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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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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我瞪着停在金菊上招摇得不得了的黑色蝴蝶,真是恨不得上去撕裂它。
“尘儿,你在干什么?”
我回头,扑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赶忙撒娇,“爹爹,我要那花,我就是要那花。”
李崇,我的父亲马上紧张起来,“不行,那是太守指定要的,你别乱碰啊。”
我撇撇嘴巴,要不是早知道太守不是什么好说的主,我早就把金菊弄来当洗澡的花瓣了,要知道金菊在遥远的未来可是价值连城的啊。
爹爹拉着我的小手,“来,吃饭了。”
简陋的小屋,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与外面成片的姹紫嫣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错,那个什么月初静死了,死前在秘道外的森林转了不知道几个月,然后应该是因为饥饿过度撑不住就死了,我记得当时饿得什么力气都没有,几个月下来不是靠不知名的果子裹腹就是直接用衣服当网捞鱼来吃,基本都是吃生鱼片,幸亏天气没有变冷,不然我肯定是冻死的。
然后濒临死亡的时候李崇出现,当了几个月的野人,我其实当时怀疑他是黑白无常的,肚子里的孩子忽然踢了我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量,我拿起锐利的簪子用力划开的肚皮,疼,很疼,泪流满面,孩子,我很少这么好心的,接下来,看你的运气了。
“把孩子拿出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着。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李崇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我以为我会死的。
又早产又剖腹的。
怎么样这次都造成既定事实了,就算来个华佗都无力回天。
结果我听力恢复的瞬间就听到我熟悉的哭声。
然后感觉恢复的瞬间就知道我附到了一个小孩子的身上。
最后视力恢复清明的时候看到了我现在的父亲—李崇。
这次是,借尸还魂?
那个孩子活下来的可能性微忽其微,难道是就近原则,我刚死,而那个小孩也是刚死,灵魂没有我强势身体就让我给强占了?
我思考了几天就放弃了。
人生对于我来说才刚刚开始。
父亲是个花农,本来是个书生,可是屡试不递只得继承家业,卖花为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实巴交又带有个拖油瓶,李崇迟迟没有婚配,可惜了那副温文儒雅的面相。
“尘儿,昨日要你背的诗可背好?”
我马上皱起脸,“不要,我不要念书,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我认得字就可以了。”
父亲笑了,“你认得几个字,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
不能怪我,我实在对繁体字没办法,记忆中虽然有很多的东西,不过我重生的时候就决定放弃了。
我仰起头,缓缓背道,“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朝搴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
父亲很自豪的笑了,“我的尘儿果然厉害呢?昨日我只教你一次就记住了。”
我心里暖暖的,要知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夸过我了。
太守派人来搬花的时候我就在花圃的草丛里睡觉。
空气中飘来了一股不属于这里的味道,有外人,很正常。
想了很久,我皱起眉头,终于知道不正常在哪里了。
这个味道,是常预晏身上的味道。
急忙起来冲向屋子,然后很不小心的,我居然就撞到了常预晏的身上。
是不小心么?
对于这个人,说不上有恨,但一想到总是不舒服的。
还没反应过来,爹爹已经将我拉过去。
“失礼失礼,小女年幼,万望各位海涵。”
抬头,果然是他。
胖胖的太守哼了一声,“下次小心点,今日我亲自来已经给足你面子了,怎么,那黄金菊还不可以搬走么?”
爹爹陪着笑脸,“大人您是爱花之人,该知道此菊最忌强光,如今是盛暑季节,一旦出了谷,此菊必定极易夭折。”
太守又哼了一声,“本官可不理会这些,今日,我必定是要带它回府,老太太大寿可等不及。”
爹爹搂着我,不再说话。
常预晏没有看我,他看着门外,忽然说道,“不知李先生可种有莲花?”
爹爹下意识回答,“谷内气候四季如春,光热虽足阴寒稍欠,又无充足水域,自然是无法育莲。”
“莫非柳庄主爱莲,待本官回去帮你问问,总有地方有你要的莲花。”太守哈哈大笑。
常预晏微微一笑,大红的绸缎煞是刺眼。
不祥的预感。
他走到屋外,背着手,“听闻李先生曾是乡试三甲秀才。”
“不敢当,那都是过往了。”爹爹开始冒汗了,赶紧跟上。
“李先生,您屈居此处实在是委屈您了,以您的才学,成就不应该就如此。”
“在下惭愧。”开始发抖。
“我初静山庄现缺一名管事,不知李先生可愿屈尊助我?”
这次是两个人一起抖。
我是听到初静两个字就忍不住发抖。
爹爹应该也闻出了不对劲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我爹爹一向都是见人都矮三分的过气穷酸书生。
这么好的事情会轮到他?
还没等我爹说话,胖太守已经大叫起来,“李崇,难得柳庄主看得起你,你若推辞,就太不知好歹了。”
爹爹咬咬牙,“多谢庄主美意,只是小女年幼,小人实在无法分神做其他,望庄主见谅。”
常预晏很优雅的弹弹手,转身,“无妨,令千金可一同前往,本庄主保证她跟庄内小姐一般待遇。”
爹爹还想说什么,太守狠狠瞪了他几眼。
于是闭嘴。
平静生活看来是一去不复返了。