凳子头,边上行刑的是李嬷嬷,也道:“格格,得罪了!”说着板子就打在身上,边上还有人数:一板、二板•••
我知道必是出巡路上的事让她得知,来教训我了。便咬紧牙关,想先过了这一关再说,我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气,心底认定了不开口求她,任打死我了事。带数到十时,李嬷嬷道:“二位娘娘,格格十板子领完了!”
宜妃和德妃立在檐下看着,我见她们也出来了就知道不会这么便宜就了事,边上人也不敢扶我。
果然德妃道:“宜姐姐,怪不得她这么硬气,这是板子打了,一点儿泪、一点儿悔都没有!福嬷嬷,你来,打到她求饶为止!”福嬷嬷沉声嗻的应道,拿起板子打上来。我此时几乎感不到痛了,心中只恨自己半点也反抗不了,你硬气便打死我吧!
“停手!”
“不准!继续打!”
汗,湿湿的糊住我的眼睛,蛰得生疼,来人似乎是十四阿哥,冲上来推开了福嬷嬷。
德妃气急道:“你太不懂事了,皇上最不愿见你兄弟不和,我打了她,你却又来阻拦,感情你要为了这女人和额娘对着干么?”说着,竟自小太监手里抢过藤条狠狠的抽在他身上,他跪下,却仍张开双臂挡着我。
不要•••我喊不出声了,只看着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失去意识•••
醒来时,已经在晋兰斋了。
身边只得青络一人,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我扯出一抹笑容,她忙给我用帕子擦擦汗,道:“格格,痛么?你为什么不服个软?为什么不•••”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别哭,我不痛,没事的。服了软那德妃也不见得放过我啊,都过去了!”我虽痛彻心腑,却只能这样说。
“她•••为什么?派来的太医也是个不入流的,连方子还写不好,这不是要您死么?”她哭道,“听李嬷嬷说,若不是四阿哥到了,劝住了德妃娘娘,您怕是•••格格,您怎么得罪了德妃娘娘,原来不是还好着的么?”
我叹口气,她儿子为了我在皇上面前挨了骂,她给我立个教训怕只不过是给康熙看的,皇上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儿子不和,唉,我倒霉罢了。只觉今日的事情不算完,怕是还有后话。
果然,不几日,旨意就下来了。我被以挑唆阿哥不和为罪名,降为宫奴,发到浣衣局劳作!只等伤势一好,就挪出晋兰斋,以前的封号、月贡一概取消,从此与平常奴仆无异!!!
宜妃显示也为此事挨了说,来看我时情绪显见是低落,只道:“万岁爷虽没明说什么,只是•••朝里阿哥们不安生,娘娘们罚你不过是杀鸡儆猴,你也是,我千叮咛万嘱咐的,你偏让皇上看到两个阿哥为了你打架,皇上正要震震他们,这些日子已发落了一批人。待过了这阵子,姑姑看怎么求皇上放你出宫罢了•••”待不多时便走了。
我又细问了青络,方知德妃从前便是不愿意我和十四阿哥走得近的,这次借皇上为了阿哥们的事情顺带发落了我。
在宫里像我这样没什么背景的人,还不是就这么命如草芥?宜妃亦是不敢在此时为我求情说话,怕皇上连带说她管教无妨,她怎么也得为她的几个儿子考虑。
我只得苦笑,宫奴?日后怕是苦了,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五阿哥到底还是仁厚,虽然自己来不了,但也着人送来好些药给我。十三和十四阿哥是立刻派了差事出京,六月初我便被发往浣衣局,再不曾见他二人,也许这样对我和他们两个是最好的结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